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禮這種事關鍵要看心意,心意到了,分也就到了,至於這心意是搶來的還是坑來的……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一幅飽含國子監貢生淚的書法完書就,秦堪興致落了款,輕松蓋上了自己的私印,這幅筆走龍蛇頗大家氣象的大字便歸在秦堪名下,左瞧右瞧,秦堪越看越覺得這幅字寫得好,而且本來就應該是自己這種大人才寫得出的字。
依依不舍地命人將這幅字送到嚴嵩府上,再派人將嚇得差點失的倒霉貢生送回去,秦堪心中滿滿的滿足。
…………
京師真正風平浪靜了,隨著五十余名文鋃鐺獄,這一次的朝爭也算劃上一個句號,天津東港重新繁忙起來,一艘艘巨艦的龍骨在東港一字排開,謂為壯觀,而京師的文們卻集失聲,作為朝爭的失敗者,文們已默認了秦堪為首的勳貴團參與海運的事實,朝會結束後的幾天裡,朝中竟出奇地安靜,再無一人參劾天津造船一事,顯然文部已不聲不響達了這個無奈的共識,他們無法攔阻秦堪的意志,於是選擇了妥協。
歷經千辛萬苦做到了這個結果,秦堪自然不會跟文們客氣,一道命令飛馬傳到天津,命天津東港加快造船速度,天津水師則勤加練將士,演練火炮,行事縱稍顯張揚亦無不可。這本來便是秦堪拿家命搏來的勝利果實,如今該是品嘗它的時候。
兩天后的清晨。一行著怪異的人踏著黎明的曙來到京師朝門前,他們人數不多,大約近百,每個人卻穿著一套頗為古怪的白和服,時下雖是微寒早春,腳下卻踩著一雙木屐,百來人行走間踏踏作響,人人環臂抱著一柄長長的倭刀,騎馬行至京師城門口,未聽任何人招呼。每個人自自覺地下了馬。定定站在城門前仰首著巍峨高聳的京師城樓,仿佛被這座古城的磅礴恢弘氣勢所震懾,久久不言不,狀若癡呆。
許久之後。為首一名三十多歲的日本男子忽然將倭刀擱在地上。然後跪在塵土裡。行了一個五投地式的大禮,後的所有日本人也跟著跪下,守門的軍士驚呆了。沒等他們開口詢問,為首那名日本男子卻吐氣開聲,一張竟是一口練的漢語。
“日本國後柏原天皇陛下使者知仁親王,日本國室町幕府管領細川氏使者細川澄元,日本國周防管領帶大名大氏使者大隆弘,參拜大明國天可汗皇帝陛下,蠻國藩屬家臣祝天可汗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席話說完,眾日本人實實在在面朝城門磕了三個響頭,磕得砰砰作響,城門前塵土飛揚。
“公爺,日本使團已至京師,今早禮部尚書張升親至朝門外迎接,並由鴻臚寺正卿將其接引至鴻臚寺館暫住,太常寺四夷館派了三名通譯隨伴,等待禮部員安排時日覲見陛下……”
丁順詳細地向秦堪稟報著日本使團的行止,自從上次秦堪一臉嚴肅地告訴丁順要正視日本這個彈丸小國後,丁順果真對其使團留意起來,他們的一舉一皆在丁順眼裡。
秦堪不自地皺了皺眉,盡管在這個時代日本對大明宗主國畢恭畢敬,挑不出毫錯,可秦堪到前世一些慘痛歷史的影響,聽到“日本”二字便忍不住心生惡,這種惡幾乎形了條件反,怎麼也扳正不了心態。
“三方使者都是什麼人?”秦堪淡淡問道。
丁順早就將日本使團的底細查清楚了,聞言如數家珍道:“為首的是日本天皇的第二子,知仁親王,他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年,代表細川氏大名的使者名細川澄元,是掌權大名細川政元的養子,代表大氏大名的使者名大隆弘,是掌權大名大義興的胞兄,余者皆是三方家族武士,日本使團便由這三方人馬構。”
秦堪眉頭皺得更深了,喃喃道:“日本國主的親兒子,細川氏大名的養子,大氏大名的親哥哥,這幫日本人倒是誠意十足呀……”
丁順笑道:“果如公爺所言,這幫日本人對強國的態度足夠恭敬,從進京師到現在,不管誰跟他們說話都是先使勁鞠一躬,遇到位高一點的更是如同給親爹上墳似的,今早禮部尚書張大人出城相迎,那三個使者聽說是我大明的禮部堂,立馬不管不顧給張升跪下,連磕了九個響頭,嚇得張升老臉發綠,二話不說也跟他們一起跪下磕頭,這幫化外蠻夷不懂禮數,三跪九拜那是朝拜皇帝的禮儀,張升那老頭兒得起麼?”
秦堪被逗樂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丁順歎道:“好好的大清早,張大人沒招誰沒惹誰,無緣無故陪著日本人連磕了九個響頭,為了彰顯我宗主國寬宏氣度偏偏發作不得,說了幾句客套話,命鴻臚寺員安排使團行止後拂袖而去, 那幫日本人一連串的點頭哈腰道謝,他們還覺得大明的禮部堂特仗義特謙遜,他們磕頭張大人也跟著磕頭,一點也沒比他們磕得,兩夥人跟拜把子似的對著磕,難為張大人七十來歲的年紀,一大早磕頭磕得七葷八素,回了家腰都直不起來了,躺在床上直嚷嚷,說這幫日本人八是故意謀害天朝重臣……”
秦堪哈哈大笑起來,隨即面一整,沉道:“日本使團斷絕朝貢已有百年,這次楊德全在日本長崎轟了幾炮,揚我大明國威,威風倒是威風了,不過若說長崎一戰將日本天皇和兩位勢力最大的大名嚇了腳蝦未免不大現實,這三方人派出使者朝貢只是順勢而為,他們多半是為了兩國通商一事,畢竟日本國土地貧瘠,產甚寡,他們恰好需要大明的各貨來滿足國需要,使團進京十有便打著這個主意……”
丁順笑道:“公爺近年日夜盼著開海,日本使團來京也是這個目的,如此豈不是恰好不謀而合?”
“那倒未必,如今正是日本戰國時代,幾十個大名在小小島上打得一塌糊塗,前些日子他們見識到我大明火在海上是怎樣的犀利,這次他們來京所求固然是通商,恐怕最想要買的,還是我大明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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