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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偽君子》 第672章 京師暗戰(下)

刀俎在夜裡綻發寒,魚在雪地裡奄奄待宰。

四人像四條死魚癱在雪地裡,絕地注視著蒙面黑巾外出的一雙冰冷的眸子。

唐子禾的聲音很遙遠,如同地獄黃泉裡飄出來。

“我知道你們是誰,北直隸文安縣劉氏兄弟曾經聚眾為盜,霸佔道山林近百裡方圓,洗劫過往行客商旅,後來劉氏兄弟被殺,手下近二千響馬一哄而散,各自謀生,若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曾經便是劉氏兄弟的余孽,對嗎?劉氏已死了近兩年,你們倒真有出息,不僅乾起了老本行,連刺客的活兒都接了,不但如此,居然敢刺殺當朝國公,果真是亡命之徒,劉氏兄弟能有你們這樣的好手下,想必定能含笑九泉……”

黑臉漢子愈發驚疑,聲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對我們的底細如此清楚?”

唐子禾咯咯笑道:“當然和你們一樣是江湖人,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江湖人自有江湖道,廠衛找不到你們,是因為他們不在江湖中,而我要找到你們,易如反掌。”

黑臉漢子忽然明白了什麼,驚道:“你為秦堪而來?”

唐子禾歎道:“不然你以為我來請你們吃飯喝酒麼?”

黑巾下的眸忽然變得比刀更鋒利,盯著黑臉漢子,唐子禾冷冷道:“我的脾氣不大好,耐心更不好,所以我現在問什麼話你們最好不假思索答出來,否則你們可就應了那句老話,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了。”

一旁癱在地久不出聲的刀疤臉冷笑道:“用些江湖旁門伎倆把咱們兄弟放倒算什麼本事!兄弟們栽便栽了,要殺便殺……”

刷!

一道雪白的刀掠過,又飛快竄回唐子禾袖中,快得連那柄刀刃是何模樣都沒看清,而刀疤臉的脖頸卻多了一條紅線,紅線越裂越大,嘶嘶往外噴著殷紅的鮮滴落在雪地上猶自冒著熱氣,刀疤臉瞋目裂眥瞪著唐子禾,軀搖晃幾下,重重撲倒在地氣絕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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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不合便取人命,活著的三人驚呆了,傻傻注視著雪地上刀疤臉猶自垂死搐的軀,一種比死亡更恐怖的絕籠罩心頭。

雪與映,形一幅令人骨悚然的畫面,唐子禾捂咯咯笑,眸子裡看不出一火氣和殺意,仿佛地上死的那個人與毫關系一般。

“都說人喜歡騙人,可我卻不一樣,我從不騙人,早說過我耐心很不好,為何你們就是不信呢?”唐子禾喃喃自語,蛇一般毒的目卻已盯在另兩名漢子上:“你們兩個,是不是也要留幾句狠話,撐一撐自己的面子?沒關系,說吧。”

兩名漢子面如土,互視一眼,訥訥道:“我……我……”

唐子禾輕歎:“如果說不出撐面子的狠話也不打的,現在我問你們,你們當街刺殺寧國公是何人指使?”

看著戰戰兢兢臉蒼白的三人,唐子禾的笑容愈發妖魅:“雖然我剛才在外面聽到‘兵部曹大人’這幾個字,但我還是希各位好漢再說一次,說詳細一點,這樣比較有誠意,你們覺得呢?”

一名漢子著頭皮咬牙道:“這位……英雄,既然同是江湖人,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何必咄咄人太甚……”

刷!

話沒說完,唐子禾袖中忽然又掠出一抹冷幽的白,仿若流星般在那名漢子脖頸劃過,漢子圓睜兩眼靜默片刻,鮮很快從脖頸噴灑而出,隨即重重撲倒在地。

活著的兩名漢子顯然沒想到這位豔若桃李的子竟如此心狠手辣,拿他們當鴨一般說宰便宰,二人看著泊中的兩首,癱無力的不自劇烈抖起來。

連殺兩人的唐子禾似乎也不大喜歡充斥在空氣裡的濃濃腥味,皺眉捂鼻退後了一步,一雙勾魂的眸斜睨著二人,笑道:“忘了告訴你們,我問話的時候喜歡直接聽答案,不喜歡聽廢話,有人若拿廢話搪塞我,我隻好切斷他的脖子讓他閉了,好吧,咱們忘了剛才不愉快的一幕,重新開始我問你們答的遊戲,命只有一條,你們可別拿自己的命當兒戲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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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的二人再也不了如此巨大的心理迫,終於崩潰了。

“我說!姑娘你問什麼我說什麼,求你別殺我……”

正德四年正月初四,濃濃的年味仍在空氣中彌漫,天下百姓們還沉浸在新年的喜悅中,天津東港卻有八艘戰艦悄無聲息地下了海,每艘戰艦上列裝四十二門新式佛朗機火炮,艦外的木製隔板打開,黑幽幽的口裡探出數十個散發著淡淡殺意的炮口,猙獰地注視著這個世界。

盡管四面楚歌,秦堪的意志仍被下面忠心的屬下矢志不渝地執行著,八艘戰艦正奉秦堪的指令,穿過渤海海灣,向孤懸於海外的若乾海島駛去,它們的目標,將直指倭寇藏的每一島嶼,以獅子搏兔之勢發起一毀滅的轟擊。

船帆在海面上林立搖曳,新募的水軍將士穿著整齊的盔甲,列隊站在船舷側,朝著岸上的員和工匠們不停揮手。

直到艦隊緩緩消失在海平線的另一頭,再也看不見一影子,穿著袍的嚴嵩這才回頭,悵然歎息一聲,疲累地朝押解他的刑部差役擺了擺手:“走吧,本隨你們去京師……”

一旁靜靜站著錦衛的千戶常,他是被秦堪派駐在天津督建造船的心腹,這一年多以來他與嚴嵩無論公事還是私皆相頗為愉快,此刻見嚴嵩竟被朝中小人構陷,常不由怒目圓睜,道:“嚴大人,京中那些雜碎不知大人用心,你何必理會他們?陛下下旨拿你進京亦是非之舉,今日就算你不進京,相信陛下也不會對你怎樣,老子索擔了乾系把押解你的這幾個混蛋宰了,看那幫雜碎敢對老子怎樣!”

說完常刷的一聲出腰刀,後十余名錦校尉也同時拔出了刀直指刑部那幾名差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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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押解嚴嵩的刑部差役嚇得兩腳一,差點給常跪下,帶著哭腔道:“這位大人您息怒,咱們幾個也是刑部大人所使,京師裡大大小小的朝爭咱們也見得多了,這些年有冤案,也有罪有應得,但不管是非黑白,卻不關咱們的事呀,冤有頭債有主,咱們只是吃皇糧當苦差的小嘍羅,您殺了咱們也無濟於事……”

嚴嵩微微一笑,搖搖手道:“常不得無理,他們也是上命所驅,不由己,殺了他們又有何用?”

急得一跺腳,道:“嚴大人,你若真被押去京師,進了刑部大獄,不知會遭多罪,難道你甘心被整治得不人樣兒嗎?”

嚴嵩笑道:“別忘了京師有秦公爺坐鎮,有他在,必能保我周全,秦公爺……他是一個很奇特的人,雖然眼下四面楚歌,但我相信他一定有辦法化解危噩……”

著平靜的海面,和東港一側如火如荼的造船場景,嚴嵩語氣漸漸加重,愴然道:“天下之大,為何卻容不下一個懷坦抱負的人?強國富民,只差這一步了啊!”

…………

…………

京師皇宮。

司禮監仍坐落在宮中東面織造局一側,紅牆綠瓦的老房子顯得分外破敗,可它卻左右著大明這個帝國大半的命運。

大清早,宮中園林傳來啾啾鳥鳴,張永穿著蟒袍,踏著輕快的步子,頗有氣勢地走進了司禮監,慢悠悠啜了一口小宦奉上的香茗,愜意地舒了口氣,坐在長炕上盤起,開始每日的奏疏批閱。

雖說是年節休沐之期,京中各大衙門皆已停擺,但司禮監卻休息不得,司禮監掌印太監更休息不得,越是高位越是繁忙,忙得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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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張永來說,這或許便是幸福的煩惱吧。

最近的奏疏比較多,大臣們休沐在家顯然也沒閑著,從正月初一到今日,司禮監共收到近千份奏疏,奏疏的容基本都是參劾,矛頭直指向一個人,一個最帝寵且權柄日重的人,秦堪。

看著滿篇指責斥罵,張永不耐煩地合上,扔到一邊,然後再打開一本,周而複始。

全是參劾,沒有任何新意,這次文們似乎吃了春藥,不把秦堪弄死絕不罷休,嚴嵩已被鎖拿,正在押解進京的路上,刑部那些員們這幾日磨刀霍霍,滿面猙獰地等待嚴嵩的到來,只要他進了刑部大獄,該招的不該招的,想讓他招的,統統將會落在供紙上。

張永有些悵然,他察覺到這次秦堪的麻煩不小,而且看似已回天無力了。

張永終究不是劉瑾,他不像劉瑾那般寡無義,曾經肩並肩的盟友如今眼看要被整治倒臺,張永心中滿不是滋味兒,大清早輕塊的心也仿佛蒙上了一層霾,案上堆積如山的奏疏卻再也看不下去了。

站起了個長長的懶腰,張永正打算出去遛個彎兒,走到門口卻迎面上一人,司禮監秉筆太監,東廠督公戴義。

戴義堆著一臉和煦的笑容,與張永親熱地打了個招呼,張永笑著點點頭,抬步便往外走,卻不妨被戴義拉住,張永愕然瞧了他一眼,戴義歉意地笑了笑,然後揮退了司禮監侍侯的小宦

“張公公,有個事奴婢得向您說一說……”

張永挑了挑稀疏的眉,淡淡道:“何事?”

“近日朝中文群起而攻,閣梁楊兩位大學士裝聾作啞,朝堂上喝罵撒潑吵個不休,那幫子文越鬧越不像話,張公公乃我大明相,如此象您難道瞧得下去?”

張永皺起了眉,淡淡瞥了一眼戴義:“拐彎抹角的,你是想為秦公爺開奔走?”

戴義笑道:“奴婢哪有這個本事呀,秦公爺以往雖對奴婢關照頗多,但他終究是外臣,奴婢是宦,再怎麼親熱奴婢也覺著沒在一條船上,更何況如今文誓在必取秦公爺命,秦公爺這條船似乎快沉了……”

“那你大清早的挑這事兒跟雜家說,到底何意?”

戴義呵呵笑道:“奴婢沒別的意思,奴婢人輕言微,縱然想救秦公爺也沒本事救,但張公公您不一樣,您執掌大明廷,一言而震天下,您若發句話……”

張永哼了一聲,不地道:“雜家若發句話,文們順便就連雜家一塊兒收拾了,當初共抗劉瑾時秦公爺好歹多次幫雜家周全,雜家不是忘恩負義之輩,怎能不念著秦公爺的好?可是你別忘了當初外廷合謀誅殺八虎時是何等的來勢洶洶,後來計除劉瑾時,文們是何等的兇神惡煞,雜家自當上司禮監掌印後一直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外事皆不敢擅專,你以為是為何?”

張永無奈歎氣:“說到底, 文們不好招惹呀!這次他們將矛頭對準秦公爺,雜家縱然想救也無能為力,待到過了上元節,宮中恢復朝會,他們必然發起凌厲一擊,秦公爺眼看著陷絕境,境況兇險異常,這會子誰若出手扶他,不但救不出人來,反而連自己都得搭進去……”

戴義笑道:“張公公明見萬裡,果然不愧是大明相,不過奴婢倒是有個小小的想法,說出來還請公公莫見怪……”

“你有何想法?”

戴義低了聲音道:“張公公,咱們做太監的,說到底都是天家的奴才,奴才之喜者,皆陛下之喜也,奴才之所惡者,皆陛下之所惡也,陛下笑,咱們跟著笑,陛下怒,咱們跟著怒,奴才的步調若跟陛下不一致,怕是下場不妙……”

張永眉頭越擰越:“你的意思是?”

“張公公,陛下……可不會眼睜睜看著秦公爺死,奴婢說句放肆的話,陛下哪怕豁出命去,也必保秦公爺周全,陛下是這般態度,咱們做奴才的此時若袖手旁觀不聞不問,來日不管秦公爺是死是活,咱們的日子卻肯定不大好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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