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清伊寫了一篇不短的日記,匯報似的,說明今天的行程。
雖然寫在朋友圈,但江知意怎麼看,這個日記都是寫給看的。
最后加上幾段:
生而為人第一次,很多事,我是頭一次經歷,我沒有經驗可以參考,所以我按照我的方式,展現我的赤誠與思念。
不該為任何人的困擾,我希有那麼一個安靜的角落,我可以寫下我的心,我想給你看,但又怕你不愿,又或是太忙沒時間看。
所以我哪都不去,我就在這里,當你心好,有時間了,可以隨時來我的世界走一走。
當你厭倦,我的大門隨時敞開,你再走出去看看世界。
我這里,你可以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我一直在這里,一直到我生命的終點。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也會照顧好我該照顧的人。
上天即便不厚我,我也要厚我自己。
那樣我才能好好地我想的人。
晚安,我希你今晚做一個甜甜的夢。
我的意思,是希你能夢到我。
我也會夢見你的。
夢里見。
晚安,我的兩個寶貝。
江知意指尖回到頂端,慢慢地看岑清伊的行程。
啊,去了陵園。
噢,一個鐘夏夜的人也死了,還立碑了,和鐘卿意葬在一起。
誒?的黎媽媽去陵園工作,說在那里工作很不錯。
最后還寫到哭了,哭得很兇,在不同的地方,用不同的方式哭,躺在草叢里哭,跪在墓碑前哭,靠著墓碑哭……這是有多傷心事,才可以哭得這麼久啊?
江知意眼角,干涸,似乎冷漠到不會哭。
江知意放下手機,翻閉上眼睛,明天去實驗室吧,總要重新開始。
深夜睡的江知意,會拿下假發,不愿照鏡子,頭皮,有了細小的發茬兒。
第二天,江知意是被秋語的電話吵醒的,秋語在寺廟里閉關一段日子,等出來世界都變了。
江知意依然不記得秋語,聽見話筒那邊真實的悲傷,語氣有些疏離,“秋語,沒關系的,一切都過去了,向前看吧。”
反過來,江知意寬秋語。
日子總得向前,被推著走也是走,不如自己往前走,“秋語,別折騰過來了,寒暄的禮儀不必,浪費時間而已。”
秋語又打給岑清伊,好在是從這里找到悉的覺,“小意變了。”
“忘記所有,連同自己都忘了,變了很正常的,現在開心最重要的,想怎麼樣都可以。”岑清伊語氣溫和,不像是過重創。
秋語慨,不如岑清伊活得通,比起岑清伊的遭遇,似乎又不是那麼不幸。
岑清伊過去的日子里,拒絕不人的主關懷。
除了蘇、蘇羨和秦蓁,這三人主找上門,像是陸離和沈君冪,在微信里反復拒絕,不需要探。
每一次探,都要勾起往事,累了,抗拒回想過去。
岑清伊都笑話自己,曾經拼命追逐舊時,如今卻像是躲災星一樣躲著,生怕某個不經意瞬間想起難過的人和事。
江知意去實驗室,岑清伊去律所,秦清瀾也回到天空之城。
乍一看,一切都回歸到正軌,江城和往日里無異,依舊繁華喧鬧。
實驗室的同事們在林依依的代下,避免過分的寒暄,建議所有人就像平日里一樣,大家不過是昨晚下班,今天又來上班,并沒有久別。
岑清伊倒是被律所的人圍著關心,有人給送新上市的制品,有人買了一堆水果點心放在桌上,也有人拿出自主測驗的績單……岑清伊回到人群中,短暫地忘記過去的霾。
天空之城重新開張,不老顧客紛紛過來打招呼,“秦姐,你終于開門了,我這每天都來溜達一圈,都習慣了。”.
最幸福的事,人走茶未涼,人回熱茶續上。
有茶,有書,有讀不完的故事,一切如初。
中午,岑清伊打電話給江知意,嘟嘟聲響,的心竟張得像是剛那會兒,怦怦直跳。
那邊接起,岑清伊清了清嗓子,“是我。”
“恩。”
“我每周五過去探你們,可以嗎?”
“可以。”
“那我以后你什麼比較好一點?”
“名字就行。”
“好,江知意,你可以我小九,九兒或者名字。”
“名字吧。”
“那你中午好好吃飯,我沒事了,你可以掛了。”岑清伊等了幾秒,那邊沒掛,“還有事嗎?”
江知意那邊靜默幾秒,說了句沒有,掛了。
第一次打電話順利的,岑清伊勾起笑,知足常樂吧。
岑清伊在網上搜索,離江城市最近的海域,是在海京市。
岑清伊下午收拾妥當,包里裝著薛予知的骨灰,一個人坐上高鐵前往海京市。
趕在落日余暉,抵達東海邊,不游客正在夕下拍照。
岑清伊站在海邊,瞇著眼舒口氣,又是夕,總是伴隨悲傷的夕。
岑清伊沿著海邊往前走,漸漸遠離人群,耳邊約傳來歡笑聲。
岑清伊從包里拿出特意定做的微晶玻璃瓶,質地堅,遇到礁石也不會碎。
岑清伊坐在平坦厚實的石塊上,掏出紙筆,寫下一張紙條卷起來放進去。
岑清伊捧著玻璃瓶,舉起來對著夕,玻璃反出刺眼的。
灰的骨灰,白的紙卷,都被抹上一層金。
岑清伊揚手舉起,用力地擲出去,玻璃瓶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
咕咚一聲,瓶子短暫地沒在海水中,又浮上來。
海浪卷著玻璃瓶涌向海水深,岑清伊著漂浮的玻璃瓶,呢喃道:“去吧,去看看這世界到底有多廣闊。”
岑清伊一直看著玻璃瓶消失才離開,買了票去了津川市。
或許是現在的不執著于尋找記憶,岑清伊的記憶停留在之前的位置,想起來一部分小時候的事。
岑清伊又去了記憶中的家,夜幕降臨,不老年人坐在樹下納涼,小孩子聚在打鬧嬉戲。
岑清伊站在花壇旁,邊突然有人湊過來。
岑清伊沒理,那人又湊近,快要到上。
岑清伊倒退一步,發現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
“是你吧?”老人瞇著眼打量,上喃喃道:“岑家那小丫頭,是吧?”
岑清伊訝異,點了點頭,“您認識我?”
“咦,你小時候我還抱過呢。”老人笑瞇瞇的,“你怎麼會來這里啊?這里都變咯。”
岑清伊坐在樹邊和老人聊了會,得知以前住在自家的對門,沒父母的照顧。
岑清伊第一次聽邊真實的人,講起時候的父母。
那時的岑簡汐是個面冷心暖的人,每次做飯都會讓家里給老人帶出一份。
老人為了答謝們,時不時幫忙照看岑清伊。
老人還記得岑清伊有個姐姐,“那娃也孝順嘞。”
老人家的不孝子回來拿錢,老人哭得不聲,鐘卿意小小年紀拎著棒子,帶著狗子,對著男人又打又罵。
看著英勇的鐘卿意,等男人走了會,手腳發倒地,以為自己要不行了,嚇得哇哇大哭。
“你這娃,小時候可沒扔藥哦。”老人家拿著拐杖點了點地,“現在咋樣?好了嗎?”
岑清伊笑了笑,“好了。”
“因為你,你媽和你爸都沒哭。”老人家慨道,“我見過好幾次,你媽晚上從家里出來,坐在院子里一個人哭。”
岑清伊聽得眼眶泛酸,也是今天才知道,母親因為擔心活得不長久時常自責自己把帶到世上,父親夜里常背在小院里轉悠,因為難睡不著。
“這院里的老人都記得你嘞,你這娃是個小哭包。”老人笑呵呵的,“但又長得可,大家都喜歡,后來你們搬走,大家都舍不得呢。”
岑清伊笑著笑著,淚水落。
如深海,是海中的魚兒,在福中不知福,總覺得所有人都虧欠。
老人問起父母,岑清伊低著頭,指尖在地上劃著,“們都走了。”
老人哎喲一聲,慨道:“早走晚走都是走,早走早超生,早走說明這輩子的苦吃完,罪盡,這是好事啊,孩子。”
岑清伊發覺年長的人們,都在生死的問題上看得通。
年輕人最怕失去,什麼都想抓得,到最后徒勞。
老人們攤開掌心,該走的不挽留,留下的們收好。
老人岑清伊的發,指了指天空,“們都在天上看著你呢,換一個地方疼你哩,所以你要好好的。”
岑清伊抹抹眼淚,勾起笑,“好。”
老人突然想起什麼,偏頭笑瞇瞇地看著岑清伊,“今晚要不要去家住?”
岑清伊猶豫時,老人便搭著的肩膀惆悵道:“唉,我一把老骨頭,家里就我一個,你肯定是嫌棄我了。”
岑清伊聽著話笑出來,老人家很懂得拿人心呢。
岑清伊扶著老人家回房,陳舊的擺設,看著毫不陌生。
老人坐在床邊,“你小時候常來,還有印象不?”
老人突然拍了下,哎喲一聲,“我都老糊涂了,娃,你吃飯沒呢?”
岑清伊確實沒吃,但不。
岑清伊遲疑,老人便懂了,“我這吃飯也不應時,了就吃,你陪我吃點?”
岑清伊嗯了一聲,“我給你做飯。”
老人笑呵呵也沒拒絕,“行啊,行啊,我老太太也兒孫福。”
岑清伊簡單煮了兩碗面,各放一個荷包蛋。
老人把電視打開,放的正是秦蓁演的《龍劫》,老人邊看邊笑,“現在這娃們可俊可俊了。”
岑清伊這晚上,睡在別人家的床上,竟有些莫名的安心。
睡前照例打卡,在朋友圈發了一條,僅限江知意可見。
岑清伊難得地早睡,夢里有江知意,有元寶,眼角雖然掛著淚,但角掛著笑。
遠在江城市的江知意,視線剛從屏幕上移開,理查德米勒手表的追蹤信息,梳理完畢,大有所獲。
此外,江知意從頭到尾梳理寫的理查德米勒手表的研究報告,之前拆分時研究過,除去手表自功能,薛予知人為地增加很多新功能。
比如磁場影響,不僅能調整磁場大小,還能接收信號同步破解部分電子鎖,江知意用自己的手機的指南針嘗試,手表磁場盤打開后,的指南針出現錯誤。
手表的表盤可以控,江知意嘆,薛予知在這方面是個人才。
江知意站起活筋骨,走到窗邊呼吸新鮮空氣。
心里有一莫名的空落,江知意拿來手機,點進微信。
指尖像是有自己的意識,找到岑清伊的頭像,點進去。
啊,今天更新了。
心里那一空落落,這一瞬間消失殆盡。
嘖嘖,這寫的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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