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隻論容貌，王氏確實是傾城之，一出場便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就連敬事房掌印太監馬春也兩眼發，眼珠子也不地盯著王氏。

廣場上其余子們的目又不一樣，秦堪很容易便看懂了們的眼神，那是一種想拿把刀子在王氏臉上畫圍棋棋盤的嫉妒目。

選妃的淘汰率是很高的，絕不遜於後世某些節目秀的海選，千名待選的子中，按製只有五十人才能進第二選拔，麻雀飛上枝頭當凰，其難度跟鯉魚躍龍門差不多，如此殘酷的競爭環境裡，忽然多出王氏這麼一個傾城的禍害，眾多心懷凰夢想的子怎能不對除之而後快?

王氏站在承安門前的廣場，迎著萬千道或嫉妒或驚豔的目，抿笑了笑，顯然對自己的姿很有自信，纖手輕抬，無意地拂了拂被風吹散的發鬢，眉眼間閃過一不易察覺的傲然。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秦堪不得不說，隻論容貌的話，此時王氏足可稱得上“鶴立群”了。

們很不愉快，其實秦堪也不大愉快，古有“焚琴煮鶴”這種煞風景的事，細細思量，那隻鶴應該是太高調了，令人不得不將其殺之拔烹之而後快。

江彬很愉快，他神恭敬地站在澄和秦堪後，卻悄然抬眼，目恰與王氏在半空中相，二人同時抿了抿，彼此神會。然後各自很快轉移視線，一副素不相識的樣子。

秦堪扭頭看了看禮部尚書澄，澄第一眼見到王氏時也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即目充滿了讚歎，捋著長須笑著點頭。

“確是人間絕，濃抹淡妝總相宜，不錯，堪為陛下良配……”澄笑讚道。

秦堪笑著點頭附和，側頭看了看江彬，江彬神愈發喜不自勝。見秦堪笑意滿面地看著他。江彬急忙朝秦堪作了一揖，這一禮頗有含義。

無聲點了點頭，秦堪轉過，角不易察覺地一撇。

怕嫁錯郎。男怕錯行。這姓江的顯然錯行了。當什麼呀，看這皮條拉得如此高端大氣，天生當大茶壺的料。人為什麼總是無法正確認識自己呢?

…………

午時三刻，鍾鼓樓敲響了鍾聲，廣場上停止了喧鬧，千名麗人規規矩矩排好隊站在廣場上，迎著周圍員，太監和軍士們各異的目，在十余名小宦的指引下魚貫走宮門。

秦堪籲了口氣，出溫和的笑容，請禮部尚書澄先行，澄急忙謙讓，二人客氣了一番後並排而，敬事房掌印太監馬春笑地跟在後面，至於那位朱厚照從宣府帶回來的遊擊將軍江彬，只能低眉順目地走在最後。

選妃地點定在午門廣場上，從承安門進後，步行半個時辰才到，也不知哪個奇葩定下的地點，午門廣場是朝臣挨廷杖的地方，從洪武年到正德年，不知多犯龍的大臣被杖斃在這個廣場上，劉瑾政時猶甚，若有通靈之人放眼一瞧，廣場上定然許多著屁的忠臣魂魄飄來飄去，怨念無限，這樣的地方選妃子實在很不講究。

在小宦的指揮下，千名待選子在廣場上排整齊的方陣，廣場東面一字擺開四張太師椅，馬春殷勤的請澄和秦堪坐下，很快便有小宦奉上茶水和致的糕點。

海選工作很繁瑣，看起來各種鶯鶯燕燕鳥語花香，實則非常辛苦。子們五人為一組，等待監名，然後五人為一排在四位選妃正副使面前站定，秦堪和澄等四人則先看籍貫和出，然後再略看看五人的容貌段兒，同時暗中注意一下五人行走時的儀態以及氣質。

這一刻秦堪才發現後世的言書多麼誤人閨，那種大大咧咧的傻大姐或格迷糊可狀的子是絕對無法通過第一海選的，皇帝選妃首重德行，儀態和端莊，其次才是容貌，傻大姐和迷糊小可在第一就會被萬千走高冷路線的人踩在腳底下，連皇帝的面都見不到就乖乖打道回府，此生永無可能與皇帝有任何集。

每五人為一批，若有儀態或氣質出眾者，四位選妃使換一下眼神，然後小宦便將其引午門宮，由年紀稍長的為其檢，這個檢過程是非常人難以啟齒的，進一間宮殿，站著裳，上前查驗皮，發，頜，口，鼻，背，，，腳等等，還要聽其嗓音，再端莊再麗的子，若是生就一副鴨公嗓也是不行的，總之，比騾馬市場挑牲口還嚴格。

當然，清白子之是第一必備條件，若是發現待選子中有非完璧之者，不僅要打大牢治罪，其父母家人都會被連累，三代翻不了。

剛開始秦堪還打起神認真遴選，然而選了百十人後，秦堪便有些意興闌珊了，眼睛半瞇不瞇靠在椅背上，翹著有一口沒一口地品啜著茶水，也不知睡著還是沒睡著。

畢竟是別人家的老婆，選得再起勁，晚上也爬不到自己床上，對自己沒好的事秦堪總是不太興趣的。

就這樣選了一個多時辰，秦堪迷迷糊糊打瞌睡時忽然聽得小宦尖著嗓子喚道:“順德府王氏上前——”

秦堪終於睜開了眼睛，靜靜注視著王氏盈盈款款走出隊伍，小蠻腰如風拂柳般搖擺著走到前面。

再次收獲了無數驚豔的目，澄捋著長須含笑點頭不已，馬春瞇著眼睛角咧得大大的，江彬看著幾位選妃使的表，臉上出一矜持的喜意，眼中反覆閃爍著的芒不為豔四的，儼然卻是的權力。

秦堪臉有些不好看了，抬頭看了看天，眼中冒出幾分森然的殺意。

若讓王氏順利進第二，與朱厚照見面則無法避免，將來不知會引發怎樣的後果。

吩咐錢寧辦的事直到現在也沒見靜，秦堪終於對錢寧生出一殺機，王氏若被選為妃，必殺錢寧以泄憤！

“順德府王氏容貌段皆上佳之選，幾位大人意下如何?”敬事房掌印馬春笑著問道。

澄點點頭，臉上閃過一遲疑:“此容貌無話可說，可謂百裡挑一，但是觀其氣度儀態，卻了幾分端莊，這個……”

馬春笑道:“難得一見的人，陛下見之必然心喜，說來這次選妃隻為天家後嗣之故，陛下若喜必不惜恩典甘，來日天家喜添龍子，亦是我大明社稷之福，至於端不端莊，選進宮後自有教們儀態和規矩，半月之期足可胎換骨，老大人去，咱們也該挑個讓陛下瞧得順眼的人才是呀。”

江彬急忙道:“下位卑言輕，但恕下放肆，下以為馬公公所言甚是。”

二人言畢，澄也沒話說了，臉上閃過一猶豫後，終於重重點了點頭。

如今的朝臣們太急了，從憲宗皇帝開始，天家子嗣一直不昌，這也是大臣們心中懸著的一塊心病，到了正德朝，當今天子已近三十歲，卻仍一無所出，將來若是有什麼不可言之變故，皇位該委於何人?

馬春顯然對這王氏很中意，也不知是不是收了江彬的好，見澄點了頭，馬春又笑著問秦堪:“不知秦公爺意下如何?”

秦堪心中焦急，無奈此刻四位選妃使有三位都同意，再說此時也不宜與江彬公然翻臉，於是隻好皮笑不笑地道:“各位大人都答應了，我自然無話可說，便選定王氏了吧。”

江彬聞言臉上的喜更甚，秦堪眼中惱怒之一閃而過，心中暗暗琢磨著壞主意，既然錢寧這家夥靠不住，索今晚派人把王氏從宮裡出來，讓唐伯虎把辦了再送回去，反正唐大才子習慣白吃白嫖，為了大明社稷久安長盛，秦公爺客串一下皮條客亦未嘗不可，甚至唐大才子嫖完了再送他一個紅包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思來想去總覺得太虧本， 憑什麼讓別人辦了事自己還得錢送紅包?這事辦得有點賤啊……秦公爺又抬起自己白淨的右手，仔細注視著自己修長觀的手指，腦中迅速換了一種新思路。

其實有的事不必那麼麻煩，一手指就能辦到的事，何必假手他人?

肚子裡咕嚕冒著壞水時，王氏卻已朝四人盈盈一福，然後被殷勤的小宦弓著腰請進午門宮，蓮步輕移，輕抬，眼看就要過那道代表榮華富貴萬千寵的門檻了。

這時午門廣場南面忽然急匆匆跑來一道影，卻是著絳紫錦袍的小宦，小宦匆匆忙忙走到四位選妃使面前，朝四人行了個禮，然後垂手恭聲道:“四位大人恕罪，適才宮門外傳來東廠消息，近日東廠番子在順德府發現白蓮教余孽的行蹤，東廠幾經追查，昨日終於發現白蓮教余孽竟與順德府推王鑒之有著切關系，東廠檔頭連夜突審，王鑒之認了供狀，聽說其王氏已京選妃，為防陛下駕不測，東廠特向四位大人急告書，請四位大人參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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