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河市一間小型超市的電腦屋裏。
唰啦。
韓東調整好電腦界面,順便揣起破碎不堪的鼠,換了個嶄新鼠,然後長而起,走到收銀臺。
等到顧客客流稀以後,他喊來其他三個整理貨架的服務員。
「一人兩百元。」
「今天我來這裏的事,不要告訴我爸。我給你們每人微信轉賬兩百,假如誰多了……我為我爸唯一兒子,應該有資格決定超市工作的去留。」
言罷。
韓東不再多言,直接發起微信轉賬,深深看了看四個茫然無措的服務員,轉走出超市。
只剩下們面面相覷,頗有些不著頭腦。
……
五月十四日、正午時分。
一條清幽僻靜的街道,正是那條有著小湖與廢墟的道路。
無聲無息間。
一輛湛藍的保時捷轎跑,自街道盡頭顯現,悄然飛馳,停在佇立湖畔的韓東旁側。
咔。
車門打開。
披著純白風的錢高,材健壯,眉目冷厲,看到韓東卻轉為熱笑意:「韓東兄弟,這麼急著找我過來,可是有什麼難?你儘管開口,只要我能幫上忙,決不推辭。」
韓東回首,靜靜凝視錢高。
好似在糾結怎麼開口求助。
錢高淡笑道:「兄弟,你尚不知自己的分量。大可放心,我講直白些,再過三年,怕是整個蘇河市都要任你橫行。無論你遇到什麼難題,想要什麼幫助,直說便可。」
「只要你認我錢高這朋友,就是最好的回報。」
下一刻。
韓東沉聲問道:「我想問一個人。中年男子,五結這兩個發音的名字,與工商稅務類型的府人員有關係,我要知道他是誰?」
「五結?」
錢高一怔。
這名字他可不曾聽聞。
他是宏盧武館總教練,在蘇河市也算有些地位,但哪怕地位再高,認識的人也很有限。
面對這麼模糊的信息,他無從得知,更無能為力。
錢高皺眉。
倘若自己幫助韓東尋找,可單憑這些信息,恐怕要詢問無數朋友才可得知……也罷,韓東乃是天資絕倫的三品武生,更有可能認識那位恐怖存在。
值得投資。
此時不示好,更待何時?
然而。
隨著一陣夏日暖風,攜著熱浪,吹拂湖邊,吹過保時捷轎跑,吹至錢高與韓東,便如同按下了暫停鍵。
錢高登時發怔,韓東安靜等待。
「咕咚。」
剎那后,錢高眸閃爍,垂下腦袋,裝作思考的樣子,臉卻是閃過一不可抑制的恐懼與驚嚇!
他的雙手垂在兩側,似乎在輕微抖。
若是掀開錢高的白風,就可看到他的後背,已是溢出涔涔冷汗,深灰打底衫。
……
須臾后。
錢高掏向口袋裏的中華香煙,打開煙盒,出一香煙,輕聲開口道:「恩,你想問的,應該是伍傑。」
他原本不知道,可剛剛知道了。
準確而言,是那位恐怖的存在,隔空傳遞聲音,敘述著詳盡無比的信息。
啪嗒。
他右手一抖,嶄新香煙掉落在地。
韓東目一亮,沒在意,急忙道:「伍傑?然後?」
錢高點點腦袋,再次拿出一嶄新的中華香煙,左手拿起綠塑料打火機,啪嗒啪嗒地點著火,卻怎麼也打不著。
越是打不著,就越著急。
「咳咳。」
錢高臉漲紅,咳嗽了一聲。
韓東眼裏閃過一古怪緒,二品習武人士居然手臂發到了打不著火的地步?
什麼況?
他上前接過綠塑料打火機,輕而易舉地打著火焰。
唿唿。
一陣和熙的夏日暖風,自遠方吹拂而至,吹得打火機上的火焰連連跳。
初夏季節的湖邊,有些涼意。
點燃香煙后,韓東才好奇道:「錢高先生你怎麼了?」
錢高深深吸了口煙,才訕笑道:「不瞞你說,其實我剛剛練習了一上午的樁功,還有力量鍛煉,直到眼下手臂還有些發酸。」
韓東連道:「那你開車過來,豈不是很危險。」
他總覺得錢高的神態有些怪異,剛剛還好好的,況且二品武品級還能有手臂發酸的時候,那得是何等劇烈的力量鍛煉?
幸好。
他不必進行力量鍛煉,只需練習樁功即可。
錢高垂著腦袋,坐在道邊,角出一微不可查的苦笑。
危險?
剛剛那道蒼老聲音,悄無聲息地傳耳中,才是真正的危險!
錢高心裏清楚,自己賭對了!賭出了明未來!賭出了一個難以想像的厚人!
「韓東兄弟啊!」
「你自己不認識寧老先生沒關係……可寧老先生關注你,蘇河市都沒誰有資格招惹你!!」
錢高心裏暗暗嘀咕著。
但他表面上卻裝作努力回憶的樣子,吭哧吭哧地敘述伍傑的份信息:「伍傑乃是灰地帶的邊緣人,習慣打邊球,在不犯法律的況下巧取豪奪。他自己沒什麼能力,但他姐姐是府掌管工商稅務方面的一位領導。」
「他有一個幫手,四品習武人士,名為李金。」
「最近這些日子,伍傑似乎想要買下一個連鎖電的殘破倉庫,非常缺錢。」
伴隨著夏日暖風,不斷吹拂,錢高也鍊敘述著。
直到最後。
他正道:「韓東兄弟,你若想要找伍傑,便直接去那連鎖電的倉庫即可。我依稀記得,他最近一直在忙著整理倉庫,肯定經常停留在那裏。」
韓東言簡意賅道:「地址?」
錢高抿了抿,正待準地報出地址,卻眨兩下眼睛,只說出了一個模糊不清的大概地點,以及連鎖電的名稱。
「謝了。」
韓東沉沉點頭,激了眼錢高,沿著道路離開。
……
這一整天,韓東差點橫了蘇河市,找到了那個殘破倉庫,確定了伍傑的份,但事實仍然想不。
當今可是法治社會,有非法扣押的惡劣況。
估計那伍傑也沒有非法扣押的膽量與本事,那麼他究竟憑什麼間接讓府扣押爸爸,有什麼理由或是律法依據?
但是。
單單憑藉伍傑的灰白地帶邊緣的份,便足以判定黑白。
啪嗒。
啪嗒。
韓東走在回家道路上,心思轉。
「我今天下午已經找到那電廠房,庫房門用鐵鏈鎖著,顯然空無一人。待到明日,再去一趟。」
「這事,絕對沒完!」
「欺辱我爸,哪怕你再有勢力背景,我也要打得你傷勢慘重,怎麼也得是修養十天半個月的傷勢。」
他暗暗想著。
但不知為何,哪怕敲定報復行,心底仍舊有一揮之不去、抑幽邃的不甘與憤懣。
彷彿平靜海面下面的洶湧暗流下方,仍然潛藏一座磅礴火山。
……
天漸漸昏暗。
一團團烏雲罩住了皎潔月,瀰漫暗。
韓東走到家裏的單元門樓下,吸了口氣。
他今天沒上學,自己乃是武生,再加上給班主任李明老師發了請假短訊,自然無礙。
「罷了。」
「且先回家,看看爸爸怎麼樣。」
韓東心裏一,快步爬上樓梯,回到家裏。
咔。
他拿出鑰匙打開防盜門,便看到了坐在餐桌上、看著書籍、面正常的爸爸韓聞志。
「小東,回來了啊。」
韓聞志神如常,撂下書籍,微笑著迎向兒子:「今天在學校怎麼樣,高考可快了。你媽正哄小茜睡覺呢,爸陪你喝口湯,免得你自己孤獨。」
韓東怔了一怔,隨即走到餐桌旁,坐在椅子上。
擺在面前的,是一碗冒著熱氣的海帶排骨湯,上面漂浮著深綠的海帶。
咯吱。
韓聞志坐在韓東旁側,輕笑道:「兒子,怎麼心不太好。昨晚爸有個同學聚會,我那老同學們喝到了凌晨才結束。」
韓東注視著潔白湯碗,輕聲道:「心還行,就是學校氛圍確實有些抑。爸,你昨晚喝酒了嗎?」
「喝了。」
「只喝了一點點。」
韓聞志言之鑿鑿,臉上出緬懷神態,更描繪著昨晚的聚餐形,勾勒出了一位位活靈活現的老同學。
韓東抿了口湯:「可你回來那麼晚,未免也太累了。」
「不累,不累。」韓聞志嘆了口氣,欣道:「其實累點倒是沒什麼,只要你能考上大學,比什麼都強。有些時候,自己還覺得很幸運,有一個大兒子,還有一個乖巧的小兒。」
聞言。
韓東肩膀微微一。
不累?這怎麼能不累!明明在外邊遭到欺,可回到家裏仍要裝作毫無愁緒的樣子,更百般考慮自己,照顧自己,關心自己。
真的不累嗎。
恐怕不是的。
韓東繼續抿著湯,模糊不清道:「可我覺得你太累了。」
韓聞志搖頭失笑,看了看兒子韓東:「小東真是長大了,但爸真不覺得累。等以後你自己家立業,大概就明白了。況且人生哪能不勞累……雖然累點,但也開心,生活總有盼頭。」
說著說著。
他眼底閃過一憤懣,想要息兩口氣,可兒子正在眼前,他便努力維持正常神態,不異狀。
小東可是武生,將來踏上練武之路,肯定需要金錢。
他這當爸的,至要確保兒子的習武供給,絕不可能答應伍傑的條件。
客廳漸漸沉默。
韓東抬頭看了看爸爸韓聞志。
那雙眼眸約泛著紅,眼袋明顯,鬢角已有數白髮,臉龐略有褶皺,尤其是額頭上有著一道道皺紋,尤其是角發紅,似乎是上火導致的狀況。
若非自己是三品武生,目敏銳,恐怕察覺不到這些。
韓聞志也看著兒子韓東,面帶微笑,鼓勵道:「堅持住,快要高考了,等你高考結束后,就可以徹底放鬆一段時間。生意上的事也不用你擔心,你就好好玩,好好放鬆。」
「好。」
韓東點點頭。
韓聞志頗欣地拍了拍韓東肩膀,舉起右拳揮了揮,臉龐流激勵與信任,便如同以往一樣,慷慨激昂地鼓勵兒子:「加油!」
「恩。」
韓東默默抿,回到臥室里。
恍惚間。
他靠著牆壁,怔怔出神,彷彿到了一抑沉悶的心疼。
這麼多年以來,怕是家裏的重擔全都在爸爸肩膀上,讓他不敢掉以輕心,不能隨意鬆懈,更是獨自扛起所有事。
為他,為小茜,為家裏遮風擋雨。
韓東終於明白,究竟什麼是父。
那是偉大如若汪洋的深沉,那是堅固宛若鋼鐵的頑強,那是熾烈仿似的灼熱,平日裏本看不到,也覺不到。
父如山,低沉且斂含蓄。
但不可否認,這深沉的,永恆不息,從不離開,時刻圍繞著邊,始終陪伴著自己經歷人生。
「爸。」
「伍傑給你的欺辱,兒子幫你拿回來……幫你百倍拿回來。」韓東一點點抬起通紅眼眸,臉龐淡漠如若寒川。
他只是一個普通學生,沒錢沒權沒勢。
但幸好他還有唯一可以倚仗的東西——武力,高達三品武品級的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