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不去就不去，省得見得程十三首異，於心不忍。

在明華宮陪陪母妃，睡會懶覺，一覺醒來，影部就該來人彙報暗殺結果了。

“我這人斯文守禮，對這些打打殺殺的事，一向沒興趣。”秦驚羽正經說著，心底卻是暗笑，這說的真是大實話，暗夜門創建之初，打架鬥毆爭風吃醋佔地砸場子的事做得太多，這幾年確實收斂不，改向更高層次發展了。

“算了，你不去，我拉大皇兄他們去，嗚嗚，我可把位置都佔好了的……”秦昭玉裡嘟囔著，似是賭氣，舉步就往外走。

秦驚羽也不攔他，只隨口一問：“佔什麼位置？”

“就是演武場西側的那個草甸子，我上回跟舅舅去巡視場地，不慎摔了一跤，無意中發現了這個好地方。”

秦昭玉邊答邊往外走，秦驚羽聽得眼睛微瞇，一躍而起，按住他的肩膀，將他扳了回來：“別去找他們了，我陪你去！”

那演武場一馬平川，視野開闊，比武擂臺和主席位都建在朝南方向，也就是東西兩側有些緩坡草甸可做掩飾，潛伏人手，煞部弟兄多半已設爲據點，屆時程十三一旦出現，冷箭迸發，全力擊殺，這四皇弟倘若出現其間，萬一有個損傷什麼的，那還了得？

“那好，我們明日一早就出發——”秦昭玉回握住的手，一時喜不自，開懷大笑，“哈哈，三皇兄，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比皇姐待我還好百倍！”

秦驚羽見他如此歡喜，隻手著他的髮髻，心頭生出一。

母妃腹中的孩兒，定會和這個四皇弟一樣可吧，真是好生期待……

聽到屋中的歡聲，門外的年端著茶水過來，眸流轉，明晦不定。

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這一日，晴空萬里，燦爛。

距離天京城三十里外的落月山下，隊伍整齊，旗幟林立。本該秋季舉行的大夏王朝軍營盛事，五年一度的演武大賽，這回提前到了暮春，卻毫不覺突兀，而是一片肅然氣氛。

高天流雲，金芒輝映。

但見廣袤的天地之間，大夏健兒雄壯屹立，數千戰馬奔躍嘶，長槍矛頭耀日生輝，皇帝秦毅一鎧甲立在主席臺上，看到這赫赫軍威，不豪頓生，高聲喝道：“普天之下，誰能有我這般威風凜凜的軍隊？有我這般威武不凡的將士？”

衆將在臺下齊聲道：“沒有！沒有！”

秦毅龍大悅，高聲道：“倘若他日，有人狼子野心，肆意進犯，想要佔我國土，欺我國人，我英雄的大夏男兒，你們會害怕嗎？”

底下衆將皆是振臂高呼：“保家衛國，無畏無懼！”

秦毅揮手，肅然道：“說得好！來吧，我大夏最英勇的猛士，到這擂臺上來，打敗你的對手，就你的偉業！”

一時間，上萬士兵齊聲吶喊，戰馬聽得聲音，也是隨之嘶鳴起來，聲音震天地。

怎麼這樣鬧騰？

秦驚羽從草甸子裡鑽出來，拍了拍上的草屑，瞅著遠影錯的高臺。

真想不到，這位父皇平日著冕服，坐鎮朝堂，外表看起來是那般英俊儒雅，如今在這演武場上也是威武雄渾，給底下士兵洗起腦來，攻心爲上，毫不含糊。

“譁，三皇兄快看，比試開始了！”

無視邊秦昭玉興高采烈的嚷，秦驚羽端直坐定，眼觀六路，遊目四，方纔長矛頓地，戰馬奔騰，惹得平地風煙，黃沙漫漫。

一無垠的演武場到人頭攢，那玉面狐貍程十三，究竟是躲在什麼地方？

頂上日頭漸高，微微有些曬人，這四周也沒個遮蓋屏障，不一會就頭頸出汗。

“殿下，喝水。”

燕兒打開隨背囊，從中掏出兩隻水壺來，遞了一隻給秦驚羽，另一隻遞給秦昭玉。

“三皇兄，燕兒做事就是用心！”秦昭玉嘖嘖讚歎，順手朝自己邊的小太監捶了一拳，嗔道，“你還愣著做什麼，笨頭笨腦的，多跟人家燕兒學學！”

那小太監唯唯諾諾，滿面委屈，誰不知道這燕兒是三皇子邊的大紅人，外表俊俏，心思縝，跟他站在一起，再明的人都會被比下去！

秦驚羽笑了笑，一口水嚥下，不覺看了那優雅作的年一眼。這個燕兒，也不知他用了什麼辦法，出來一個多時辰，水壺裡的水竟然還是溫的。

昭玉說得對，他真是用心，當年這個子癸水初來，每月腹痛，母妃嚴詞告誡不可飲冷水，從那之後，只要有他在，自己就沒喝過一口涼水。

剛放下水壺，燕兒又遞上一隻大大的食盒，盒蓋一開，甜香撲鼻，裝滿了聞香樓的時鮮餞和巧點心，什麼瓜條，芙蓉桃片，杏仁，紅棗糕，相思脆，燒賣……全是平日吃的。

這小子，他怎麼就想得這樣細緻？

秦昭玉一手一塊，左右開弓，邊吃邊含糊著：“我不行了，三皇兄，把燕兒給我吧，讓他也服侍我幾天，我也過過這神仙般的日子！”

秦驚羽一聲不吭，只是笑，而燕兒卻還沒歇著，而是在背後削枝扎葉，不住搗鼓，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就用細長的草葉做出一把綠大傘，撐在兩人頭頂上，炙熱立消，周清涼。

秦昭玉看得眼睛都直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秦驚羽一拍他的肩膀，洋洋得意，哈哈大笑：“我家燕兒就是個萬能人才，怎樣？！”

一番吃吃喝喝，嬉笑打趣，時間不知不覺流逝，高臺上人影更迭，已經數度比試完畢。

這摔跤搏擊箭投槍業各項目業已比過，待書記驗過比試績，勝者頂戴頭盔，著鎧甲，牽馬步場中，進下一馬上拼殺。

“哎，燕兒，別擋著，快些讓開！”

秦昭玉一面低喊，一面跳起來，遙指場中人馬道：“三皇兄，快看，最彩的馬上混戰開始了！”

馬上混戰，是爲此次演武大賽的軸大戲，由先前勝出的數名將士持劍掄刀，騎馬上陣，在偌大的場地來回奔馳，正面迎戰，由最初的單個應對，演變爲後面的不分你我，衆人齊上，直至產生最後的勝者。

若說擂臺比武是點到爲止，那麼這馬上混戰則是真刀真槍對峙，參賽將士一律簽下生死狀，車戰，連續迎敵，若是沒有湛的騎，出衆的武藝，持久的耐力，以及強韌的意志，上場一會就會敗下陣來，本堅持不到最後。

秦驚羽看著那場中硝煙滾滾，各路人馬奔騰，刀劍揮舞，殺聲陣陣，不覺心生慨，這大夏第一勇士的稱號，並非浪得虛名，當真是刀劍影，浴戰拼出來的！

蒼穹低垂，有云，無風，愈見沉悶。

黃沙，漫天。

紅日，染。

數度拼殺，場上又了數人。

只見一名著銀白鎧甲的鬼面將領一手持劍，一手握矛，騎了一匹高頭大馬，錚錚而上，姿拔，異軍突起，一如天神！

這鬼面將領在戰陣中左衝右突，威不可當，場中餘下人等不約而同，手中刀劍紛紛向他指去，頓圍攻之勢。他見狀也不慌張，手中長劍挽出劍花，一一撥開，劍柄隨手反撥，對手不敵，策馬而去。

另一方向，刀閃現，四名盔甲將士齊聲呼喝，手兵刃衝了上去。

鬼面將領見這四人高馬大，縱馬奔近來，當即拍馬迎上，長劍一起，格開兇猛砍來的雙刀，將那奔在最前方之人一劍刺中，跟著一矛攻向其後之人，幾個來回便是將其擊落下馬。

後面兩人見狀，不敢怠慢，雙槍齊至，住他的矛頭，另一狼牙棒卻是襲向他的小腹，只聽得他大喝一聲，長矛撒手，子一斜，避過襲來的兵，跟著雙腕翻轉，振臂回奪，這天生神力，卻是令得兩人登時手臂痠麻，兵盡失，皆是到了對方手中。

鬼面將領倒轉槍頭棒端，就勢送出，只聽得咚咚兩聲，撞在兩人口，那兩人雖然有護鐵甲，但給他力一震，立時子仰倒，又摔下馬去。

其餘衆人見他在一出手就是連勝四員勇將，心驚膽戰，無人再敢上前與之鋒，也不知是誰在場邊取了弓箭，挽弓搭箭，箭齊放。

鬼面將領舉劍揮矛，策馬上前，突然間下坐騎一聲嘶鳴，前倒，卻是馬兒口中了兩箭，將他拋了下去。

一時間，衆人大聲歡呼，策馬圍合上來，舉起長槍長矛便是朝那地上之人刺去，人叢中只見他在地上滾了一週，縱躍而起，拉下了一名騎士，自己跳上了其坐騎，雙一夾，策馬回返，一路上長劍舞，長矛揮起，轉眼間衆人又是傷無數，落馬不斷。

“乖乖，這人是誰，竟如此勇猛！”

秦驚羽看得呆住，哪裡還顧得上吃喝玩樂，一門心思全在那一道健壯拔的影之上。

燕兒沒有回答，只盯了場中，眸聚攏，深沉似夜。

微風驟起，吹散蔽日雲層，天地間，彩重生。

連番廝殺，勝負終定。

衆人摘下頭盔，低頭服輸，下，那道銀白影如青松一般傲然屹立，似是輕笑兩聲，手臂上擡，當衆去揭臉上鬼面。

隨著那緩緩揭開面的作，秦驚羽驚跳起來，一聲低呼。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