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楚嬴被太子如此詆毀,宋居然聽不下去,忍不住替楚嬴抱不平:
“還請殿下慎言,大皇子才華絕倫,此乃臣和在場許多大人親眼所見,絕非殿下口中那種名不副實之輩。”
“呵呵,東瀾世子何以這般肯定?要知道,有時眼見可不一定為真。”
楚喆嗤笑道:“本宮就問一句,一個人既然寫得出青玉案那種傳世佳作,又豈會連一首完整的雪詩都作不出來?
“相信以你的才華,兩者孰難孰易,應該不用本宮多說了吧?”
“這……”
楚喆這話可謂邏輯嚴,合合理,宋居然一時竟找不到辯駁的理由。
“怎麼,回答不上來嗎?所以,真相只有一個,大皇子展示出來的,并非是他的真才實學。
“其實這很好理解,他們母子困頓多年,耍些移花接木的伎倆,博點名聲,改善一下境,也是人之常。”
楚喆言之鑿鑿的樣子,似乎就跟自己親眼所見一樣。
眼看宋居然臉愈發難看,角泛起一縷譏諷,轉對楚皇信誓旦旦道:
“父皇,兒臣很確信自己的判斷,試問,一個在學問上都弄虛作假之人,又如何能讓人相信,他有能力應付疫。
“所以,兒臣懇請父皇,準許兒臣重新負責此事,兒臣發誓,此次事必親力親為,絕不會讓父皇和諸位臣工再失!”
楚皇眉目低垂,沒有吱聲,太子一系的員趕又站出來。
“陛下,臣等也覺得太子殿下所說合合理,事關數千人命,怎麼能任由一個能力不明的人胡來。”
“是啊,以大皇子的能力,如何能跟太子殿下相提并論,請陛下再給殿下一次機會。”
“臣等附議……”
眼看支持者越來越多,楚皇這才緩緩抬起眼皮,用審慎的目看著楚喆:“你確定你真有這個把握?”
“父皇,兒臣斗膽問一句,難道在你心中,兒臣還比不上一個只會弄虛作假,實則沒有半點真才實學之輩嗎?”
“看樣子你對自己很有信心……”
楚皇沉片刻,最終還是太子在他心中份量占了上方,緩緩點頭道:
“也好,既然你覺得自己強過大皇子,那朕便再給你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不過,若是最終結果,你還不如他做得更好,屆時數罪并罰,朕絕不會輕饒于你!”
“多謝父皇,父皇放心,別的兒臣或許沒多信心,但,要勝過一個弄虛作假的人,還是綽綽有余……”
楚喆豪萬丈,仿佛已經完解決疫病一般,然而話音未落,剛才報信的太監聲音再次從殿外傳進來:
“陛下,通政司又有奏疏呈上,這次是來自江南省淮府。”
“淮府?!”
君臣皆是一怔,視線齊齊落在楚喆上。
楚喆當時臉就黑了,在他看來,準是淮府那邊也來告狀了,氣得他心中罵娘。
這群不知好歹的地方,到底有完沒完?
然而事并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既然淮府來了信,楚皇自然要一并理。
“應該還是為了疫病的是,劉允,你念念吧。”
奏疏送進來后,楚皇看也不看,只是命劉允當堂宣讀。
在他看來,這封奏疏的容多半和之前的大同小異,實再沒必要浪費心神。
“陛下萬福在上,微臣淮知府方孝純叩首……”
果然,奏疏起先都是些例行恭維的話,過了好半天才扯到疫病上面。
正當眾人都以為方孝純終于要告狀了,信中的容卻畫風突變:
“承蒙陛下天恩,恰好派大皇子殿下路過淮,施以妙手仁心,功驅散瘟疫,使得百姓安康,千家萬戶,亦得以破鏡重圓……
“舉城百姓,無不念大皇子厚德,特制萬民傘九把,日夜叩首,焚香禱告,惟愿陛下和大殿下長命百歲,福壽安康。”
安靜。
絕對的安靜。
等到劉允念完,整個太和殿落針可聞,所有人都震驚得無以復加。
良久,才被一陣難以置信的小聲議論打破沉默。
“怎麼回事?太子殿下剛才不是說,大皇子沒有真才實學嗎,怎麼一下子連瘟疫都治好了?”
宋居然聽著周圍的議論,暗嘆不愧是楚兄,心中對楚嬴越發佩服和崇拜。
而二皇子一系的,震驚過后,卻是紛紛出幸災樂禍的表。
“這……這特麼到底是什麼況?”
剛才還在拼命詆毀楚嬴的大楚太子,此刻整個人都蒙了,臉比吃了屎還難看。
他剛才還信誓旦旦,要證明自己的能力,結果還沒等他大展拳腳,一切就結束了。
而結束這一切的,正是他心中弄虛作假的廢大皇子。
可想而知,他此刻是怎樣一種心。
“不可能啊,連劉院判都束手無策的疫病,大皇子居然能夠治好?陛下,方知府不會是……夸大了吧?”
有太子一系的員想替太子化解尷尬,小心翼翼地提問。
“這個方孝純,朕還是知道的,可不像那種喜歡夸夸其談之輩。”
楚皇緩緩搖頭,想想又補充了一句:“而且,不是還有萬民傘嗎?他有沒有夸大,拿進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隨著大殿中傳出命令,九個年輕力壯的太監,一人舉著一頂高高的萬民傘,吃力地步場中。
“嘶……還真是,看來方知府所言非虛……”
這九把萬民傘,盡管都統一采用銀綢緞,但傘邊綴落的簽名彩帶,卻是五六。
這些彩帶不僅各異,面料新舊也不一樣,有的鮮艷,有的暗淡陳舊,顯然出自不同的家庭。
至于簽名,更是五花八門,有簽字的,有按手印的,還有涂的……
這些證據加在一起,只要腦子正常之人,都能看出來,這里的每一把傘,都耗費了大量的人員參與。
短時間,僅憑淮府那點人手,即便想要造假,也沒這個能力。
“好久沒有看到百姓對朝廷如此戴了,這里每一把傘,都代表萬民的一片赤誠之心啊。”
“民心即天心,大皇子此次救治這麼多淮百姓,真可謂功德無量啊。”
“是啊,沒準我們都錯了,大皇子其實確有真材實料,只不過,沒機會展現罷了……”
雖然大楚君臣整素質堪憂,卻也不乏正義良善之輩。
此刻,這些人有于楚嬴的功績和品德,紛紛出來替他發聲。
這些聲音傳太子楚喆的耳朵,猶如一鋒利的鋼針,刺得他無比難,心中的怨恨越發強烈。
楚嬴!
那個卑賤的皇家棄子,怎麼能擅自治好淮府的病人?
如此一來,他楚喆如何還有顯擺的機會?
這不是搶了他的風頭嗎?
那個混蛋,他怎麼敢?!
就在太子心怒火中燒之時,殿中忽然響起大太監劉允恭敬的聲音:
“陛下,這里還有一首詩,是方知府為警醒百姓遠離疫病,特地請求大皇子殿下所作。”
“竟還有一首詩?!”
眾人紛紛看向楚喆,不人出玩味的神。
這位剛才不是信誓旦旦說,大皇子移花接木,其實沒無真才實學嗎?
這下好了,到底是不是污蔑,馬上就可以見分曉了。
“念。”
楚皇點頭允許,言簡意賅。
“綠水青山枉自多,華佗無奈小蟲何!
“千村薜荔人矢,萬戶蕭疏鬼唱歌。
“坐地日行八萬里,巡天遙看一千河。
“牛郎問瘟神事,一樣悲歡逐逝波。”
一首朗朗上口的七律詩,用詞絕對談不上華麗,然而字里行間悲天憫人的懷,卻令在場所有人都容。
“啪啪啪……”
大楚太子漲紅了臉,只覺得虛空中有無數掌落在自己臉上,一下又一下,得他痛不生。
恐怕楚嬴做夢都想不到,自己這個正主不在,照樣能打臉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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