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夫人實則是個很風趣的人,面相也很和善,許雙婉歷來喜歡,這時候也是微笑道:「哪是如此,上次小妹見我,道這個家是您親手替他們勞著,他們才能食無憂,皆是您的功勞。」
「誒?」龔夫人往八仙桌那頭看去,小妹正在那頭煮茶,爐火里的炭有點,出來的氣不好聞,們人這才沒坐過去。
這廂龔夫人看過小兒,朝許雙婉嘆道:「就沒在我跟前說過這好話,天見的說我小氣,也不知道給開個小灶多炒兩個小菜,餵飽這小饞貓!」
「噗!」小饞貓在那邊大笑,「娘,您別老說我,給我留點臉。」
「你還知道害臊呀?」龔夫人白了一眼,回首見許雙婉笑意地來回看著們說話,那臉孔上的歡喜是很是輕盈明快,不也跟著笑了起來,笑嘆了一聲,道:「過的好罷?」
「很好。」許雙婉把另一隻也搭了上去,仔細地看著龔夫人比之前多添了幾許歲月的痕跡的臉。
長肅近沙漠,夏季炎熱,冬季酷寒,龔夫人是比以前老了不了,連兩鬢都已發白,隻眼睛,還跟過去一樣豁達明亮。
這是一個了不起的夫人,也很了不起的母親。
兩子一,長子正好年華的時候去了,只餘一兒一相伴左右,跟龔大人四遷徙為,裏說著嫌棄龔大人,但從沒有真正離他而去過,無論富貴貧窮都跟隨在了他的邊。
也因此,從不吃花酒的龔大人,在外也毫不避諱跟任何人提起「他此生已得一賢妻,早足矣」之話。
也有人因龔大人的話說些酸話,說他裝樣,這世上哪有不腥的男人,不過日子久了,龔大人還真是如此,這些人就改道說起龔夫人的酸話來了,說長的丑,說老相,說怎麼配?
那時候許家人的一些人,也不是沒說過龔夫人。
但許雙婉一向喜歡龔夫人,喜歡龔夫人跟龔大人之間的那種相扶相持,榮辱與共,在看來,夫妻夫妻,就是禍福同才夫妻。
「怎麼,老了是嗎?」龔夫人這時候笑道,忍不住了一下自己的臉。
山狼縣的風沙太大了,也是年紀大了不如以前細了,顧不上收拾那張臉,整日就忙著勞日子去了,來了京里又當回了侍郎夫人,又得跟眷們打些道,這又才修飾起自己來。
「不是,」許雙婉笑著搖頭,「就是我看您的眼睛,還跟過去一樣好看,明亮有神,一時之間就不免多看了兩眼。」
龔夫人「哎喲」了一聲,握著的手就更不想放了:「小婉兒,伯娘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能就這麼著,什麼事都不幹,聽你跟我說一天的話!」
許雙婉笑著點頭,「那我跟您說一天。」
龔小妹在那邊帶著丫鬟拿扇扇著火,聽著話就道:「我娘可算是等來了的知音了,難怪人沒來,頭天就盼著了。」
龔夫人瞪了一眼,沒好氣地道:「忙你的,沒你說話的地兒。」
說著鬆開了許雙婉的手,讓許雙婉喝茶。
許雙婉這次沒帶什麼大禮來,穿的也是尋常在家時候穿的,這上門來做客,這讓主人不為難心裏舒坦才是最要的,上次小妹話里的意思也是聽明白了,龔家可能因為前去長肅之事,家境這一兩年都緩不過來。
但也不是什麼都沒準備就來的,這時候跟龔夫人也是問起了龔二哥的況:「我上次聽小妹說,龔二哥這次也要去進貢院考試?」
龔夫人點頭,「還有我婿,就是小妹的夫君,其實他早就能事了,之前他也是能當的,這不,就是承的他爹的縣,為此他還拿出了大半的家財打點了一番,哪想當時我們家一過去,他到手的縣就沒了。」
「沒跟我們家惡鬥!」小妹又忍不住。
龔夫人朝搖搖頭,跟許雙婉道,「不打不相識,當初哪想到,這兩人最後事了,還變親家了。」
「他姓陳,耳東陳,就是脾氣啊,稍微有點倔……」
「不是一般倔,是條倔牛!」小妹抓時機補充。
「龔小妹,別以為今兒你婉姐姐來了我就不敢揍你,我再跟你說一次,我說話,不要!」龔夫人火了!
「您說,您說。」龔小妹跟哈腰作揖。
龔夫人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回頭跟許雙婉道:「接著說啊?」
「您說。」
龔夫人道:「你龔伯伯不是在吏部當差嘛,那吏部尚書就覺得小妹夫君是個好苗子,想把他調進吏部當差,說是去金部那邊當個庫的正員,這是個好差事啊,吏部哪是人想進就能進的?可這心高氣傲的,非覺得這是走的他岳父的後門才進的吏部,這不,好好的金部不去,非要再進考場。」
「誒呀,娘,他想考就讓他考唄。」小妹不以為然,又了。
「你懂什麼?」龔夫人瞪。
「又是這句話。」又是你懂什麼?小妹嘟囔,不知道這句話娘是不是打算說到也當娘,當祖母的那天?
敢發誓,娘絕對能。
「我聽來,這小妹夫郎是個有才的?」許雙婉這時候道。
「是個有才的。」龔夫人顧不上說小妹,非常肯定地道,一點也不嫌棄婿了。
許雙婉笑了起來:「那您就放心罷,有才到哪都有路。」
想了想,輕聲道:「京中正是缺人之際,朝廷上也是有些被查辦的還沒填補上去……」
其中有一半,還是夫郎殺的。
「那?」龔夫人忙靠近了。
「這有了功名,可能到時候的餘地就要更大點,您說是不是?」
「我看是。」龔夫人若有所思。
小妹這時候也揮退了丫鬟出去,走過來了,坐在許雙婉邊上。
「我爹也是這個說法,」龔小妹這時候也道,「就是他也說今年春闈晚了,來京的多了很多來歷不凡的人,還有好多是不用考都能當的,我二哥和彬哥不一定能中。」
「也不一定,你們應該知道,六部這次要在這些考員當中選人才是罷?」
「聽我爹說了。」
「不止如此,」許雙婉時這次聲音放得很輕,「聽說京城周邊的三州,各地的縣都要換一茬,之前這些人當中有不人幫著那位謀反,私自做點了不太見得了的事,當時清算了一些下來,但有一些為著不傷本就放下了,這一次,說是要換……」
龔夫人當即就站了起來,朝門邊走去。
外邊不遠的廚房嘈雜得很,這邊堂屋倒是清靜,沒什麼人。
「娘,我讓阿大剛才出去了。」龔小妹喊了一聲。
龔夫人點點頭,回過了。
家裏太小就是這點不方便,老擔心隔牆有耳。
回來坐下,跟許雙婉道:「你有心了。」
說著就不提這事了,這種事聽了一耳朵就是好了,有個消息就行,回頭等老龔回來了再跟他商量。
現在底下就這麼一個兒子一個婿,這要是進六部當個小,但這一輩子再往上升也是有限,但要是從縣做起,就跟他們家老龔一樣,有了政績,從知縣做到知州,再調到朝廷的話,那就是至是侍郎這個位置起了。
侍郎再往上,只要不出意外,更好升,來日問鼎閣大臣再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再則,也是看的出來,兒子也好,婿也好,都是想出去像他們爹一樣做點事——他們不需要當個多好的清,但有顆為百姓著想的心就夠了,就跟他們爹一樣,幫一是一。
尤其,於自己而言,這京城邊上的幾州是兒子婿最好的去了,這樣逢年過節的,大家只要想見了,趕趕路還能見得著。
這時若無其事地道:「這飯菜也好了,我看這茶也不煮了,你隨我去我們後院看看,我前幾天正好跟人換了兩株桃花樹回來,也不知道養不得養活,你幫我去看看。」
「好。」許雙婉笑著點頭,也跟著起了。
今兒來就是來送消息的,看來這消息送到了,也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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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雙婉這天從龔家回來,在家呆了一天,就又去了姜家。
一去,直接被領進了姜大夫人的上房。
姜大夫人見到來,也是有些訝異,「這段時日不忙?」
「還好。」許雙婉與道。
「來有什麼事?」姜家卻是忙瘋了,就因這四月春闈這事,來了不從沒想過的親朋戚友投奔,姜家大宅這邊是住滿了客人,姜家新添的兩新宅也都住滿人了。
「是這樣的……」許雙婉跟大舅母道:「您還記得侯府去了廣海州那邊的族親嗎?」
「宣容他們?」姜大夫人瞪大了眼,還站了起來。
「怎麼?」姜大夫人的口氣非常不好,「他們回來,找上門來了?」
「不是這樣的,」許雙婉忙起,扶了坐下來,替順了順,「您聽我說。」
「趕的。」姜大夫人急了。
這宣容這是見侯府好了,又要認祖歸宗了?他把宣家的族人一大半,還有剩下的人都接二連三帶走後,這都已經是分宗了,他還有臉找上侯府?
「是那邊有族人來京里趕考,有一個人來府里打了聲招呼,代他們那宗的人跟侯府問了聲好,當時人就走了,也沒多說什麼,長公子也沒把這個放在心上,就說隨他們去,但父親那邊……」許雙婉停了下來。
公爹那邊,就接連幾天都有些走神了,昨晚一同用膳,還遲疑地問,是不是要照顧下過來趕考的那些人,盡點心意?
許雙婉看的出來,公爹還是想的,很在乎那些人。
但長公子的意思就是不用去管,以後在他那裏,遇到廣海州的人,他也會公事公辦。
父子倆的意思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是想幫是吧?」姜大夫人冷笑,「這才幾年啊,他當年因為宣容他們的分宗離去氣得大半年下不了床,照顧他們夫妻倆的是誰啊?」
還不是他們姜家!不是宣家那些人!
「那你是怎麼想的?」姜大夫人朝外甥媳婦看去,「幫還是不幫?」
「雙婉是想,他們也不見得就想讓我們幫了,要不然,也不會放下東西就走,連人也沒見。」
「哦?」
「我也把這麼個意思跟父親說了,但父親這幾天提不起神來,我心想著,是不是見一見人,這人沒見到,一切都不好說,但見著了,就好說了,您說呢?」
姜大夫人呵呵笑了幾聲,「他啊……」
許雙婉來姜家說這事,就是怕不跟姜家打招呼,傷了姜家的。
說起來,這些年要是沒有姜家,歸德侯府早沒了,那分宗出去的宣家人再回京來,怕是想見都見不到歸德侯府了。
「他就是想見了?」姜大夫人斜眼看。
「是雙婉在想,要不要見一次再說。」許雙婉忙道,把這事攬到了上。
公爹那樣子,看來見不到人是不高興了。
他不高興,婆母也愁眉苦臉,這幾天看著也是一臉的哭意,康還小,看不懂,也弄不明白,不知道為什麼祖父祖母都不高興了,祖父也不抱他拋高高了,他這兩日也緒低落得很,一去祖父母那就要腦袋,有時候委屈得狠了,還扁。
許雙婉看著孩兒,於心不忍,就想著把這事揪出來,解決了,家還是像以前的那個家才好。
「他要是非要幫,非要上去,你們就隨著他了?」姜大夫人口氣當中已經帶著暴怒了,如果不是知道不是眼前外甥媳婦的錯,火都要發出來了。
「我是覺著,人家也不見得……」
「什麼不見得?你知道你家仲安現在是什麼風頭嗎?現在這京里,就沒個不認識他的人,你敢說,你們家要是沒出了他,那廣海州的人會找上門來嗎?」姜大夫人拍著桌子又坐了起來:「行了,我知道你不好說,我去跟你們父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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