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聽着,灰溜溜地了下鼻子,不敢說話。
這時,單久一番話,不僅說得許雙婉愣然了起來,就是姜大夫人們也是怔住了。
單久又道:“遂單某有高攀之心,怕也有委屈好姑娘的地方,不敢qiáng求,這三戶尚還在考慮的人家,還宣嫂子再幫我告知一下嫁單某之苦累,如若還有想嫁單某者,單某必帶着師傅人,上門聘請爲妻。”
“施家那姑娘也在其中?”姜二夫人一聽,他把施家那姑娘也算在裏頭了,忙問。
“也在。”單久朝姜二夫人微笑道:“這位嬸孃,單久娶妻,如宣兄一般,娶賢娶才,孃家如何,小子並不在意。”
“也要長得漂亮嘛。”藥王在一旁委屈地道。
長得漂亮,看着也歡喜嘛,生的小孫孫也好看嘛。
單久瞥了他擅做主張請了宣家嫂子給他做的師傅一眼。
於是藥王又不敢說話了。
他懂得看人,但心思不在這上面,話說出來的時候,他也錯估了他如今在外的聲勢,不知道娃娃爲了做這個要費多事,而且讓大着肚子的小娃娃幫着cao持,是他爲老不尊了。
見藥王在徒弟的眼神下正襟危坐,不敢說話的樣子,在場的夫人們都笑了起來。
這師傅倆一看qíng就很好,要是嫁進了這家,這媳婦當好了,未嘗沒有好日子。
就是要看這三家怎麼決擇了。
末了,還是施如蘭親自開口,說要嫁單久。
另兩家,就是許雙婉自己非常喜的餘家小妹妹,餘夫人最後也還是沒應這門婚事,主要也是怕兒xing子,不能擔當太重,想來想去,還是想着給找一門門當戶對的,以後日子也輕巧些。
說來,許雙婉看中的這幾家,心裏都是如此想法,都不是嫌單久不是達貴人,臨到正要定了,還是因爲真正疼兒,捨不得去吃那苦頭。
單久那邊,擇了一個宣仲安在家的日子就上了門,來請許雙婉正式爲他說,當他與施家姑娘的人。
宣長公子聽說夫人要當人了,當下又是一通大笑,笑得本來覺得自己當人沒什麼不對的許雙婉臉又紅了起來。
但想想,自己年紀是有點小……
“要不,請舅母們?”本來沒有的事,許雙婉這也是生生被他笑臊了。
這時候也是從長公子那知道,藥王老人家和單久託做了這樁,可是沒在聖上面前替他進言。
聖上現在是無比看重藥王,因藥王的調理,聖上現在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日夜不能安眠,腦袋時時如被針紮了。
現在是太子都不能見藥王,聖上也攔着外邊的人不能請藥王爲之看診,藥王時不時能來歸德侯府,也就歸德侯府這一例了。
可以說,燕王沒把藥王綁在一塊,但現在,歸德侯府卻把藥王綁在一塊了。
因此這事說來,許雙婉更不能推辭,要親歷親爲了,但當主人的話,細想想,是歲數小了些,至於份上,還是過得去。
“不用了,你去罷。”笑得沒個正形的宣仲安坐直了,說着話又笑了起來,搖頭道:“誰能想到我宣仲安的夫人,能有給人做的一天。”
“這……”單久也是不解,看向他宣兄,“不能嗎?”
“不是不能,你看看,都還小呢,剛嫁我。”宣仲安指着他的夫人,言詞戲謔。
單久也是看明白了,宣兄這不是在說不能,而是在誇耀,便當作不知道,道:“那就請宣嫂子給我做這個了。”
宣仲安點頭,與他道:“見過鐘山qiáng了?”
單久也點頭,“見過了,那施家姑娘……”
他朝許雙婉看去,誠懇地道:“我也見過了,說嫂子與說,讓見過真人再下決定,見過我後,我們說了說,就把事qíng定了。”
“那還真是我家婉姬做的這了?”宣仲安低咳了一聲,笑言道。
許雙婉看他又咳了,朝他看去,手不往他手裏鑽,想握握他的手是不是冷的,怕他涼着了。
宣仲安知道的心意,握了下的手,垂頭看了下的手,方纔轉頭與笑道:“笑岔氣了。”
許雙婉無奈,搖搖頭,朝單久看去,溫言道:“你們能看對眼就好了。”
“那施家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宣仲安也跟單久道,“你這主聘下到鍾家去,到時候再往施家走一圈,做個樣子就好。”
“這是不是讓……”
宣仲安搖頭,打斷他的話,“你稱我一聲兄,你來京,我也沒幫你做什麼,這親事既然你自己願意,那就娶了。就是這親事,你是要在京裏辦,還是回燕地辦?”
“回燕地,裏頭也說好了,我們秋後就回。”單久吞吐了一下,又道:“聖上的子,現在還行,你之前給他的那顆藥還在滋養着他的,藥效正是最好的時候,有師傅的施針手法引着,他至能……”
他看了眼許雙婉。
“說吧,這裏沒外人,旁邊也有爲兄的人守着,讓你嫂子心裏也有個數。”宣仲安今天見他是在他的雲鶴堂的舊書房後面的小院子裏見,雲鶴堂現在全是他的人,說話也安全。
單久又道:“至能活兩年,我師傅說,針法掐得準的話,還能多拖一兩年。”
“有個定數沒有?”
“超不過五年,”單久道:“他的本已半廢,藥效只能延長生機,不能修復,等藥效一過,就是早晚的事了。”
“那聖上知道嗎?”
“知道,師傅都說了,師傅不跟他的病人說假話,你是知道的。”
“那他還放你們回去?”
“聖上答應了,也不知道師傅跟他怎麼聊的,但他最後還是答應了。師傅也答應把他的針法教給易太醫他們,我們離京後,有太醫施針也是一樣的。”單久說到這,相勸了他宣兄一句:“你要是能,還是找個法子吧。師傅說聖上現在是子得到了調理,尚還可控制這脾氣,等到病痛纏,那就不一定了,說過的話或許……”
或許就又變了。
而君無戲言這句話,放在聖上這個喜惡全憑心定的人上,是萬萬行不通的。
宣仲安聽了笑了一聲,與他道:“我不是你師傅,也不是你,我家在這,府在這,連祖墳都埋在京郊西山的山頭上,怎麼走,走到哪去?我走了,就是叛賊,逆賊,你說,我怎麼退?”
單久無言。
“我只有一種qíng況是能退的,那就是我全家都死了,”宣仲安看着尚還不完全知曉京城兇險的單久,那沉靜下來的眼,一片如死水的深黑,“我也死了。”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死亡纔是他唯一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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