廣場上一片寧靜，前面臺上的氣氛更是顯得十分尷尬。

柯哲站在一邊，臉上略帶幾分嘲諷地看著二長老。

二長老臉十分難看，因爲這段時間他們的造勢，族中想要廢掉柯哲的呼聲不小。他實在沒想到，最後竟然真的會是這麼個結果。

清點人數並不費時間，很快就有了結果。

支持柯哲的人數略佔上風，雖然算不得倒優勢，卻也算不得險勝了。

大長老神複雜地看著二長老，道：“現在你滿意了？你大哥骨未寒，阿哲是你親侄子，何必弄到這個地步？”

二長老鐵青著臉不說話，站在他那邊的幾位長老臉上也有些不服之。只是全族大會是他們自己提出來的，而且這種會議的意義與衆不同。如今結果出來了他們若是不認，就可算得上是背棄祖宗了。

想到此，心中不甘的人也只能認了。

臉緩和了幾分，有人道：“縱是如此，老族長的死還是得有個代，否則無論誰想當族長，我們也是不認的。”

柯哲朝說話的長老躬行了禮，表示認同這句話。

三長老遲疑了一下，看看旁邊臉鐵青的二長老道：“二長老，要不……今兒就算了？”只能說柯哲氣數未盡，都這樣了還有這麼多的族人肯支持他。

“不行！”二長老突然厲聲道。

衆人都嚇了一跳，紛紛看向了他。

二長老掃了柯哲一眼，轉朝衆人道：“我丘磁族從來沒有懦夫，老族長死得不明不白，咱們的族長卻一味的偏幫中原人，你們真的想要這樣一個族長？都忘了，這些日子是怎麼被其他部族嘲笑的了？”

那些原本就站在二長老這邊的青年聽了這話，立刻熱上涌，紛紛附和起二長老的話來。

二長老輕蔑地看了柯哲一眼，道：“阿哲，不是二叔要爲難你，是你實在是太讓人失了。”

“你要做什麼？”大長老正看著二長老，沉聲問道。

二長老道：“叔公，

你爲丘磁族大長老，難道不該爲丘磁族未來著想？你這麼偏幫著阿哲，是什麼意思？”

二長老看向大長老的眼神裡也帶著幾分憤怒和不甘，在他看來方纔若不是大長老突然表態站隊，勝負還是未知之數。

大長老道：“我沒有站在你那邊，便是偏心？”

“難道不是？”二長老傲然道：“阿哲本不適合當族長，族長之位，有能者居之。”

柯哲淡淡道：“原來二叔只是想要族長之位。”

二長老冷聲道：“阿哲，二叔也不想和你撕破臉，你現在自己宣佈放逐出丘磁部，大家臉上都好看。”

柯哲擡手一指臺下黑的人羣，道：“今天全族上下差不多都在這裡了，二叔覺得……你就算爲族長，誰會服你？”

二長老並不在意柯哲的話，眼神裡甚至帶著幾分嘲諷和憐憫。

到底是年紀尚輕，他以爲這些人真的能決定什麼嗎？這些低沉的普通族人，本不在乎誰是族長，只要他繼承族長之位後給一點好，自然能收攏人心。

更何況，他也不是沒有支持者。

族中的青壯大半都是支持他的，他們纔是丘磁族的未來。

臺下一片寧靜，人們茫然無措地看著臺上的一幕，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但那些支持二長老的青壯反應卻極快，他們飛快地將大屋前的高臺圍住了，看向柯哲的目裡滿是不善。

二長老似笑非笑地看著柯哲，那眼神似乎是在說：你看到了吧？我依然還是贏家。

“你要造反？”大長老盯著二長老，沉聲道。

二長老一揮手道：“叔公言重了，什麼造反？我只是爲了丘磁的未來，爲了給兄長報仇罷了。既然阿哲不行，那隻能我親自來了。先請大大長老下去休息。”

幾個青壯立刻上前來，想要請大長老離開。

柯哲冷笑一聲道：“二叔，你不會以爲我是專程回來自投羅網的吧？”

“你什麼意思？”

柯哲擡手吹出了幾聲尖銳的口哨聲，片刻後，一羣穿著丘磁部服飾，行迅捷，形壯的人衝了進來。

臺下衆人忍不住驚呼出聲，這些人一看便知道訓練有素，顯然不會是什麼普通族人。

二長老死死地盯著柯哲，咬牙道：“你能用族中親衛？！”

這是丘磁族最銳的部分，歷來只有族長能夠調。親衛的首領也是族中的長老之一，但從不參與族中事務，只效忠於族長。

族長被害之後，親衛首領就表示除非新族長繼位或者族地遭到攻擊，否則他們不會參與任何事。

但是現在，他們卻出現在了這裡。

顯然是已經選擇了立場。

一個黝黑的中年越衆而出，道：“二長老，族長手中已經有了殺害老族長真兇的證據。只待族中驗證，便可爲老族長報仇雪恨。到時候繼承族長之位名正言順，你這個時候發難，恕我等不能接。”

“七長老！”二長老咬牙道。

七長老走上臺來，先是朝大長老和柯哲行了禮，方纔繼續對二長老道：“丘磁族親衛兵不會認一個靠謀上位的族長。”

“你！”

雙方對峙起來，氣氛變得十分凝重嚴肅。

見狀，原本不支持二長老的長老也生出了退意。

他們對族長不滿只是因爲他行事作風與丘磁人崇尚的英勇不盡相同，他們認爲他承擔不起丘磁的未來。

但現在看來，族長也不是沒有手段。

最重要的是，他們誰也不想真的自相殘殺起來。親衛已經擺明了支持族長，這是整個丘磁族最銳的力量，一旦打起來，恐怕會流河。

跟其他部族的人廝殺是一回事，自己部族裡自相殘殺，又是另一回事了。

今天一直寡言語的四長老站到了另一邊，道：“二長老，要不，今兒就算了吧。族長既然……已經有了族長被害的證據，咱們就想看看證據……”

二長老冷冷地瞥了四長老一眼，雖然早就知道這是一顆牆頭草，但對方這個時候倒戈還是讓他很是不悅。

有了四長老的表態，其他人也紛紛開口，態度也比之前化了許多。

眼看著局勢就要穩定一下，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聲，隨後有響箭向天空。

臺上衆人瞬間都變了臉，柯哲道：“有人進攻族地！”

一句話，廣場上瞬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二長老看著惶惶不安地衆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突然有人反應過來，指著二長老道：“是你？！你勾結外人，進宮族地？！”

不遠的山坡上，駱君搖和謝衍正眺著山下的形。

大隊兵馬圍住了丘磁族地，一時間號角聲陣陣，火沖天。

駱君搖靠在謝衍肩頭，道：“至有四萬兵馬，無論是洪山部還是古河部，都沒有這麼多兵馬吧？”南疆地廣人稀，號稱南疆三大部落的洪山，古河，丘磁三部，各自的總人口都不超過十萬。

因此，日常能維持一萬人的常規兵馬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若是戰時，自然還能號召族中青壯臨時加，反正南疆人悍勇，不用太多的訓練也能投戰鬥。

但即便如此，一個部落想要有四萬人上戰場，也是不大可能了。

一個不小心，容易將自己搞到男丁滅絕，繼而滅族。

謝衍道：“確實不可能，所以…這是南疆好幾個部落集合。南疆除了三大部落，還有大大小小上百個部落。僅在冊人口至也有八十萬。”

另外南疆這樣的地方，匿人口遠比中原多得多，因此朝廷估算南疆總人口應該在一百萬以上。要徵集四萬兵馬，並不是什麼難事。

駱君搖皺眉道：“古河部和洪山部，至有一個是主力。”沒有足夠有威的人相助，外人在南疆寸步難行，想要在段時間徵集四萬兵馬，等同於做夢。

謝衍笑道：“古河部和洪山部，都是一丘之貉。”

“那現在怎麼辦？”

謝衍道：“搖搖覺得，謹言在昭雲城這幾天，什麼都沒做麼？不必擔心。”

“王爺，王妃。”疊影和襲影從山林中走了出來，後還跟著駱一和一個武將模樣的男子。四人齊齊朝兩人見禮。

駱君搖驚訝道：“駱一，你怎麼在這裡？大哥呢？”

駱一道：“回王妃，屬下和安南將軍奉公子之命，前來丘磁部平定叛。公子已經親自帶兵，前往古河洪山二部平了。”

“安南將軍？”安南將軍鎮守懷州與南疆邊界，駐紮的地方是距離南疆最近的普定城。

南方多山地，兵馬也多是步兵，從普定城帶兵趕到丘磁族地，即便日夜兼程，至也需要十來天。

也就是說，駱謹言可能自己都還沒到南疆，就已經傳令給安南將軍，要求他帶兵南疆平叛了。

駱君搖扭頭去看謝衍，謝衍朝輕輕點了下頭。

駱君搖這才放下心來，看來謝衍和大哥都早有默契，果然用不著心了。

丘磁部族地，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丘磁部衆人反應也十分迅捷。青壯男子都立刻聽從指揮前去抵抗侵者，老婦孺被疏散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

然而依然有一部分青壯年聽了二長老的蠱執迷不悟，竟然在這個時候自相殘殺起來。

外有賊寇，有鬥，丘磁族本就是匆忙抵抗哪裡能抵擋得住？很快還是被人攻破了大門，族長衆長老都被得退回了祠堂前。

看著這一幕，二長老終於得意地暢快大小大笑起來。

“阿哲，你終究還是要讓你父親失。”二長老看著柯哲道：“二叔原本不想鬧得這麼難堪的。”

柯哲面無表地看著眼前得意的男人，“二叔，引狼室，你很得意麼？”

二長老冷笑道：“你懂什麼？你和你爹一樣，只會茍且安！我們丘磁人世代居於南疆，南疆是我們的地方，憑什麼要聽那些中原人的？只要我們同氣連枝，我南疆頃刻便能聚集起三十萬兵馬，何必怕那些中原人？”

柯哲暗暗了口涼氣，三十萬兵馬，說得好輕鬆。

那已經是南疆三的人口了，這是要將南疆所有青壯甚至年老年男子都徵集軍啊？

柯哲不知道他們哪裡來得那麼大的信心，在他看來這些人自己異想天開，還向拉著南疆所有的百姓一起去死。

“二叔，你一個人做不了這麼大的事。”柯哲道：“既然大家已經撕破臉了，便讓你的同謀出來漸漸吧。”

“柯哲族長，幸會。”一個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後還跟著一羣手持兵的人。

柯哲看了看那人，皺了下眉道：“我好想見過你，不過……”一時想不起來，這人到底是什麼份，可見之前應該不是什麼寮步得的人。

那人微微欠，笑道：“在下，洪山部，圖。”

“沒聽說過。”柯哲道。

圖也不在意他的無禮，道：“族長只要知道，現在洪山部由我做主就行了。”

柯哲道：“閣下既然是洪山部的族長，爲何要手我丘磁部的事？”

圖笑道：“手丘磁部事務的可不只是我，誰讓二長老辦事如此之慢呢，我們若不來相助，只怕就要功敗垂了。”圖的話裡帶著幾分輕蔑，聽了這話二長老眼底也閃過了一惱怒。

柯哲微微瞇眼，突然道：“我聽說，閣下和朝廷的那位駱大人已經達了協議。 ”

圖一愣，顯然沒想到他竟然會知道這件事。

他笑了起來，“中原人向來狡猾多端不守承諾，與他們的協議怎麼能相信？我洪山部，絕對不會和中原人做易，之所以和駱謹言談協議，不過是想要暫時穩住他罷了。族長，現在南疆大半部落都願意加我們，只要你願意帶領族人加，咱們依然是一家人。”

“圖！”二長老低聲低吼道。

圖卻不理會他，只是定定地著柯哲。

柯哲卻突然也笑了起來，“你覺得自己騙了駱謹言，又如何確定……他沒有騙你呢？”

圖怔住，死死盯著柯哲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柯哲道：“古河部和洪山部，現在已經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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