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踏足大釣師境界,而今的天水村,韓非已儼然為了一個年輕的領袖。
可是,天水村島嶼面積正在以每年近一公里的速度在消失。所以韓非不能坐以待斃,他必須要建立船隊,想辦法連通其他城鎮。
沒有釣舟,就只能用人命去填,去不斷地開拓航線。
也正是開拓航線的時候,韓非遇到了龍鰻,七艘船,沉沒了六艘,幾乎全軍覆沒。在和龍鰻戰鬥時,韓非眼睜睜地看著老韓被拍進了水裏,他想救,可他若下船,最後一艘船也會沉沒。這艘船上,有唐歌,有何小魚。
老韓在沉海里那一刻,曾冒出頭來,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我去見你娘,好好活著,走出去。」
片刻后,韓非看著眼前的龍鰻,一言不發。
唐歌同樣悲傷,陪著韓非一起坐著。
何小魚蹲在邊上陪著兩人,想要安,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而韓非的心思其實異常清晰,這是一個由他做出的選擇。他不由得想起一重煉獄時和判的對話。
他說:「沒有絕對正確的選擇,也沒有絕對錯誤的選擇。在恰當的時候,做出了選擇,便是最好的選擇。伴隨著這些選擇而來的是非功過,都是承的代價而已。」
雖然他依舊堅定的保持同樣的態度,但是神上的折磨,卻避免不了。
韓非大概已經知道迴大帝的套路了,他會讓自己邊的人,一個個死去。
「如果這樣才能領悟死亡法則的話,我不悟又如何?」
可惜,並沒有人回答他,韓非自嘲一笑。是了,判說錯,從他開始進十方煉獄時,就沒法停下了,他只能著頭皮走過去。
果然,在老韓隕落後的兩天後,他找到了新的陸地——碧海鎮,並功結實了天才修行者夏小蟬,小白,張玄玉,樂人狂他們,也重新認識了白老頭,江老頭等人。
當他們出現的時候,韓非當時就啐了一口。
雖然他知道這個迴是假的,哪怕真的不能再真,這也只是上古的一段歷史而已。這些人並非真的夏小蟬他們,天水村和碧海鎮應該也只是故意編撰的名字而已。
可是,不管他們是誰,但這些人,很可能真的存在過。只是,按照迴大帝的子,他們都會死,會一個一個死在自己的面前。
事實便如韓非所料,在他試圖打通天水村和碧海鎮的航線時,何小魚隕落了,死在了他的懷裏。
「其實你知道的,只是沒想到是我先說了出來……我喜歡你,我不想死……可……惜了……」
何小魚死後不久,海洋的環境變得越來越危險。原本林立的島嶼,此刻被海水阻隔,想要島,簡直難如登天。
有些島嶼,直接被海水淹沒,那裏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歸來。
韓非知道,屬於海妖的時代,來臨了。
如果按照時間去推算,此間人們甚至沒有一個固定的修行系,而且,海妖剛興起,時間應該是於諸神時代。
洪荒大地分崩離析,萬族遭滅頂之災,神靈不在,神裔被封印,整個海界,甚至整片星海,都於一個復甦階段,這是一段空白期,是洪荒時代轉向諸神時代的標誌。
韓非的靈脈有限,雖然長不會停歇,但速度沒有那麼快。他能救的人,其實屈指可數。
所以,他建立了船隊,重新結了夏小蟬等人,率領著一支在海妖崛起的時代中,求存的船隊。
對於凡人來說,這便是末日,死中求存。最早一批跟著隊伍出來的,自然是天水村的人,他們自己也知道,不走,終究會死。
於是,一支龐大的艦隊,開始遊走於碧海鎮之下的各個島嶼中。再到開闢出千星城航線,船隊就愈發鼎盛。
和曾經的探險長不同,韓非縱然有無數諸般修行功法,可是無論他如何嘗試改變靈脈,尋求機緣,甚至他拿到了他想要的無數機緣,實力就是無法迅猛提升。
這種況,一直持續了三百年,韓非不知不覺間就統了千星城,可他依舊無法擋住一次又一次的海妖侵襲。這三百年間,他只能眼看著千星城下轄數萬島嶼,相繼沉沒,覆滅。
他也曾無數次地想要去探索千星城之外的巨型島嶼,可茫茫滄海,派出無數船隊,他也未能再找到一座巨型島嶼。
終於,在三百年後的這一天,千星城只剩下了千星城,孤零零地矗立在海上。人們的緒跌落到了極點,太多太多的人,不想再抗爭了。
這一日,海妖狂,再度來襲。
韓非高居城中,他赫然發現,這一幕,不就是昔年自己和夏小蟬經歷的天荒城一戰一樣麼?舉目去,四海皆敵,此間人族,包括自己,多半會盡隕於此。
這些年,韓非已經習慣了死亡,他看著曾第一批追著自己的人,死傷殆盡。他也曾無數次考慮過死亡的真諦,但每一次他都覺得,這個迴世界,本不是在教他死亡法則,而是在折磨他,一種神上的折磨。
或者說,這迴,在教他面對死亡。
此刻,四海皆戰。
韓非想放棄,因為這一戰,他們沒有半點的勝算,哪怕有個萬一的機會,他都會試一試。可是,並沒有這個萬一,這就是死局。
但韓非不能說放棄,因為他是所有人的信仰。
韓非邊,唐歌已然為一名驍勇的強者,只見他拍了拍韓非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儘力了,說實在的,如果早知道會是今天這個局面,我寧願當初跟爹娘一起去。至,不用飽折磨。兄弟,打完這一仗,就可以休息了。」
韓非沒有說話,看著唐歌離去。
張玄玉笑道:「非,說實話,我早就期著能戰死在海上了。我有些羨慕那些已經戰死的傢伙,有點想念白老頭他們了。」
樂人狂手裏抓著十幾串烤,一邊咀嚼一邊說道:「真可惜,以後吃不到了。」
韓非終於緩緩開口:「那就趁現在,多吃兩口。」
樂人狂哈哈一笑:「差不多了,希待會兒能夠好好地睡一覺,夢裏面什麼都有。」
小白深深地看了韓非一眼,平靜地說道:「走了!如果有機會……你試著自己闖出去看看。」
韓非眼皮微,夏小蟬輕輕牽起他的手:「我跟你一起。」
「好!」
殺戮,綻放的花朵,戰一日,唐歌率先被淹沒在魚之中。
張玄玉,一人一槍,守一方,終究被海妖狂所吞噬。
縱然韓非知道,他們並非真正的自己認識的那些人,可畢竟相了三百餘年。
而且,不祥之戰,豈不宛若而今的海妖狂?若有一天,自己面對不祥時,也是這般無力,也終究要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個赴死?
韓非機械化的戰鬥,直至他發現,邊只剩下夏小蟬,而舉目看去,再無一個站著的活人。
夏小蟬氣機已盡,最後對著韓非出一抹微笑:「先走一步啦!笨蛋……」
當夏小蟬倒下的那一刻,韓非心終於抑制不住地誕生出無法言喻的痛苦,以及狂燃的怒火。
那正是在那一刻,他似乎忽然明白了什麼。
不死者究竟為什麼而存在,因為想繼續活下去?顯然不是,當死亡伴隨著邊,已經司空見慣的時候,自己是活著或者死去,其實都已經不再重要。
專修不死者,是為了繼續修行麼?可修行為了什麼?永無止境的戰鬥,無數次的生死別離,這樣的修行,有什麼意義?
專修不死者,都有一個理由,死神也不例外。他為何要創不死修行法?或許,歸結底來說,恐怕還是無法做到太上忘。他創不死修行法,會不會是因為有太多割捨不下的人?
忽然,韓非開口道:「你為何沒有選擇死去?」
那一刻,周圍的一切,彷彿被定格,一聲平靜而帶有磁的聲音淡淡說道:「因為,他們總不能白死,否則我們的努力又算什麼?所以,我於死亡中誕生,殺至諸天的盡頭。我要他們隨我一起,去求一個答案。」
下一刻,無盡的海妖狂,將韓非淹沒。
他覺自己的意識在渙散,四周詭異的安靜,他什麼都沒有思考,但自己又好像存在。韓非不知道自己還活著,還是已經死去。
如果一定要用來形容他現在的狀態,就是空冥,靜謐,虛無。他不到時間,不到生命,彷彿在星宇間流浪,看盡了星海中無盡的荒蕪,偏又沒有留下半點的記憶。
韓非似乎看見了兩道,想要去追隨,他追隨著那兩道飛了很遠很遠,但總是追不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他似乎看清了那兩道的模樣,兩柄彎刀,似乎有些悉。
「希……」
韓非彷彿突然間有了意識,他於這種混沌中忽然蘇醒。他還有路要走,他還要征戰,他想起了那人說的話,那些人不能白死,總要有人去尋找一個答案。
也正是在這一刻,好像有一個模糊的影出現在這無盡的荒蕪和靜謐之中。
只聽那人淡淡地說了一句:「到了嗎?」
「嗡~」
那一個瞬間,韓非豁然睜開了眼,覺一切力量的回歸。
在他知回歸的那一刻,眼前的影從模糊變了現實。在他的眼前,是一個負手而立,背對著自己的白男子。
那人淡淡道:「希之火?你比我預想中醒來的要早。」
韓非猛然回神,那三百年經歷,似歷歷在目。而之前那虛無混沌的覺,同樣在心頭縈繞。
那人聲音悠悠再道:「你悟到了什麼?」
韓非努力平復心,心神震,緩緩開口:「死亡,是沒有法則的。死亡,是一種狀態,是一片混沌,而這種狀態,是永恆的不死,卻又如同死去。」
「還有呢?」
韓非眸中的,越來越亮:「死亡,並非是一切的終結,反而像是一切的開始。天地間,本沒有法則,因為有了開始,才有了法則,有了大道……所以……」
韓非忽然閉,並出震撼之。
那白人卻輕輕一笑:「所以什麼?」
韓非眼皮跳,艱難道:「所以,所有的一切,是於死亡中誕生,包括生命。不對……虛空,虛空不在死亡之中。時,也不在……死亡,虛空,時……」
在這一瞬間,韓非明白了,他悟了,他忽然知道,為什麼這世上會有三神殿。因為,此三者,為混沌之始。
生命的法則,在層次上,比這三者,還要弱了一層。
但韓非覺,還是有些不對。
若無虛空,時便沒有了意義。
若無生命,死亡也同樣沒了意義,所以,在層次上,生命要比死亡弱,死亡是生命的源頭。但是,在意義上,生命和死亡對等。
韓非:「所以,這世上本沒有死亡法則,有的,是死亡的無盡包容。你用這種包容,創造了不死者,將死和生糅雜在一起……所以,不死生靈並不是真的死,而是一種介於生和死之間的特殊生命形態。」
那一刻,韓非的永暗之脈,開始起來。
只聽白人道:「一開始就告訴過你了,一旦走上十方煉獄,就已經無法回頭。你悟了,所以……你失去了死亡的資格,這便是領悟死亡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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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0字……越到後面,其實就越難寫,特別是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要寫他的由來,還得盡量合乎邏輯,承上啟下什麼的……提一句,不會死,不見得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