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夫們也站起來,從籮筐里又拿出一大盤蛋一樣的麻繩,領頭的纖夫背上麻繩,抓著繩子開始攀巖。
剩下的纖夫也從原先的纖繩上接下自己的套繩,跟在頭領的后邊。
果然和鄭方說的一樣,男人手腳的,攀巖的過程中,好幾次有人倒,幸虧右手始終抓著繩子,要不然就掉到湍急的水里去了。
耗費了二十多分鐘,所有纖夫終于攀過懸崖。
領頭的纖夫從背上取下麻繩,往前跑了幾十米,找到一棵大樹,把繩子在樹上繞了兩圈,然后把剩下的部分扔進水里。
麻繩上挽著一個個疙瘩,當繩子順著江水流到纖夫們落腳的地方之后,纖夫們就把繩子撈上來,把各自的套繩,系到疙瘩下邊,然后又把纖繩扔進水里。
“他們這在干什麼?”
滿倉撓撓頭,問道。
“這一段路太危險了,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他們要把纖繩接長一些。”
鄭方解釋一聲,提醒道:“先生,扶好了,千萬別掉下去。”
金鋒趕抓住面前的欄桿。
繩子順著江水,流到了之前休息的地方。
等在下邊的婦人從水里撈起繩子,系到原先的纖繩上。
確認繩子系之后,把拴在樹上的繩頭解開。
木船立刻順著江水往下漂。
只不過沒漂多遠,就被纖夫們拽住了。
“三尺白布,嘿喲!四兩麻呀,嘿喲!腳蹬石頭,嘿喲!手刨沙呀,嘿喲!著子,嘿喲!往上爬喲,嘿喲!……”
纖夫們又唱起號子,拼命拖著木船前進。
下邊的路雖然不像懸崖那樣無下腳,卻也非常狹窄,很多地方只能放只腳。
纖夫們幾乎是匍匐在地,手腳并用,臉猙獰的扣著石頭前進。
當船只被拉到水流最急的窄口的時候,兩個婦人也把籮筐放在地上,匆匆幾下掉服,加了纖夫的隊伍。
婦人長期勞作,皮和那些纖夫一樣黝黑糙,但是材卻很好,滿倉看得津津有味,金鋒心里卻沒有任何雜念,心里莫名其妙想起一篇曾經學過的課文,《伏爾加河上的纖夫》。
當時看著圖上的畫面,金鋒和同學還討論過,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人能吃下這種苦。
今天真正見到了纖夫,金鋒才知道,世間的苦難,比他想象中的更多。
對于兩個婦人,金鋒也只有尊敬和同。
但凡有其他辦法,哪個子愿意來做纖夫呢?
剛開始的時候,們一定也很害吧?
一直以來,金鋒都是個自私的人,穿越過來之后,心里也沒想著造福天下什麼的,只想自己能過上地主老財的奢侈生活就行了。
哪怕在西河灣村開辦作坊、窯廠,也不是真的想改變村民的生活,而是想利用他們賺錢。
但是在這一刻,金鋒心有了一,第一次升起了以后如果有能力,幫幫別人的念頭。
木船一點點往前挪,緩慢的穿過狹窄的山谷。
河面重新變寬,岸邊的道路也變得好走起來。
婦人們這才松開套繩,回去穿上服,背著籮筐跟隨隊伍。
“先生,前面幾十里都是好路,船走得穩,您該學著騎馬了。”
鐘五牽著兩匹戰馬,上了甲板。
“沒問題。”
金鋒和滿倉的眼睛全都一亮,躍躍試。
哪個男人不喜歡騎馬呢?
何況馬匹是這個時代最常用的通工,早晚都要學。
鐘五給他準備的是一匹溫順的小母馬,等金鋒爬到馬背上之后,又教了他一些基本要領,然后就牽著小母馬在甲板上來回溜達。
有了興趣的事,時間會過得很快,到了第八天,金鋒和滿倉已經能控制著戰馬在甲板上小跑了。
水路也走到頭了,木船停靠到碼頭。
接下來又騎馬走了五天山路,一行人終于抵達目的地——渭州城。
渭州城是防黨項人的主要城池之一,城墻建得極為高大,只不過城墻上半部分是正常的青,下半部分卻是黑的,看起來有些怪異。
“渭州曾經黨項人打下來過兩次,也被燒了兩次,下邊被燒黑了。”
鐘五看到金鋒臉上的疑,小聲的解釋道。
“什麼打下來的,那是逃跑。”
鄭方說道:“黨項人離渭州還有八十里呢,守城的將軍就帶著人跑了,把百姓留給黨項人,他們后來還好意思找朝廷要軍糧。”
“現在不是換了范將軍嗎,”鐘五說道:“范將軍可是出了名的鐵將軍,聽說他本來可以在朝廷中做大的,卻主請纓來渭州城。”
“范將軍來了,侯爺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不用再和上次一樣,明明立了功,卻被佞人誣陷。”
“但愿范將軍能帶著咱們擊退黨項人吧,要不然明年的賦稅肯定又要增加了。”
“侯爺不是把你的職升到百夫長了嗎,你家又不用稅,愁什麼?”
“我家不賦稅,但是親戚得啊,他們過不下去了,不還是得我家幫襯?”
鄭方苦惱的搖了搖頭。
大康和黨項、契丹之間的戰斗,直接關系到當年的歲貢。
而歲貢,最終還是會分攤到老百姓頭上。
這些年黨項和契丹索要的歲貢越來越多,老百姓承擔的賦稅也就越來越重,這也導致大康子民越發仇恨黨項和契丹。
有慶懷的令牌開路,一行人順利進渭州城。
大街上連一家開門的商鋪都沒有,偶爾有人經過,也是步履匆匆。
偶爾會有一兩隊士兵急匆匆跑過,去城墻上換防。
慶懷曾經在渭州城外的邊境駐守一年多,在渭州城也有一套宅子。
這套宅子據說是某位富商建造的,在黨項人還沒開始侵大康的時候,這個富商靠著和黨項人做生意,賺得盆滿缽滿,宅子修得比慶別院小不了多。
黨項人第一次攻下渭州城,宅子里的人一個都沒跑掉,被殺得干干凈凈,宅子就被府收走了,后來給了慶懷。
宅子雖然大,卻比慶別院還冷清,除了一個老門房,連一個傭人都沒有。
慶懷放下行李,就帶著鐘五去了城主府,傍晚才回來,臉非常不好看。
一回來,就讓鐘五把金鋒到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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