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謹言三人從洪山部的寨子出來，才走出去不遠就看到曾維帶著一羣人匆匆而來。

看到駱謹言曾維重重地出了口氣，連忙迎上來道：“駱大人，你沒事吧？”

駱謹言淡然道：“多謝曾大人關心，一切安好。您這是……”

曾維有些汗地抹了一把汗，對比起駱謹言的淡定，自己未免顯得有些太沉不住氣了。

一聽說駱謹言被洪山部的人帶走，曾維立刻就帶著人趕了過來，生怕駱謹言在南疆出了什麼事。此時見他平安無事，自然大大鬆了口氣，“駱大人，洪山部的人……”

駱謹言擺擺手道：“回去再說。”

回到宣使府，曾維還沒來得及喝口茶就被駱謹言的話震驚地險些跳起來。

“桑普的私生子殺了桑普和桑耶，控制了桑坤？這怎麼可能？！”曾維忍不住失聲道。

駱謹言挑了挑眉沒有說話，他也覺得這個真相很奇幻。

曾維有些控制不住地在大廳裡來回踱步，“怎麼會這樣？這怎麼可能？如果桑普是因此而死，那古河部和丘磁部的族長又是爲了什麼？難道是南疆的私生子們都結一個同盟了？”

“曾大人。”駱謹言有些無奈地喚道。

這位曾大人什麼都好，能力其實也不弱。

就是一著急就絮絮叨叨，著實是讓人有些無奈。

曾維顯然也知道自己有這個病，所以駱謹言一開口他立刻就閉了，走回座位上坐了下來。

沉默了半晌，曾維才道：“駱大人的意思是，我們扶持圖登上族長之位，他出面爲我洗刷罪名？您認爲……這靠譜麼？”

駱謹言淡笑道：“確實有些不靠譜。”既得利益者，幫助嫌疑人洗清罪名，聽起來就像是雙方合謀。

“那駱大人您的意思是？”

駱謹言道：“圖既然提出了這個要求，先答應下來也無妨。橫豎……你我也都做不了朝廷的主。”

駱謹言份確實特殊，

但是再特殊也是私下的份。

在明面上，他現在的份就是懷寧總督。

用這個份爲圖背書，就算朝廷事後肯認了，南疆人也未必會買賬。

相比起來，曾維的份甚至更加名正言順一些。可惜曾維初來乍到並沒有陵川侯那樣的聲，如今更是揹著殺人兇手的罪名，說什麼都沒用。

曾維道：“那圖能控制住洪山部也不是傻子，大人想要敷衍他恐怕不。”

駱謹言道：“他既然敢找我，朝廷辦事需要的流程他不會不清楚，我這不是在敷衍他。就算我是，他也未必就真的不知道。”

曾維沉了半晌，有些明白駱謹言的意思了。

然而越是明白，曾維的眉心皺得更了。

“丘磁部可有什麼說法？”駱謹言問道。

曾維嘆了口氣道：“我沒有見到族長，只是他的親信傳了話給我，希我們能儘快查清此時，否則丘磁部恐怕要不住了。”

駱謹言若有所思，“丘磁族長是相信您與族長被殺之事無關的，但族中其他人不信？”

曾維點頭道：“我們在丘磁部的人也傳回了消息，這兩日丘磁族中況不大好。有人散播謠言，說族長偏向中原人，置父親的殺之仇不顧。甚至還有人挑唆，丘磁部的族人直接衝宣使府，爲老族長報仇。”

“老族長那幾個兄弟兒子，也十分踴躍。似乎有一種傳聞，誰能爲老族長報仇，誰就可以繼承族長之位。”

曾維嘆氣道：“現在還有族中大長老著，纔沒出子。但是按這種況，恐怕也長久不了。”

駱謹言道：“曾大人不必擔心，丘磁族長不會有事的。”

聽駱謹言這麼說，曾維倒是安心了幾分。

雖然駱謹言比他年輕不，但職位品級卻遠在他之上，所能掌握的權勢和信息更不是他能有的。自從駱謹言不顧自安危來南疆相助，曾維就不由自主地對駱謹言馬首是瞻了。

他跟那位丘磁族族長雖然相識也不久，卻也有幾分，出了事之後對方更是唯一願意相信他的南疆人。

曾維心中念，自然不希對方出事。

曾維還想要再問，駱謹言卻沒有再說什麼。

並不是他故弄玄虛，而是有些事他自己心裡也還沒有底。

宣使府外面盯著的南疆人果然按耐不住，當天晚上就有人忍不住想要闖府中刺殺曾維。

只是宣使府不僅有原本的守衛，還有駱謹言帶來的兵馬和護衛，幾個南疆人毫不意外被抓住了。

大半夜被人吵醒，駱謹言的心並不打好。

一穿出門，就看到院子裡有些昏暗的火下，幾個青年男被護衛押著有些狼狽地跪在院子裡。

他們顯然並不甘心，即便被強著跪在地上，也依然掙扎不休。

“公子。”駱二上前，神不善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才道：“這幾個人夜闖宣使府。”

駱謹言點點頭，問道：“可有人傷？”

“傷了幾個人，這些人武功不怎麼樣，倒是專會用一些旁門左道。”

這話立刻收到了幾個南疆人憤怒的目，在南疆人眼中用毒用蠱暗算，這些都不算旁門左道。

駱謹言點點頭，“讓人好生照看。”

吩咐完了，駱謹言纔看向跪在地上的幾個人。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三男兩。

五個人跪在地上，一個個眼底臉上都寫滿了仇恨和憤怒，彷彿駱謹言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一般。

駱謹言也不生氣，問道：“你們是丘磁部的人？”

其實很好認，雖然都是南疆人，但南疆每個部落的人服飾圖騰甚至是首飾的樣式都是不一樣的。

這幾個人顯然也沒有藏的意思，所以駱謹言一眼就認了出來。

“是又如何！”其中一個十七八歲的瞪著駱謹言問道。

駱謹言微微挑眉，低頭打量著那。

幽暗的火下，一雙眼眸熠熠生，約還能看到秀麗的面容。

駱謹言冷聲道：“擅闖宣使府，丘磁族沒有人教過你們，這是什麼罪名麼？”

那一滯，很快又理直氣壯地道：“那個什麼宣使害死了我們族長，我們爲族長報仇，有什麼不對！”

駱謹言冷笑道：“報仇？丘磁部有證據證明是曾大人害死了老族長麼？”

咬牙道：“本來就是他！你憑什麼說不是？”

駱謹言也不跟廢話，冷聲道：“不管是不是，擅闖宣使府，便是大罪！來人，拉出去砍了，以儆效尤！”

“你敢？！”的聲音尖銳而短促，見押著自己的護衛將自己從地上拉起來，眼底也不由得升起了幾分驚慌之。

“你們做什麼？！放開本姑娘！放開我！”

另外四人見狀，也掙扎著想要過來幫忙。可惜他們此時都已經淪爲階下囚，哪裡還有能耐救別人？

兩個護衛一左一右提起就往外走去，嚇得不輕，兩條不停地蹬，卻都無濟於事。

“放開我！你們敢！本姑娘要殺了你們！還有你！”扭頭去看站在屋檐下的駱謹言，“本姑娘一定要殺了你！”

駱謹言神冷漠，連一個眼角餘都沒有分給。

其他四人見狀也急了，其中一個年連忙道：“你不能殺！是我們族長的兒！是我們丘磁族的公主！”

駱謹言依然不予理會。

公主？

小小一個部落族長之，也敢號稱公主？

護衛見駱謹言如此，也不再猶豫，提著那就出門去了。

被押著跪在地上的四個人臉大變，著門口的方向眼中有幾分絕。

此時他們或許才終於明白，無論他們有著什麼樣的份，在不看份的人眼中他們什麼都不是。

哪怕事後丘磁部能爲他們討回公道，人死了也是活不過來的。

看起來年紀最小的年，幾乎哭出聲來。

“等等！手下留人啊！”曾維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這原本是他們仇人的聲音，但此時聽在幾人眼中卻猶如久旱逢甘般欣喜。

曾維聽到靜急匆匆而來，就看到駱謹言的人押著丘磁部的小公主要問斬，險些嚇得背過氣去。

這個時候殺了丘磁族的小公主，這不是著丘磁人跟他們翻臉麼？

曾維連聲說服了護衛，等他進去求，千萬別手殺人方纔匆匆進門來。

“駱大人。”

駱謹言負手而立，淡然道：“驚擾曾大人了。”

曾維連忙道：“哪裡哪裡，是宣府無能，驚擾了駱大人才是。多虧了駱大人麾下諸位，否則在下今晚恐怕……”曾維有些無奈地苦笑，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必定是衝著他來得。

駱謹言道：“這幾個人擅闖宣使府，藐視朝廷威嚴，曾大人認爲該如何置？”

曾維遲疑了一下，試探著道：“不如先將他們關押起來，明日下再上丘磁部，向丘磁部討一個說法？”

駱謹言道：“曾大人，你就是太過仁慈了，才讓這些人大膽妄爲至此。對這些不知禮數的人，就當有雷霆手段，殺儆猴！”

曾維心中暗道：“您這豈止是殺儆猴啊。”

“駱大人說的是。”曾維賠笑道：“只是…下與丘磁部族長還有幾分，那姑娘又是族長的親妹妹，兼之新近喪父，還請駱大人看在年無知和父兄的份上，饒他一命。”

駱謹言低頭思索著，其他人也不敢說話，只能安靜地等著他的決定。

半晌才見駱謹言擡起頭來道：“既然曾大人這麼說了，本自然要給曾大人這個面子。這幾個人由曾大人置便是，但是……只此一次。”

駱謹言掃了一眼地上跪著的幾人，緩緩道：“若有下次撞到我手中，殺無赦！”

幾個年紀本就不大，憑著一腔熱和憤怒強闖宣使府的年輕人聽著駱謹言的話，只覺得頭皮發麻毫不敢還，哪裡還有方纔的張狂肆意？

所以說年輕人就是欠缺毒打。

駱謹言沒有在理會這些人，轉回房去了。

看著他的房間門關上，曾維才輕嘆了口氣，對院子裡其他人道：“勞駕，先將這幾個人關進地牢，明日在置吧。”

駱二點下了頭，揮手示意護衛將人下去。

院子裡很快恢復了寧靜。

駱謹言並沒有回房睡覺，而是坐在書房裡看著書。

曾維推門進來，看到正襟危坐的駱謹言也毫不意外。

“駱大人，你可將那小姑娘嚇得不輕。”曾維想起小姑娘被押下去，雙發淚流滿面的模樣，忍不住有幾分同。

駱謹言將書放下，擡頭道：“不知天高地厚，可見是平時胡鬧慣了的。”

曾維嘆了口氣，道：“那姑娘是老族長年紀最小的兒，跟如今的族長是一母所生。子有些衝，除此之外倒也沒有做過什麼不好的事。這次也是…明天大人要親自去丘磁？”

駱謹言道：“丘磁族大小姐夜闖員府邸，意圖行刺，難道不值得我們親自去問一問？”

曾維道：“大人說的是。”

駱謹言盯著眼前微微跳的燭火，若有所思地道：“曾大人不妨在我們去丘磁之前，先問一問那姑娘，到底是誰讓夜闖宣使府的。”

曾維一愣，“大人認爲有人挑唆他？”

在他看來，那姑娘自己也未必就做不出來那種事，一時間倒也沒有多想。

駱謹言微微瞇眼道：“看那姑娘的脾氣格，若果真因爲爹的死氣憤難以抑制，本不會等到這個時候纔來，只怕大白天也敢直接往裡闖。更何況…我如果猜測的沒錯，白天守在外面的人裡面，沒有這幾個人。們是今晚突然過來的。”

“丘磁族長已經死了好幾天了，這個時候才突然衝，大半夜帶著人跑來爲爹報仇？”

曾維明白駱謹言的意思，當即便頭道：“下明白了，駱大人放心便是。”

這次的事，明顯就是有人故意嫁禍，再有人從中挑唆激化朝廷和丘磁部的關係也沒什麼奇怪的。

那小姑娘，八是被人給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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