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孟忘舟抱著掃帚第三次在活室門口徘徊時,沈千盞剛喝完一壺玫瑰花茶。
一邊惋惜下午茶缺了榛子巧克力曲奇太過蒼白,一邊打量了眼仿若游魂般在門口游的孟忘舟,問:“孟老板每天都這麼……力充沛時間充裕?”
季清和順著的視線往窗外一直默默刷存在的npc孟忘舟看去,指尖在筆記本的點屏上輕輕一劃:“這家店一年到頭也沒幾個顧客上門,他這樣算常態。”
沈千盞哦了聲,縱然好奇孟忘舟平時靠什麼吃飯,也沒再多問。
故事得當事人親口說了才故事,未經同意擅問季清和,那八卦。
作為一個職業制片人,沈千盞不容許自己在合作初期就給投資方爸爸留下八卦多事的壞印象。
這既是職業守,也是道德修養!
這方尚在自我高,神升華。
季清和卻對心戲如此富一無所知,他無意瞥了眼咬著筆帽出神的沈千盞,說:“孟忘舟也不是一直待在北京,他和我一起跟著老爺子學過鐘表修復。”
這段歷史有些出人意料。
沈千盞下意識問道:“那我上次在行家聯系他時,他說對鐘表修復并不在行?”
“也沒說錯。”季清和輕哂:“他在門學理論知識時,就放棄了。”
沈千盞難得找不出話來接,撓了撓頭,問:“你們幾歲開始跟著季老爺子學修復?”
記得季慶振修復木梵鐘揚名國時,已人到中年,不算年輕。
“不記得。”季清和將文檔至最后簽字蓋章,目輕移開,看向:“可能你還在叼的時候,我就在拿螺刀了。”
沈千盞覺得自己被黑了:“我明年才三十歲,你給我放尊重點?”
季清和反相譏:“三十了啊,沈制片的年齡是按月份長的?明明六月的時候,二十四。”
沈千盞頓時氣笑了,擼起袖子,暗罵了一句狗男人:“季總說自己專職啃老,家里有間什麼都賣的雜貨鋪時也沒見多坦誠啊。”
喬昕臉都青了。
悄悄拽了拽沈千盞,試圖提醒眼下還在甲方的談判桌上。
“還好?”季清和目坦然,姿態愜意:“我是啃老的。”
跟著季清和替不終歲擴張了至兩倍版圖的明決有些一言難盡:“……”按季總對啃老的定義,沒點本事的可能都不配說自己啃老。
他默默接過季清和推來的電腦,抱去隔壁打印。
等打印機的吐紙聲傳來時,沈千盞被氣到魂飛天外的理智終于稍稍回來了些,抿,不滿地嘀咕:“季總這口才,不去辯論可惜了。”
季清和見逗得差不多了,見好就收:“不可惜,畢竟有更重要的事可以做。”
沈千盞不想理他。
聽著隔壁打印機傳來的嗒嗒打印聲,想象著不久后一沓沓飛進銀·行賬戶里的人·民·幣,瞬間心平氣和。
嘖,現在怎麼跟蘇暫一個德行,真是長年齡不長腦子。
和金主爸爸置什麼氣呢,是錢不好數,還是爸爸不夠香?
笑瞇瞇的,給季清和斟了杯半溫的清茶:“等會就要簽合同了,您快喝杯清茶潤潤嗓子。”
全程圍觀沈千盞速變臉的喬昕:“……”
覺得可能一輩子都當不了制片了。
——
下午的進展神速,除了順利簽訂季清和的雇傭合同,雙方就投資金額及合作條件,草擬了份協議大綱。
沈千盞作為制片人,雖有蘇瀾漪放權,可自行決定不重大決策,但事關千燈利益,只負責代表千燈與季清和談判,最后的決議仍需蘇瀾漪拍板決定。
投資合同一時半會的肯定簽不下來。
不過目前這種進度,沈千盞已十分滿意。
眼看著時間接近飯點,來時的任務也已完,沈千盞十分大度地提議要請客吃飯。
明決抬腕看了眼時間,替季清和婉拒:“非常抱歉,沈制片。季總今晚十點的飛機去紐約,恐怕無法一同用餐了。”
沈千盞收文件的手一頓,看了眼正在喝水的季清和,問:“季總這趟出差要多久?”
“一周。”季清和與對視兩眼,那雙眸在燈下深深淺淺,變換不定:“合同繼續讓明決對接,不耽誤你的事。”
沈千盞原本只是順口關心下,見他誤解,張了張,沒再解釋。
臨走之前,沈千盞特意問了問已經抱著掃帚掃到前堂的孟忘舟要不要一起吃飯。
孟忘舟本來還開心,抱了一下午的掃帚剛放下,準備回屋換套服。瞥見季清和并沒有跟著沈千盞一塊出來后,突然想到什麼,猶豫著說了句:“我想起來,清和晚上要趕飛機,我等會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還是不去了。”
沈千盞也不勉強,本就出于客套,順口問問。
孟忘舟的反應完全在意料之中。
笑了笑,說:“那下回吧,等季總出差回來了,我再請大家一起吃飯。”
等回到車上,沈千盞從微信黑名單里將可憐弱小又無辜的孟忘舟重新拉回好友列表。
——
接下來的工作,日漸跟上軌道。
沈千盞專心地盯著法務和明決磨合同。
通常每天一上班,沈千盞就揣上保溫杯,在法務部主管的辦公室扎發芽。
蘇暫躲躲了幾天,等圣誕節限定的彩妝套裝禮盒終于到手后,他才發現……沈千盞這幾天忙著盯合同,沒空理他。
又一次撲空后,蘇暫問喬昕:“盞姐呢?又迷上法務部哪個小帥哥了?”
喬昕這段時間在沈千盞的高工作氛圍下,忙得腳不沾地,雙眼浮腫。聞言,連氣聲都疲憊嘶啞:“你沒重要的事還是別找了,最近把法務部都快瘋了。”
蘇暫了下,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這麼棘手?”
一提到這個,喬昕頓時面目扭曲:“不終歲太難搞了,季總那個特助,事多人,合同改了三版,還是不斷地出現新分歧。”
蘇暫最近忙著理向淺淺的負·面·消·息,不是在公關部就是在出外勤。在公司時,生怕被沈千盞逮住一頓打擊報復,別說來湊熱鬧了,避著走都來不及,自然對千燈與不終歲的合作一無所知。
眼下見沈千盞不在,他干脆拉了把椅子在喬昕旁坐下,邊吃著的小零邊問:“盞姐跟不終歲怎麼談的,瞧天天住在法務部的架勢,跟占了便宜怕對方反應過來后悔似的。”
“可以這麼說吧。”喬昕回憶了下那天下午沈千盞和季清和的談話容,撿能說的給蘇暫科普:“盞姐對項目的預估資金是三億,季總問都沒問,答應了。”
往常沈千盞去談投資,哪怕再悉再信任的投資方對投資金多久能夠拍攝出來,回款預計在何時,以及對項目收益的風險預估都是打破砂鍋問到底,恨不得摁著制片的腦袋寫個保證書。
就是沒見過季清和這樣,只簡單了解就全盤接的。
蘇暫倒是見怪不怪:“有錢人不在乎這點小錢,三億給盞姐撒著玩都無所謂。”
喬昕聽到三億只是“這點小錢”時,面目扭曲到完全失去表管理:“蘇總您別這樣,我怕我仇起富來,連您一塊遷怒。”
蘇暫扯了扯角,沒笑:“我這算富?我都快去天橋乞討了。”
喬昕幽幽補充:“您這是千金散盡的富有,就沒見過比你還能拿錢打水漂的男人。”
蘇暫嘶了聲,剛想反駁季清和那三億怎麼就不打水漂了,話到邊,覺得不夠嚴謹。他盞姐那實力,估計這三億還真的打不了水漂……
他雖然沒什麼經商頭腦,但長期耳濡目染下,也沒那麼天真。
季清和這筆投資大概率是為了給不終歲的腕表打響名聲,長長咖位,等于花錢買個廣告位。
如果三億投資能夠徹底開拓不終歲腕表在國的市場,為國名度最高的奢侈品品牌,怎麼看都是不終歲賺了。
這麼一想,蘇暫約嗅到了季清和斯文表面下的準算計,他突然有些同沈千盞。
要是季總真看上他盞姐,就這謀謀層出不窮的,指不定哪天沈千盞就被算計到季清和的西裝下了。
他把牛干扔進里,起時拍了拍喬昕的肩膀,鼓勵道:“好好干啊,干好了就等著季總給你發紅包吧。”
喬昕緩緩打出個問號:“季總為什麼要給我發紅包?”
蘇暫神高深地笑了笑,拿著他的圣誕禮盒徑直走沈千盞的辦公室。
沈千盞收到蘇暫的微信時,剛快樂地揮完小皮鞭。
確認下午就能將終版合同反饋給不終歲,終于挪了挪尊,從法務部離開。
——
北京的冬天,和煦干燥。
天氣好時,能看到風吹散萬里煙塵,天空碧藍如洗。
沈千盞路過回廊走回辦公室時,迎接的正是午后這一路。
大廈將冬風擋在窗外,遠眺時,正好能看見不遠商場門口人流如織。巨幕顯示屏上是元旦年的短視頻預告,被耀眼的刺得微微瞇眼,像是突然發現又一個新年近。
停下腳步,正想給季清和發條微信。
手機輕震,先一步進來孟忘舟恍若打開新世界的消息:“我被放出來了?”
沒等沈千盞回復,跟著又追上一條微信。
孟忘舟問:“沈制片三十一號晚上有空嗎?”
沈千盞想了想,回:“有空。”
那會正值元旦假期,除了娛樂局,基本沒正事。
孟忘舟邀請:“我們協會組織了單男相親會。”
沈千盞:“……”靠?你怕不是想看我被季清和搞死。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依舊是面對金主爸爸狗不已的沈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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