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一過,五山附近竟是連丁點消息也沒有。崔錦開始在府中作畫,試圖問鬼神。然而,畫中並沒有任何提示。
崔錦不願就此放棄。
謝五郎安崔錦,說道:「尋不到也沒關係,玨草還會再生,等明年開春便是。」
此時,月蘭匆匆走,遞上了一張請帖。小聲地說道:「夫人,是王良娣的。」崔錦微怔,是王璫?自從王璫嫁給太子當良娣后,便再也沒有注意過王璫的消息。
崔錦打開請帖,匆匆一掃,眉眼間登時添了分怒。
謝五郎問:「王璫說了什麼?」
崔錦說道:「請我過去東宮賞花。」
謝五郎說道:「還有呢?」
崔錦低聲說道:「並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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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崔錦帶上幾個暗衛還有月蘭前去東宮。崔錦很快便見到了王璫。許久未見王璫,清瘦了些許,即便著華,可眼中的憔悴與落寞卻顯而易見。
王璫邊的侍婢說道:「大膽,見到良娣怎麼不下跪行禮?」
崔錦氣定神閑地道:「王良娣是否忘了一事?即便是見到皇子,為巫的我也無需下跪行禮,何況是太子的側妃?」
側妃二字聽在王璫耳中極其刺耳,的臉頓時變得難看。可是一想到手裏有崔錦想要的東西,頓時又忍了下來。
恢復了平靜,說道:「是疏於管教,來人,將這不懂禮的侍婢帶下去。」說著,王璫的目又落在了崔錦上。想起了當初在見到的崔錦,那時的不過是小門小戶之,與是天與地的差別。而如今竟然嫁了五郎,了五郎的正妻,還讓五郎說下此生不再納妾的諾言!
好恨呀。
這些明明都該是的呀。
思及此,王璫心深的恨意又深了幾分。一直找著機會報復崔錦,報復謝五郎,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得知崔錦與謝五郎要尋找玨草,不管崔錦尋玨草做什麼,知道他們極其這株玨草。
今天一定要辱崔錦,以泄心頭之恨!
崔錦不與王璫多說,開門見山便道:「玨草在何?」
王璫輕蔑地笑了聲。
「你以為你想要我便會給你?你若能讓我高興了,我再考慮考慮。你將我害得如斯境地,崔氏阿錦你心中可有一愧疚?」
崔錦冷笑道:「何來愧疚?王璫,你當真以為我不知當初的事是你的手腳?若非恆郎出手相救,恐怕與太子扯不清的人變了我。不過……」居高臨下地看著王璫:「我並非你,你只能依靠你的家族,你的清白被毀你只能乖乖嫁給太子。而我是巫,我依靠的人是我自己,只要我不願沒有人可以強迫我。」
此話崔錦說得擲地有聲。
王璫的臉煞白。
竟然不能反駁所說的話,甚至還對這樣的有一羨慕。
回過神,狠狠地咬牙說道:「你以為你能囂張多久?崔氏阿錦,你今日是來求我的!你這樣的語氣像是在求人嗎?玨草只剩最後一株,你今日惹得我不高興了,最後一株便會化為末。」
崔錦不慌不忙地道:「我從不求你這樣的人。」
王璫簡直要氣炸了,崔錦這副模樣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來求人的,跟想像中的畫面一點兒也不一樣!就在此時,屋外倏然傳來一道聲音。
「我謝恆的正妻從來都不需要求人。」
崔錦愣住了,回頭一看,竟是謝五郎緩緩地走進。崔錦說:「恆郎你……」
謝五郎對一笑:「你看請帖時呼吸變了,我又怎會不知什麼事才能惹得你怒?」崔錦嘆道:「果真什麼都瞞不過恆郎。」
王璫看到兩人如此親近,嫉妒極了。
這樣的場景盼了許多年,如今終於盼到了,可五郎笑對的人卻不是。
怒道:「謝五郎,你膽敢闖東宮!來人!」
話音未落,便有若干暗衛跳出,手執刀劍,是謝五郎與崔錦的暗衛。謝五郎對崔錦道:「玨草已經尋到,不必在此多留。走罷。」
說著,暗衛與東宮的侍衛手。
而謝五郎面不改地牽著崔錦的手離開了東宮。
崔錦擔憂地道:「恆郎,如此可會太過了?畢竟是良娣,後是太子。若太子在皇帝面前奏你一本……」
謝五郎了的掌心,說道:「不必擔憂,過了今日太子必定會自顧不暇,此事他斷不會有力管。再說……我沉寂許久,也該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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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五郎回去后便對外宣佈得了病,要休養半月,任何人也不得前來打擾。當夜華神醫便取了玨草,熬了湯藥,讓謝五郎服下。
服了葯的謝五郎變得極其虛弱。
華神醫說:「日頭在時,毒不會發作,只有到了夜裏才會開始以毒攻毒,只要熬過半個月的夜晚便能將毒素完全清出來。」
崔錦擔心謝五郎的病,索向皇帝告了假。
然而,崔錦沒有想到的是次日朝中竟發生了一件大事,竟是有人向皇帝列出太子通敵叛國的罪證,人證證皆有,太子無法否認。
在短短的一個早朝,昨日還是位極人臣的太子便被貶為庶人,發配到通州,隨行的還有原先的太子妃與良娣王璫。
此事驚遍朝野!
崔錦知曉此事後,倒是沒有驚訝。看了眼臉蒼白的謝五郎,問:「此事是你的手腳吧?」
半躺在榻上的謝五郎輕聲說道:「這是一個局。」
崔錦是個聰明人,登時就聽明白了。
道:「是你讓你太子的局?是從那時起的吧,你為巫子,卻沒了巫力,此事藏了這麼多年,最後卻被太子翻了出來。若非你鬆手,以太子之能又怎麼可能掀得出來?你果真是故意的,讓太子放鬆警惕,為了的就是今日吧?」
謝五郎說:「吾妻聰慧。」
末了,他猛地咳了幾聲。崔錦張地問:「可得了?」
謝五郎說:「無礙。」
崔錦嘆道:「到了夜裏該怎麼辦呢?今天是頭一日。」
謝五郎握住的手,說道:「我會撐過去的,你莫要太過擔心。這幾日你出府,早朝也莫要去了。太子被廢,五皇子與九皇子之爭必定會更加激烈,整個燕必然不會平靜。」
崔錦說道:「整個燕都以為你們謝家站在五皇子那一邊。」
謝五郎說道:「你猜到什麼了?」
崔錦說:「恆郎果真如同狐貍般狡猾呀……」
謝五郎聽罷,笑了笑。
夜後,果真如華神醫所說那般,玨草的毒發揮了出來。榻上的謝五郎面時青時紫,變得極其可怕,他渾都在抖痙攣,看起來想當痛苦。
崔錦目心驚,看得眼眶發紅,心疼極了。
「華神醫,可有什麼藥能讓他減輕痛苦?」
華神醫說道:「夫人,只有郎君自己熬過去了才能解,並無藥可止。如今是第一夜。」
崔錦的臉微白。
這才是第一夜,往後還有十四夜。若是哪一夜恆郎沒有撐住的話……
不!
崔錦咬牙關。恆郎定能撐得過去的,相信恆郎!
漫長的一夜過去了,謝五郎下的床褥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而謝五郎的臉漸漸好轉,不過整個人卻是渾無力。
他闔著雙眼,累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著這樣的謝五郎,崔錦哪敢去上早朝,只能日日夜夜陪著他度過這個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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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廢后,朝堂中五皇子與九皇子的派別競爭更為激烈。不大臣紛紛上奏請求皇帝早日立下太子,所有朝臣都在擔憂,皇帝的子每況愈下,就怕哪一日突然與世長辭了。
然而,皇帝卻遲遲沒有立下太子,任由朝臣如何遊說,皇帝還是不立太子。一時半會的,五皇子也好,九皇子也罷,都沒人看清皇帝心裏頭到底想什麼。
外頭形勢如何,崔錦雖然閉門不出,但是自然也是知道的。然而,此時的已經無暇多管,整顆心都放在了謝五郎上。
擰乾了帕子,仔細地著謝五郎額上的冷汗。
如今已是第八天了,那玨草的毒比想像中要強得多,竟是一夜比一夜辛苦難熬。昨天夜裏幾乎以為謝五郎熬不過去了。
阿宇走了進來,說道:「夫人,大夫人過來了。」他打量著的神,問:「夫人,小人幫你婉拒了?」
崔錦面無表地說道:「不必,就讓母親進來。」
齊氏進來時,崔錦並未起,連清安禮也沒有行,甚至沒有轉,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謝五郎,語氣淡淡地道:「還有七天,若是熬過去了,恆郎便能重見天日。若是熬不過去,便會七竅流而亡,」微微一頓,哂笑道:「畢竟是三十年的毒素,想要清,難免要鋌而走險。」
齊氏面大變。
「你……你知道了?」
崔錦說:「我們都知道了。」
齊氏的腳步登時踉蹌了一下,鼻子一酸,淚水流了出來。說道:「都是我這個當母親的不好,我若有能耐一些,我便能阻止夫主與族長。我若能像你這般,我兒又怎會目不能視三十年!」
齊氏哭得撕心裂肺。
「都是我這個當母親的不好,是我沒有能耐!我連我兒都護不住!」
齊氏奔到謝五郎的榻前,不停地重複著那幾句話。崔錦聽著,不由心酸極了,對齊氏的那一怨此刻也消失殆盡。
低聲說道:「其實恆郎心底並不怨母親,若說有怨,也只有怨自己出生的時機不對。」
齊氏渾僵住了。
半晌,轉過頭,第一次那麼真心實意地對崔錦說道:「阿錦,多謝你陪在五郎邊。」崔錦沒有多說什麼,對齊氏點了點頭,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曉得齊氏定然有許多話想對謝五郎說,而如今離夜還有幾個時辰。待時辰將到,再回去陪著謝五郎。謝五郎痛苦的模樣不宜讓齊氏見到。
崔錦打了個哈欠。
阿宇說道:「夫人,要不先歇一會吧。這幾日你都沒有好好地闔眼過……如今郎主昏迷,外頭局勢張,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只有夫人才能主持大局呀。」
崔錦太,說道:「我明白,我心裏也有分寸。我去歇一會,若是恆郎有任何事,立馬喚我,不得有片刻的延誤。」
「是!」阿宇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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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崔錦極歇息,如今一沾上床榻,便直接闔眼。睡得極其不安穩,不過是小半個時辰,就做了個噩夢。
夢中的謝五郎痛苦地扭曲著,裏喚著的名字。
崔錦被嚇醒了,一後背,全是冷汗。換了一乾淨的裳,正準備去謝五郎那邊時,月蘭急匆匆地走來,神也是慌慌張張的。
崔錦心中只覺不妙,但仍是冷靜地問:「何事如此匆忙?」
月蘭說道:「夫人,外頭來了一個太監,說是奉陛下旨意,召夫人宮。」
崔錦微微一愣,問道:「現在?」
月蘭如小啄米式地點頭,說道:「那一位公公就在外頭,說是等著夫人一起進宮,陛下在宮裏等著夫人。」
此話一出,顯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崔錦蹙起眉頭。
之前與皇帝說了,皇帝也同意告假了,然而此時卻忽然召宮,意圖何在?若是不去的話,便是抗旨了。
就在崔錦進退兩難時,齊氏出現了。
堅定地看著崔錦,說道:「陛下既然召你,你便宮吧。五郎這兒有我看著,你不必擔心。」
猶豫了會,最終還是答應了。
「勞煩母親了。」
齊氏拍拍崔錦的手背,說道:「我是五郎的親娘。」崔錦對齊氏扯一笑,接著又仔細待了照料謝五郎的幾件事,還將華神醫喚來仔細吩咐了一通,如此才跟著太監離開了。
齊氏看著崔錦遠去的背影,慨道:「五郎挑媳婦的眼比我好,難怪他堅持了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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