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但連自己都沒聽清自己說的是什麽,這句口就被淹沒在一片“斬賊,外敵”的呼聲裏了。
如果在讓路連塵這些人手和讓北堂墨的兵打進來之間選一個,彥卿現在寧願選擇後者。
相信一個能親手種下一片海棠林的人就是帶兵打進來也不會幹出大屠殺這種沒人的事兒來。
但願現在選還來得及。
“等等!”
趁著呼聲漸弱,彥卿把龍袍一揮喊了一聲。
眾軍安靜下來,各關口的廝殺聲清晰得像是就在邊。
向南宮信看了一眼,彥卿對路連塵冷然道,“你他媽腦子被水泡了啊,你現在殺了他,我沒玉印怎麽登基!”
彥卿這回沒手他,但路連塵的表比剛才更像被了一掌,“您……您不是已經拿到玉印了嗎?”
要不是收到彥卿已拿到玉印的信兒,他沒準兒還會在行前再猶豫猶豫。
彥卿一愣,拿到玉印了?
南宮信給的不是北堂墨的印嗎?
南宮信給玉印路連塵怎麽知道?!
四周殺聲越來越淒厲,彥卿拿出對付高考的淡定勁穩住神,先拖住路連塵再說,“他上印太多,我拿錯了。”
不去看路連塵被雷得外焦裏的表,彥卿故意不急不慢地走到了南宮信前。
被風刮著的雪片打在他上臉上,整個人蒼白得看不見一點兒,好像如果沒有江北押著他隨時都可能倒下去。
彥卿很想過去抱他一下,就是扶他一下也好,但在北堂墨打進來之前還是得充分利用純業餘演技把這段兒自編自演下去。
“江北,”彥卿不去看他,而把目投向那個正把劍架在他脖子上的影帝級跟班上,“你一直跟在他邊,真正的玉印在哪兒你應該知道吧?”
江北垂下目,“卑職慚愧,至今未發現玉印下落。”
“你……”彥卿下一句臺詞剛說出個主語就被那個一直一言不發的人冷厲的一句話截斷了。
“你閉!”
彥卿還沒反應過來他這是真生氣還是在跟自己對戲,江北就把原本押在南宮信肩上的手一揚,實實的一掌把他打倒在地,劍尖一沉指了過去。
眼見劍尖要刺到南宮信上,彥卿一急手抓在江北手腕上,江北一驚,手一鬆直接把劍扔了。
江北本來就是練家子,這一下子又像是搶著立功似的下了狠手,看南宮信在已經鋪了層雪的地上勉強半撐起子咳出來,彥卿差點兒忍不住要去扶他,手都出去了,到底還是收了回來,咬著牙對江北吼了一句,“反了你了!”
江北頭一低,“卑職看他出言不敬,隻想給他點教訓而已。”
實在沒法相信,這和之前那個時刻保護南宮信熬夜幫他念公文的侍衛是同一個人。
一把椅子怎麽就能把這些人這副鬼樣!
“將軍!”在彥卿實在演不下去也不願再演下去的時候,終於奔來個比之前那個掛彩更多的小兵,“敵軍衝破西關口進營來了!”
終於來了。
這句話音還沒落,一片穿著彥卿幾輩子都忘不了的軍服的兵洪水決堤一樣圍了過來,瞬間就圍了個厚實的甜甜圈陣型,一個押一個地把包括彥卿在的天常國的兵全部按住,還剩下一多半人把這個圈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個不風。
突然湧進來幾萬人,本來寬敞的軍營瞬間滿得跟春運火車站似的。
最後,那個人才走進甜甜圈的中心。
北堂墨還是那麽一黑,騎著匹黑馬,要不是上馬上落了雪這大晚上的很難在這麽大陣仗裏發現他的存在。
北堂墨下馬第一件事就是過來扶起了南宮信,解下自己的披風裹在他上,皺起眉說出句讓彥卿心驚跳的話,“我是按你說的時辰攻營的,怎麽搞這樣?”
南宮信讓他打的?!
被北堂墨扶著,南宮信眉頭皺得比北堂墨還,搖了搖頭沒答他。
北堂墨又皺著眉對南宮信說出第二句讓彥卿心驚的話,“你進去歇會兒,這裏我收拾?”
彥卿知道自己這會兒的想法很扯,但這是目前能在腦子裏搜索到的最合邏輯的解釋。
這人不會是通敵了吧?!
南宮信輕輕點頭,“謝了……”
北堂墨親自把南宮信扶進帳裏,再走出來的時候徑直走到淩辰麵前,揚手像是打了個什麽手勢,那部分押著淩辰的兵的灼華軍全收了兵。
淩辰向北堂墨一抱拳,“多謝二太子相助。”
相助?
北堂墨打進來就是專門為了幫南宮信解這個圍的?
和南宮信約好來幫他解這場突發的圍?
這些爺們兒在搞什麽!
今晚信息量大得讓彥卿本來就糨糊到極限的腦子果斷消化不良了。
北堂墨慵懶地擺擺手,“你們三殿下說,剩下的事兒你知道怎麽辦。”
淩辰點頭,轉吩咐道,“來人,把這一幹反賊全綁起來!”
反賊。
彥卿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急下演出來的那一段兒這會兒在這些人眼裏意味著什麽。
尼瑪,這回是真心玩大了……
“等會兒,”正頭疼著要怎麽才能把這個要命的誤會解釋清楚,就聽到北堂墨用他那標誌慵懶腔調淡淡然道,“這個人你別。”
北堂墨雖然背對著,但現在這裏就自己一個人。
淩辰對這個指令明顯很不理解也很不願,“二太子,您也看到了,這人就是此次謀反的元兇,皇上和殿下苦心布局不就是為了把這一幹黨人贓並獲嗎,現在……”
不等淩辰說完話,北堂墨連連擺手,“這些話別衝我嚷嚷,是你們三殿下吩咐的,把單獨吧。”
還沒聽到淩辰還沒回話,北堂墨就先聽到在場唯一的一個人冷如風雪的聲音,“不勞費心。”
冷,這回到冷了,由而外的冷。
難怪他就是不把自己的警告當回事兒,難怪一說到正經事他就沒一句正格兒的,原來打一開始這就是個要玩死自己的局,自己還糊裏糊塗就死心塌地陪他演了全場。
自己為了救他拚著條命不惜把屎盆子往自己腦袋上扣的時候,他正心花怒放地等著收網呢吧!
要是他不知道自己是誰,還當自己是那個人,那無話可說,可他明明就知道這些事兒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還一路把往裏帶。
彥卿一直以為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這種事兒幾輩子都不會發生在自己上,但現在不但幫這人數錢,還幫他數好了捆好了捧到他麵前幫他放好了。
從見他第一眼到現在,他到底在說哪一句話的時候腦子裏不是在算計自己的?
趙彥卿,你倒送上門去給人家算計,還有什麽好怨人家的?
現在不想別的,就想立馬給他扯塊紅地毯,再個奧斯卡小人像,讓他站在紅毯上親手把小人捧給他然後再聽聽他發自肺腑的獲獎言。
兜這麽個大圈子就為了這麽個效果,不全你都對不起你爐火純青的演技!
“你們還是麻利兒地把我捆好了吧,要是讓我逃出去,你們就等著給那瞎子掃墓吧!”
北堂墨皺眉看著這個發飆發得讓他有點莫名其妙的人,在淩辰命令手下對這人做出點兒什麽作之前不急不慢地道,“這人嗓門這麽大,找個僻靜點兒的營帳吧,免得全營的人都不得清淨。”
看北堂墨的態度是毫無商量餘地了,淩辰隻得重新下令。
“來人,把其他人收押,這人……起來嚴加看守!”
被人押著從北堂墨邊路過,彥卿停了一停。
“麻煩你幫我轉告那人,我決定正式開始恨他了。”
“好。”//思//兔//網//
☆、解釋就是講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法國不靠譜的無線網,終於來網了~!
讓姑娘們久等了,丫頭慢慢補回來~
鞠躬~!<> “南宮,你又功把一個人惹了。”
回到南宮信寢帳裏,北堂墨第一句話就是向他傳達彥卿的神。
看著南宮信從床上慢慢坐起來,北堂墨扯過一張凳子坐下來,饒有興致地道,“你人說,正式開始恨你了。”
南宮信的臉還是難看得很,但好歹是比在帳外時候緩和些了,也恢複了那副波瀾不驚的神,靜靜定定地道,“北堂,活到現在,我今天第一回想殺人……”
北堂墨一怔,這人一本正經說出這種話的時候還真能讓人脊梁骨發冷,“你想殺誰?”
“真想掐死那個不聽話的人……”
“……”
等被這人晃了一下的勁兒過去了,北堂墨才哭笑不得地開口,“你想掐死?我還想掐死你呢!咱們原來商量好的可不是這麽一出吧?你臨時換戲碼怎麽連個招呼都不打啊?”
南宮信輕咳了幾聲,“哪裏換了……”
“按原來說好的,你給叛軍製造疏於防範的假象,使他們以為時機發起行。他們一有作你的人會給我傳消息,我接到你消息半個時辰後攻營,叛軍要麽會分散力量來抵抗我的兵,要麽就倉促對你們下手,淩辰這時候就率兵反撲,兩方夾擊讓叛軍腹背敵,把他們抓個現形,一網打盡,然後淩辰佯攻我,以我假意敗兵撤走收場。我沒記錯吧?”
南宮信又咳了幾聲,點頭,“全對……”
“那今天晚上是怎麽回事兒?就那麽一點兒人守關口,我押後的人還沒到地方呢,打頭兒的就已經衝進去了,淩辰一點兒手的意思都沒有,我連喊停都來不及,隻能讓他們進來不分敵友先把人全控住再說。”
接過北堂墨遞來的水,南宮信慢慢喝了兩口,才道,“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這人不聽話……讓拿著印去太子府,非得半道跑回來……不許用齊彥卿的份說話辦事,答應得好好的,事到臨頭還是搞了這麽一出……不讓再提那個傳國玉印,偏偏就拿這個出來說事……”
除了北堂墨,也沒什麽人能讓他一口氣說這麽多答非所問的話了。
停了一停,南宮信這才把回答轉回到北堂墨的問題上,“兩夥人全在那聽審問我傳國玉印的事兒了,誰還有心思管你的兵……那時候給淩辰下令反攻,難保淩辰不會當場殺了……”
北堂墨皺起眉來,“南宮,你確定這人真不是那個齊彥卿?”
南宮信苦笑輕歎,“現在我倒希是……”
“那到底是什麽人?”
“不清楚……”
北堂墨額頭上頓時刷過一溜和他服配得很和諧的黑線。
“不清楚你就敢為冒這麽大險?!”
“你說的,人的事覺到了就對了,不需要什麽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