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之秋,丹桂飄香,也是碩果累累的收獲季節。
對于考生們而言,盡皆盼著收獲,不過,他們想要的收獲,卻是功名的果實。
這天,終于到了‘放榜’日。
之前松快的氣氛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限地張。
就在昨晚,齊譽失眠了,他輾轉反側了整整一夜,是合不上眼。
也罷,既然睡不著,那就不睡了。
于是,便早早起床,洗漱,吃東西,然后就是去到會所的大廳里枯坐著等候消息了。
才一進門,齊譽就怔住了。
居然有這麼多人和自己一樣?他們也都睡不著?
大概是了,從他們布滿了的眼睛里就獲悉了答案。那黑眼圈,呵呵,像極了在府學時連夜攻讀的殷俊。
雖然,大廳里人滿為患,但卻是雀無聲,考子們全都皺著眉頭,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發著呆。
這些人,都在等待報喜差。
企盼殷殷,眼穿。
至于被報喜對象有沒有自己,那只有天知道了。
聽老學究們說,中舉的報喜儀式也是有講究的,最為排場的自然要屬第一名的解元了,省府會安排威風的儀仗隊,沿途敲鑼打鼓直至登門捷報。
至于其他的舉人,就沒有這份待遇了,而是只有一個報喜差,儀式上也只有一掛鞭炮而已。
除了儀仗之外,名次的稱呼也有講究。
第一名的案首做解元,然后就是第二名亞元,第三、四、五、為經魁,第六名為亞魁。剩下名次全都統一做舉人,再無另類的稱呼。
……
啼聲開始響起,金燦燦的揮灑著大地。
張的一天開始了。
此時,除了會所的大門之外,各大客棧以及四大城門也都會同時打開,以為儀仗隊以及報喜差開路。至于那些個家里頭有暫住考子的百姓家,此時也會打開院門,萬一運氣好,還能討個喜錢呢?
齊譽沖了一杯茶,邊坐邊等。
這時,戚景也走來了,他先是和齊譽點頭致意,然后就隨大流地安坐下來。
萬簌俱寂!
很靜。
很張。
齊譽也握了拳頭,張得手心和腳心里全都是汗,呼吸聲也越來越重了。
突然,大街上奔來了一匹駿馬,再看,那馬脖子上卻套著大紅綾羅。
是啊!報喜差來了!
呵呵,是我中了嗎?
就在所有人都將心提到嗓子眼的時候,那匹駿馬卻在會所門口呼嘯而過,轉而朝著另一個方向奔去了。
噗通!
懸著的心驟然落了下來,似乎摔得很疼。
之后沒多久,就傳來了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
有人中了!
可惜,不是我。
不過沒關系,還早著呢。
鄉試的報喜是從孫山開始捷報的,也就是倒著來,第一名的解元卻是排在了最后。所以,現在下結論還為時尚早。
所有的人都是這樣自我安,也包含齊譽在。
不多時,又有一匹駿馬門奔過,然后就是第二匹、第三匹……
嗒嗒嗒。
突然,大門前停下來了一匹高頭大馬。
然后,有報喜差跑進來,高聲唱喏道:“捷報褚‘諱’金玉老爺高中舉人第六十一名!”
接著,鞭炮之聲響了起來……
出人意料,卻是無人回應。
那報喜差一愣,又重新喊了一遍,結果,依舊還是無人應。
走錯地方了嗎?
不對呀,上面寫的住址明明就是這里呀!
就報喜差到困時,忽見一個鶴發老叟站起來,他兩手一拍,怪笑了一聲,道:“噫!好了!我中了!”說罷,他牙關一咬,就跌到在地。
就在眾人一臉愕然的時候,那老叟居然又醒了過來,他爬起來,邁開就朝門外飛奔,他一邊跑一邊笑,連頭發都散開了,里還喊著:“我中了?……哈哈,我終于中了!”
眾考子全都黯然一嘆,唉,又瘋了一個。
可是,報喜差的到來是要封喜錢的,怎麼辦?
現在正主瘋了,誰來掏這個錢呢?
礙于面子,會所的管事只得象征地掏出了五百文小錢,里還連連嘆著晦氣。
此此景,讓齊譽不想起了一位名范進的老兄。
唉……
科舉之路,也是一部凄的淚史啊。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瘋,有人鬧……
慨過后,還得繼續干等。
不多時,又有幾位喜差跑來捷報,也隨之放了鞭炮。
不錯,有人中了。
不過后面的這些就沒有再瘋的了,報喜差也很開心地得到了喜錢。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點的過去,很慢,很慢。
日頭也由紅變熾,漸近晌午。
齊譽了干裂的,眼神也有些渙散了。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我的名字?
莫非是我時運不濟,這科落榜了?
一想到此,各種念頭齊齊涌上心頭,心里頭更是噗通噗通地跳。
煎熬啊!
就在齊譽被熬得即將氣餒時,忽有一匹駿馬拉韁停下,喜差奔進來大聲唱道:“捷報齊‘諱’譽老爺高中舉人第六名——亞魁!”
鐺!
齊譽的手腕猛然一,手中的茶杯倏然落地,并摔了碎片;腦子里更是嗡的一聲,思維陷了混沌。
戚景的反應最快,他先是念叨了一句‘碎碎平安’,然后就跑來給齊譽捶背順氣。他曾聽殷俊說過,丞兄可是有過瘋病史的,這一回,莫不要再舊病復發了!
“丞醒來……丞歸來……”
“戚兄放心,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果然,齊譽的眼睛再次恢復了彩,他燦爛地笑著,從懷里掏出來了一兩銀子,然后塞到了喜差的手中,并道:“有勞您奔波至此,小小喜錢,還笑納。”
喜差接過了之后,忙陪笑著說:“齊老爺,您言重了,這都是小人應該做的。”
齊老爺?
哦?是哦!
我現在已經是舉人了,自然是老爺的稱呼呀。
……
報喜差走后,一旁在坐的考生們開始過來給齊譽道喜,里頭也是齊老爺這、齊老爺那,好像很絡的樣子。
但是,齊譽還是從他們的眼神深,看出了濃烈的羨慕嫉妒恨。
他們口不稱心?
無妨無妨,咱不計較。
齊譽依舊保持著笑容,一一答謝,一一還禮,呵呵,現在不就是圖個熱鬧嗎?
要知道,在人生的四大喜中,最大的莫過于科舉高中了,現在不樂什麼時候樂?
又過了一會兒,大街上突然走過一隊儀仗,他們沿途敲鑼打鼓,非常熱鬧。
啊!
第一名的解元產生了!
后面,就沒有了!
隨后,一陣陣唉聲嘆氣此起彼伏。
沒等到報喜的這些人,只能去察看副榜了,這其中就包含了戚景。
至于正榜,以后也會張出來,由于失去了懸念,誰去看呢?
齊譽安戚景說:“戚兄,你先不要沮喪,副榜還沒有公布呢,你還是有機會的。”
“覺有點懸……”
二人正說著話,卻見又有衙役跑來,找上了齊譽。
“齊老爺,這是您的舉人服,還請收下。明日上午,巡陸大人大擺鹿鳴宴,還請您著此正裝親至。時間是,巳時恭迎,午時開宴。”
齊譽接過,謝道:“多謝告知!”
鹿鳴宴,是地方主宴請新科舉人而擺下的宴席,以此來彰顯地方的才重教之心。當然,對于舉人們而言,也要識大懂大義地謝一下地方父母的栽培之恩。
再看這舉人服,黑大帽,圓領青袍及右衽,大袖翩翩,秉承了一些漢服的特點。嗯,還好,雖然算不上華麗,也是份上的象征呀!
……
中午飯的時間到了。
這一次是齊譽做東,宴請戚景吃飯。
不過,這頓飯吃得很簡單,因為,過會兒還要陪著戚景去察看副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