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還沒來得及給秦千戶添堵，秦千戶卻意外的給東廠添了堵。 東廠的太監雖然失去了上的把柄，可還是有別的把柄可抓的。

兩天過去，丁順向秦堪回報，跟蹤劉瑯有了發現，原來劉瑯來南京是為了跟一個人接頭。

“跟誰接頭?”秦堪皺眉問道，腦子裡一道似曾悉的記憶，想抓卻抓不住。

“南昌寧王府裡的一個幕僚，姓陳，名清元。”

秦堪呆了半晌，恍然大悟。

終於想起來了！

對！寧王！

歷史上的劉瑯在兩年後便被正德皇帝委為南京守備太監，後來與寧王沆瀣一氣，暗中勾結，寧王造反時劉瑯與他約好，在南京城裡預伏奇軍一支，打算與寧王來個裡應外合，破南京。

原來這個時候他便與寧王搭上線了。

秦堪眼皮直跳，如今的寧王還沒出反意，事涉大明藩王，麻煩大了。

想了想，秦堪道:“此事不可對外泄半句，派人把那個陳清元拿下，我要單獨審他，兩個信得過的弟兄照應著。”

“是。”丁順不解秦堪神為何如此凝重，卻老實的應命。

…………

…………

秦堪理得很慎重。

東城千戶所裡有一間偏僻的廂房，秦堪命人將廂房方圓數丈圍住，任何人不得出，丁順親自手，隻稍微雜治了一番，那陳清元便嚇得什麼都招了。他畢竟只是幕僚，不是寧王的死士，從古至今，文人永遠是得最快的。

陳清元跟劉瑯接頭的目的很簡單，寧王之托，請劉瑯幫忙買通京師工部和造作局的員，暗中購置大明製式兵兩萬件，鳥銃一千桿，各式火若乾……

口供問出來後，連神經的丁順額頭也冒出了冷汗。

一個隻許保留三衛兵馬的藩王，無緣無故購這麼多兵火，是頭豬都知道寧王想幹什麼了。

“千……千戶大人……”丁順聲音發，臉蒼白。

“是不是覺得兩發，有一意?”秦堪朝他強笑。

“對……大人怎麼知道?”

“因為我和你的覺一樣一樣的……”秦堪面容浮上了苦。

這麻煩可是自找的呀。

又學到了一條人生教訓，做人沒有上進心無所謂，但千萬不能有好奇心，好奇心不但害死貓，同樣也會害死人。

比如南京東城某千戶和某試百戶。

寧王，一個野心的王爺，自靖難後祖皇帝將寧王一脈改封南昌，寧王便暗中開始蓄謀造反，他們不甘心被祖鳥盡弓藏，於是歷代寧王都有一顆上進的心……

可以理解寧王的心，畢竟合夥的買賣做到最後莫名其妙變了打工仔，誰也不會樂意，搞不好寧王一脈的祖訓第一條便是“永樂是個大騙子”。說好了分治江山，結果還是無權無勢的王爺，將心比心，秦堪覺得如果換了自己是寧王，恐怕也會忍不住反他一反，不然這口氣委實咽不下。

心可以理解，但行為不能縱容。

秦堪很清楚寧王造反後的結果，所以站隊站得毫無力。

換個角度想想，秦堪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這件事運作得不好，可能會被東廠甚至錦衛滅口，但如果運作得好呢?說不定便是潑天大功……

事涉藩王，而且是謀反大事，秦堪在衡量自己要不要走一回鋼。

吩咐嚴看押陳清元，

秦堪獨自回房寫了一封信。 這封信是寫給指揮使牟斌的。

信裡秦堪用非常忠誠謙遜的語氣，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詳細說了一遍，最後告訴牟斌，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你，我以及麾下一名百戶三人而已。除此秦堪並未再多說一句廢話。

只要牟斌看信時腦袋沒有突然被門夾過，相信他會做出最適當的取舍，陳清元可以一刀殺了，當作此事沒發生過，也可以當一顆棋子，一份邀寵的功勞。

而秦堪，則是對牟斌完全無害的人。

信寫完了，秦堪將信給丁順，吩咐他馬上啟程，帶人押著陳清元趕赴京師，一定要單獨面見牟斌，萬不可對外人泄一個字。

深知利害的丁順忙不迭答應，當即點了幾個平日最信得過的兄弟啟程赴京。

至於那個劉瑯，秦堪選擇了不聞不問，事既然已被錦衛指揮使知曉了，劉瑯的命運便不由他來決定了。

*

理完這件棘手的麻煩，秦堪才發現冷汗已將上的飛魚服浸了。

他本不是喜歡弄險之人，只不過全怪自己手賤，自找了這麼一樁麻煩，既然避不開它，隻好用它來搏一搏富貴了，他在賭牟斌的格，歷史上的牟斌是個很正直而且很氣的人，終明一朝，歷代指揮使大多臭青史，唯獨牟斌在的數幾個指揮使頗有善名，而且為人明幹練，他應該會懂得如何利用邊一切的有利條件，為錦衛在皇帝面前爭幾分彩。

丁順已經出發，秦堪現在能做的只能是等待牟斌的反應，很不喜歡這種被命運擺弄的覺，秦堪愈發到權力的重要。

想要改變現在的一切，唯有掌握更大的權力，越大越好。

回到家裡已是傍晚時分，心疲憊的秦堪剛進院還沒來得及口氣，便發現了一件令他非常驚駭可怕的事。

杜嫣一淡綠的衽，纖纖素手端著一個鍋子匆匆從廚房出來，見到怔忪發呆的秦堪，杜嫣出了萬分喜悅的表。

“你回來啦?快，準備吃飯了，這是我在紹興跟家裡的廚娘學的……”

仿佛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劈在秦堪腦門上，秦堪一把奪過杜嫣手裡的鍋子，看著鍋裡翻騰冒著熱氣的紅燒，面孔狠狠搐幾下，眼眶頓時泛了紅。

“憐月，憐星，你們的主母好狠心，早上見你們還活蹦跳，晚上你們竟已變了一鍋紅燒……”秦堪不能自已，捧著鍋子深款款，泣不聲:“……分量好像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