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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偽君子》 第659章 盛世光景

朝爭永遠是謀定而後,準備工作比金殿上圖窮匕見更重要,要有佔得住大義的理由,要有牆倒眾人推的聲勢,要有煽得群激憤的罪狀,更要有拿得出手的證據,備了這幾樣東西,被參的那位等於聞著味兒找茅房,離死不遠了。

想要弄死政敵,罪狀很重要。不論罪狀是真是假,絕對要跟皇權和社稷聯系起來,比如當初劉瑾倒臺,若非秦堪設局把劉瑾和謀反聯系在一起,以劉瑾恩寵的地位,怎麼可能弄得死他?

今日此時也是這樣,文們必須找到一個充足的理由,這個理由至是禍國殃民級別的,才有可能把秦堪扳倒,換個諸如秦堪利用職務之便,將全京師四品以上京府邸院妻妾們洗澡時的模樣全看了之類的理由,雖然同樣會引起群激憤,但絕對弄不死他,不僅弄不死他,照當今皇上那昏庸荒n到令人發指的子,恐怕還得強烈要求秦堪帶著他一起共襄盛舉……

隨著王僚最後一道參劾奏疏在金殿上鏗鏘有聲說出來,殿大臣們頓時躁起來。

這是對國朝佞的正面一擊,繼劉瑾死後一年,終於到他了,同樣的作惡累累,同樣的誤國誤君,同樣的權勢滔天,今日機會來了,終於拿到了他的把柄,若不齊心除掉他,來日自己的命焉存?

王僚話音落地,殿呼啦一聲忽然站出二十余名言史,仿佛事先排練好了似的,異口同聲喝道:“臣等附議王僚所奏,為維護祖宗法計,為黎民百姓生祉計,懇請陛下將秦堪罷職削爵,並徹查秦堪私自造船出海一案。”

史們說完,右都史屠滽和六部中幾位侍郎也站出來附議,殿一片喊殺聲,唯有兩位閣大學士和六部尚書面面相覷,神猶豫半晌,終於沒邁出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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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金殿可謂殺機畢,朱厚照嚇得臉蛋煞白,六神無主地坐在龍椅上四,最後目終於鎖定在人群中的秦堪臉上。

見秦堪仍是一派不慌不忙的樣子,朱厚照急得重重跺了跺腳,大聲乾咳了兩聲,道:“秦堪,你有何看法?”

滿殿吵鬧聲頓時一靜,所有人目投向秦堪。

聽到朱厚照點了名,秦堪這才睜開了眼睛,如同大夢初醒般打了個呵欠,然後緩緩走出朝班。

“陛下,方才殿諸多同僚的參劾,臣已聽到了……”

朱厚照坐直了子,語氣略帶急促:“你可有辯解?”

“有。”

“快快說來。”

秦堪扭頭掃了一圈四周無數不善的目,冷冷一笑,道:“臣想問問參劾我的幾位大人,你們哪隻眼睛見到我在天津造船了?連守皇宮的土狗都知道,我最近只在北鎮司,國公府和奉天殿三點一線忙碌,京師城隨便拉一個人出來都能做我的人證,你們卻說我跑到二百裡之外的天津造船,簡直是胡說八道,陛下,臣懇請陛下治王僚構陷忠直大臣之罪。”

滿殿老夥伴們都驚呆了。

簡直不敢置信,堂堂欽封國公,竟當著滿朝文武公卿的面公然耍無賴。

瞧瞧小昏君登基這兩年,重用的都是些什麼貨

王僚氣得臉孔通紅,指著秦堪抖索道:“你……你是大權在握的國公,不是船塢裡釘板敲櫞的工匠,你沒親手造船,難道不會指使下面的人乾這件目無王法的事嗎?”

秦堪冷冷道:“證據呢?說我指使別人乾這事,王大人可有憑有據?”

王僚一滯,頓時說不出話來。

以往朝爭走到這一步,便是你死我活的要關頭,像這種幾乎可以稱作眾目睽睽的事,哪裡需要什麼證據?但凡一個稍微要點臉的人都無可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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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都錯了,他們錯在深深低估了秦堪的臉皮,他們沒想到一位貴極國公的人耍起無賴來不僅臉不紅心不跳,而且一副比念頌論語更真理的臉,實在大大超出了眾臣的預料。

王僚氣得渾,往前了一步,指著秦堪怒道:“你……明明做過的事,堂堂七尺昂藏丈夫,敢做不敢認麼?”

秦堪冷笑:“我還說你昨夜子時翻過右都史屠大人家的圍牆,跟屠大人的第三房小妾幽會呢,你承不承認?”

滿朝大嘩,包括朱厚照在,無數雙眼睛齊刷刷地盯在屠滽上,所有的目皆是那麼的意味深長……

屠滽站在大殿中央,老臉比黃瓜還綠,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的頭頂跟臉一樣綠。

不知出於什麼齷齪心思,秦堪刻意沉默了一小會兒,讓滿殿大臣的猜疑在心中充分發酵之後,方才對屠滽拱手陪笑:“屠大人見諒,我剛才只是一個比喻,您大人有大量,莫往心裡去……”

“噗——”原本急得角生泡的朱厚照忽然噴笑出聲,又想起場合不對,急忙用一串咳嗽聲掩飾。

…………

…………

由於文們低估了秦堪的無恥,今日朝會發的攻擊不了了之。

在朱厚照憋著笑的古怪表裡,值日太監扯著尖細的嗓子宣布退朝,迎著百們或恨或怒的目,秦堪雙目半闔,一副沒睡醒的模樣旁若無人地在人群中穿行而過。

走過金水橋,丁順急忙迎上前,笑意盎然朝秦堪抱了抱拳,道:“公爺剛才在金殿那一番急智真妙,屬下欽佩萬分。”

丁順人在宮外,秦堪出宮他便知道了朝爭過程,顯然宮中有錦衛給他報信。

秦堪笑了笑,道:“難為你把我剛才的胡攪蠻纏形容為‘急智’,丁順,你將來一定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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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宮門,大臣們三三兩兩走出宮,神不善目,秦堪有種仿佛被一群狼盯著的覺。

“這回恐怕真是不死不休了……”秦堪喃喃歎道。

丁順神一振:“屬下願為公爺分憂!”

每次秦堪舉起屠刀之後,伴隨而來的不是加便是晉爵,秦堪殺人對丁順絕非壞事。

秦堪緩緩道:“今日我在金殿上胡攪和,此舉頂多只能拖延三兩日,文們不會放過我,而我亦不可能放棄造船出海,雙方無法妥協,眼下已是死局不可解,既然如此,便跟他們鬥一回吧,丁順,你馬上派人打聽一下,王僚只是區區七品給事中,借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我發難,王僚的背後定有人指使,你去查查這事,盡快給我回報。”

“是!”

天津城早已今非昔比。

當初一座小小的夯土圍的小土城,擁戶不過二千余,城中除了天津三衛指揮使司和一個錦衛千戶所以外再無任何衙門,城城外但凡民生商賈糾紛刑案等等,一應由天津當地鄉紳族或三衛中的文吏判決。

一個地方若無按察司和知縣知府衙門的互相製約,只靠著軍事衛所來維護民生商事,遲早會惹出大子。當初白蓮教將勢力滲進天津三衛,致使三衛嘩變,朝廷不得不調集大軍鎮,其中固然有白蓮邪教蠱人心的原因,但不可否認三衛權力失控和無人製衡也是一大主因。

如今的天津城已大不相同,城池已向西擴充了近十裡,原來的夯土城牆已被推倒,取而代之的是堅固的青石方磚,牆高十丈,牆上城樓箭樓垛口和走馬道兼備。

城外飛雪漫天,寒風裹挾著雪粒在白茫茫的原野上肆打在臉龐上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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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天津城依舊平靜如常,城門前兩隊值衛的軍士環臂抱著鐵槍,兩手進單薄的襖子袖口不停地跺著腳取暖,城門外生了一堆奄奄一息的篝火,火已快熄滅。

傳來緩慢的馬蹄聲,守門軍士瞇著眼去,不由一呆。

城外道盡頭,一匹神駿的棕馬載著一位穿黑夾襖,肩披蓑鬥篷的姑娘,姑娘的臉上用黑巾蒙著面,看不清眉目,但是單看騎的那匹馬便知這位姑娘家不凡,不知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小姐跑出來遊玩。

時下大明雖是路引制度,但這個制度顯然貫徹得並不好,至此刻守門的軍士便完全沒有查看這位姑娘路引的想法,駿馬行至城門前,兩隊軍士仿佛瞬間變了瞎子,目不斜視地任由騎馬的姑娘緩緩策馬城。

直到姑娘城之後, 一名總旗模樣的軍士這才瞇著眼依依不舍地瞧了姑娘背影一眼。

“瞧這氣派,這裝扮,應是哪一衛指揮使家的遠方親眷吧?嘖嘖,死了……”

…………

…………

姑娘進城之後下了馬,卻仍蒙著面巾,面巾上只出一雙清澈如水,亮若星辰的眸。

進城後姑娘微微吃了一驚,只見城已拓寬的大道上人影幢幢,車水馬龍,街邊商鋪林立,路上小販行商如雲,充斥眼耳的只有一片喧鬧和喋喋不休的討價還價,小孩的笑聲,婦人的罵聲,聲聲傳耳中,卻是好一幅盛世市井畫面。

姑娘定定站在路中看著這一切,眼中不知何時蓄滿了淚花兒,面巾下的紅微啟,蚊訥般呢喃。

“當初答應我的,他……真的做到了。”

PS: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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