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維和小西行長約定的時間是兩天之后。
而小西行長很快也把消息送了回來,他同意在兩天之后和談,懷揣著強大的自信,這一次他都沒有先向大名臣秀吉請示,而是先把日子給定了下來。
而這兩天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在沈之維再一次重返高麗的第三天,大夏的軍隊,也終于過了大海,來到了這片土地上。
看著浩浩而來的大夏軍隊,終究還是有這一擔心的高麗國王金秀全,終于在這一刻放下了心來。
他以國禮,接待了寧修和他帶來的部隊。
因為他覺得,和平,終于就在眼前了。
不過他的丞相柳龍倒真是一個務實的人,在金秀全還有王宮大臣們全都歡天喜地的時候,他找到了寧修,以委婉的話語,詢問了來到高麗軍隊的數字。
寧修并沒有遮遮掩掩,而是直接告訴了柳龍真實的數字。
“這一次來到高麗的,共有二十萬大軍!”
柳龍聽到這個數字,和之前沈之維所說的七十萬人相差甚遠,眼中卻并沒有什麼失,反倒是閃過了一抹欣喜,因為這已經比他想的要多得多了,他本就沒有想過真的有七十萬人能來。
畢竟就算是強大如同大夏,整個王朝加起來,也不過是一百二十萬軍隊罷了。
怎麼可能調出七十萬人,來到高麗幫他們。
二十萬,已經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了。
不過寧修很快就給他潑了一瓢冷水。
因為這二十萬人,并不全都是戰斗人員。
五萬山東的孔家家丁,一萬多的京兵,三萬的備倭軍。
只有這九萬人,是可以上戰場的。
剩下的十一萬人,其實都是征發的民夫。
柳龍眼中終于控制不住地閃過了一抹失,不過他到是也很快地就調整了過來。
畢竟是一個國家的丞相,所以他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將軍,但是也不至于對戰事一竅不通。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
這個道理,他是明白的。
為什麼大家一聽到百萬大軍就到無比的震驚,因為百萬大軍所代表的含義,不僅僅是一百萬個上戰場的士兵。
事實上,如果說一場戰爭要打三個月的話,準備三個月的糧食,這樣的花費是多呢?
走陸運的話,基本上是要用十比一的數量才能夠把糧食運過來。
因為如果戰場上需要一石糧食,那麼想要把這一石糧食運過來,可能在路上,要消耗九石的糧食。
也就是說,百萬大軍三個月的口糧,其實要一千萬人五個月的口糧。
為什麼是五個月的口糧?因為以大夏目前的生產力來說,一般來說是只吃兩頓飯的,但是打仗,是要吃三頓飯的。
百萬大軍,無論戰爭勝利與否,他們所消耗的糧食,就已經是千萬人的消耗了!
這還僅僅是糧食,不算上其他的武彈藥的運輸。
這就是戰爭的恐怖。
人類的文明,從來都不是一個戰爭史。
而是一部經濟史。
所有的侵略、擴張、自衛、看似是來源于野心,其實都是來源于經濟。
經濟不好,要向外轉移矛盾,要去獲得更多的東西,要打仗。
經濟太好了,生產過剩,消耗不掉了,也要去外面打仗,把這部分消耗掉。
而對于經濟的調配過程,就是所謂的政治。
所以人們才常說,戰爭,是政治的延。
……
當然,這一切并不是柳龍在這一刻想到的,他只是在想,以他的了解,大夏打仗,一般來說,出十萬大軍,就需要征發三十萬民夫。
現在這二十萬人中,有九萬能戰之兵,已經是比正常的部隊要多的多了。
這就已經很讓他欣了。
至,只要有這樣的大軍在,就算不能夠打敗倭寇,但是作為簽訂盟約的條件、助力,已經足夠了。
但是,在一片熱切中,寧修卻下了一個讓所有高麗的王宮大臣們全都震驚的命令。
“大王,各位大人,得罪了。”他揮了揮手,一列兵便是跑了出來,把高麗國王他們團團圍住了。
“十五分鐘,控制義州。”寧修淡淡地下令,后的虎狼之師,早就已經得到了命令,風一般的沖進了本沒有設防的義州城。
金秀全沒有想到反轉來的這麼快,臉刷地一下就變了,哆嗦著說道:“侯爺,您這是干什麼?”
下一刻,他轉頭看向沈之維道:“天使,這和我們說的不一樣啊!”
沈之維這個時候也是一臉的懵,看向寧修道:“侯爺……”
他沒有敢大哥,因為他知道,那只是寧修給他的一個恩賜一般,就像是君王賜給大臣的丹書鐵券一般,關鍵的時候可以免死一次,但是誰要是沒事就拿出來顯擺,那就是找死了。
寧修這個時候卻是出了一個歉意的微笑道:“殿下,諸位大人,寧某沒有惡意,也并不是不相信諸位,只是戰事將起,我想把你們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罷了。”
金秀全聽明白了寧修的意思,可是卻沒有完全明白:“不是說要和談嗎?”
“是的。”寧修很認真地回答道:“今天之后,我會給這些倭寇一個機會,在我大軍的追殺下,只要他們能夠逃出高麗,那我們便不再繼續向倭國本土進攻。”
“這,就是我們大夏最大的誠意!”
在一眾高麗員震驚的目中,寧修臉上那和善的笑容都沒有變化,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如同風雷一般:“這高麗,是你們的,可也是我們大夏的。是我們華夏的。”
“自從始皇帝立秦而制四海,高麗就是我華夏的屬國,我華夏之屬國,豈是他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在這里燒殺搶掠了一通之后,把一些不值錢的東西分了回來,就想要和談!”
“他臣秀吉的腦袋里面,全都是北海道的水!”
“有些事,你們不愿意做,也沒有能力做,那麼為宗主國的我們,就要替你們做了。”
寧修收起了風雷般的話,一臉謙和地和高麗國王金秀全說道:“殿下,你之前不是要渡海附嗎?我們同意了,你們所有人都可以去!”
“我……”金秀全終于等來了這個他曾經夢寐以求的條件,可此刻他卻是笑不出來了。
寧修揮了揮手,昂聲說道:“送殿下和各位大人去威海衛!”
一聲令下,自然遵從。
早已經準備好的士兵們,按照計劃,用極為客氣的話語,極為恭順的語氣,和很是強的作,把高麗王室還有大臣們全都送上了給他們準備好的大船。
大船揚起了風帆,寧修摘下了頭盔,沖著大船上揮手,并且大聲地說道:“殿下,我等收復高麗全境之時,便是你歸來君臨之日!”
寧修的聲音在雄渾的力激下,在海風的相送下,傳了高麗國王金秀全的耳朵中。,
那般的誠懇,那般的堅定。
但是這一刻,即便是這個很容易相信人的高麗國王,都不再抱有一的幻想和希。
他看著越來越遠的疆土,看著越來越遠的義州城,知道自己可能這輩子,都回不到這里了。
“相父。”他轉頭看向了那個伺候了自己父親一輩子的老臣柳龍,眼圈紅了:“到底誰是豺……”
柳龍制止了金秀全的話。
“在大夏的疆土上,你可以以國王的份死去,但在臣秀吉的刀下,你我的頭顱,只能最后被做尿壺。”
海風中,這個老人的胡須飛揚,眉眼也舒展了開來,像是放下了什麼心事一般,說出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話。
“父母召,豈有不還?父母在,豈有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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