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失眠的人，可不止四人組。

岑清伊抑制不住激，打電話給薛高朋匯報況。

鐘夏夜的墓是空的，連骨灰盒都沒有；

岑簡汐的墓里有骨灰盒,但盒子里是空的；

顧秋語一家三口的墓里,有一個骨灰盒,里面放的不是骨灰,更像是一本書。

薛高朋大半夜聽得都蒙了,惺忪睡眼，又問了一遍,“你說啥？”

岑清伊重復一次,薛高朋抖煙盒，掉落一煙，他點著吸了一口,提提神，“你等下，岑律師，你跟我說下過程。”

岑清伊簡單說明,薛高朋聽得直搖頭,“你都借到軍用的探底地雷了,還說得這麼輕松？那你們怎麼蒙混進去的？”

岑清伊也沒撒謊，不過不想出賣老爺子,“說我腳不好想祭拜，門口老爺子心好，讓我開車進來了,”岑清伊聲音上揚,激道：“薛隊,你別管這些了，現在是不是可以證明，他們可能都沒死啊！”

這簡直是個離奇的恐怖故事，墓里都是空的……薛高朋擰眉，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結合江知意在地下實驗室聞到南天竹，那說明鐘夏夜可能真的就在那里；至于岑簡汐，本就沒有銷戶，這麼一說，也不是沒可能。

事變得詭異起來，薛高朋按滅煙頭，“你們先回家休息，我明天一早讓戶籍科同事查查顧家三口的戶籍狀態吧。”

岑清伊現在已經不相信戶籍科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燒了也得有骨灰，現在顧家的骨灰盒里可能放的書，那怎麼就被認定死了呢？”

薛高朋被說得啞口無言，岑清伊說得沒問題。

們車子開出江城陵園，停在夜里的一輛車子，車門被推開。

穿著長款風，帶著棉帽和圍脖，圍脖幾乎將臉擋住，“你好，現在還能進去嗎？”

“不好意思，現在不可以。”

“那剛剛那輛車子怎麼可以？”

“……”老爺子打量眼前的人，看不清長什麼樣，“你想說什麼？”

“們不僅進去了，而且是開車進去的，據我所知，陵園不允許外部的車進去。”

老爺子略微又看一眼，有的嚴肅，“所以我問你，你到底想干嘛？”

“你只要告訴我，們幾個人，來做什麼，我就可以裝作不知道這件事。”

“……”

夜很深，四人到家，又是后半夜。

薛高朋發信息給岑清伊：我深慚愧，我一個刑警隊長在睡覺，你們去調查去了。

岑清伊：薛隊長，你一個人分乏，我希盡早解決所有問題。

回家后，岑清伊洗了澡，也沒洗去心頭的躁。

如果不是江知意阻止，可能都告訴顧秋語，家人可能并沒有死這件事。

“不確定的事，先不急著說。”江知意拉了拉懷里的人，讓休息。

岑清伊瞪著大眼兒，半晌突然說：“沒準岑簡汐真沒死。”

爹媽都健在，岑清伊簡直不敢想。

如果爹媽真的沒死，會想干什麼？岑清伊也不知道。

翌日，薛高朋先讓戶籍科查證，顧家三口都沒銷戶。

岑清伊接到薛高朋的電話，不以為然，“外界瞞報，肯定沒人去申請銷戶，要不然不就餡了嗎？”

薛高朋以警方的名義聯系顧秋語，詢問關于火災的況。

鑒于秋語嗓子還沒有完全恢復，薛高朋和秋語面對面，但以微信的形式聊天。

岑清伊也一同趕過去，坐在旁邊圍觀。

薛高朋確定當初補償金的事，是由小區業出面談的，方理由是對火災造的經濟損失給予補償。

秋語當時憤怒至極，并沒有收下補償金。

小區業名字：名城天下。

岑清伊聽得一愣，了一，“這不是名流集團旗下的業公司嗎？”

薛高朋和秋語像是才注意到，“又是名流集團。”薛高朋臉沉了沉，“好，你把業聯系方式給我，我后續會調查，火災案可能立案，到時候聯系你。”

薛高朋先走一步，岑清伊住秋語，跟聊起慧遠大師。

秋語也是難以置信，請符和買墓地立碑的人，竟然是慧遠大師。

岑清伊猶豫幾秒，將昨天的對話，涉及到秋語的部分，如實告訴。

秋語搖頭，聲音很輕地說：“我不信這套說辭，慧遠大師說的費慧竹是誰？真的那麼好心嗎？一定知道什麼吧？”

岑清伊與想法一致，費慧竹當時在火災現場。

兩人聊完，秋語寄希于薛高朋，立案之后徹查，那樣父母才不會白死。

岑清伊最后還是將戶籍科的查證告訴，也提醒，這不能代表什麼。

顧秋語的心，從雀躍到悲涼，不過一瞬間。

顧秋語沒想到，慧遠大師初次見，就知道是火災事故里的秋語，他藏得那麼好，“不是說，出家人……”沒再說下去。

“出家人也是人。”岑清伊經過昨天，對于世界的認知發生改變，“他先是個人，然后才是出家人，那既然是人，自然備人類的特質。”

比如說：撒謊。

兩人一時無言，秋語紅著眼眶，后悔，當時太脆弱，沒有追不放，而是自暴自棄，不了了之。

“秋語姐，調查過去不是為了難過，”岑清伊從包里拿出紙巾，“但是我能理解你的難過，等哭過之后，我們再重新上路。”

顧秋語淚水止不住，岑清伊坐在一旁，輕輕地說：“雖然不合時宜，但我還是要說，秋語姐，你的嗓音好聽，我覺得恢復之后，可以重新嘗試你喜歡的音樂。”

許偉大概也沒想到，他日防夜防，警方的突破口竟然是從名流集團旗下的名城天下業公司開始的。

火災案被重提，警方登門詢問，業公司立即上報給總公司。

層層上報，到了許偉這一步。

“原來怎麼說的，現在就怎麼說。”許偉沉著臉，語氣不善。

最近因為陸迦的事，許偉和廉程的關系僵到極致，尤其得知陸迦已經懷孕后。

許偉一直防著廉程私下找陸迦，同時也告訴陸迦，廉程若是找，必須告訴自己。

不過廉程并沒有找陸迦，和許偉在工作上的接，和最初一樣嚴苛。

名城天下的事，決不能捅到廉程那，許偉最近都不想見廉程。

火災的事，不止一次提起，但名城天下的口風是一致的。

首先，把責任推給協和醫院的實驗樓；

其次，所謂的經濟補償，只是人道主義的補償；

最后，人員傷亡沒有查到，沒有人能證實被燒毀的房間里有人，所以按照無人員傷亡理。

這一次，這套說辭不管用了。

薛高朋提出明顯的疑點，顧秋語是火災中的幸存者，可以證實火災那晚，父母是在家的。

“顧秋語，確實和你們通過。”薛高朋提醒業。

業的人被問得懵，搖搖頭表示不記得顧秋語這個人，“那后續沒有找我們反應啊，我們還統計過呢，顧家沒人出來。”

后續顧秋語狀態極差，放棄追究，事就到了今天，薛高朋擰眉，“沒人反應，就當做沒事？那人要是被燒死了，我問問你，他們要怎麼反應？鬼魂兒找你？”

薛高朋怒，業負責人馮偉不吭聲了。

“我告訴你，別以為把責任推給協和醫院就行了。”薛高朋掃了一眼低著頭的幾個人，鄭重道：“我后續會找協和醫院調查，你們現在要做的是，作為業，你們為什麼對當時民眾反應有人被燒死的事無于衷，且嘗試下來，對外也是這樣說。”

“而且，有了火，不應該第一時間報警嗎？”薛高朋冷聲質問，“為什麼燒了大半夜實驗室，燒毀居民區才報警？”

“火災那天，聽說是堵車，消防隊來得晚……”

“聽說？”薛高朋抬手拍了拍馮偉肩膀，嚴肅地說：“你知道消防隊可以查證報警的時間嗎？”

馮偉哪敢擅自回答，只能表示自己不在現場，需要跟領導了解況。

薛高朋按著他的肩膀，寬厚的掌心用力，微微傾說：“編，編得好點，我看你們還有什麼可說的。”

薛高朋從名城天下出來，去了協和醫院實驗樓。

費慧竹正好在實驗室，對薛高朋的出現，見怪不怪。

“我想了解下火災的事。”薛高朋拉過椅子坐下，“你要是方便，就現在跟我說下，不方便就等刑警隊的傳喚，你再去隊里。”

費慧竹淡淡笑了笑，“薛隊長是在威脅我麼？”

“不是威脅，是告知，”薛高朋也笑了，“作為我國公民，有義務配合刑警隊的工作。”

費慧竹的說辭，基本和薛高朋之前了解的差不多。

值班人員違規使用取暖設備，意外失火。

“報警人是誰？”薛高朋問，旁邊有同行的人做記錄。

“那你應該問消防隊，我當時在實驗室里做實驗，知道這件事時，已經很晚了。”

“聽說，你跟名城天下業反應過，可能燒死了人。”

“是的。”

“然后你就找慧遠大師理后事了。”

費慧竹面微，嗯了一聲。

“你怎麼知道燒死人的？”

“我也是聽周圍人議論的。”

“所以，那個值班的，是誰，在哪，聯系方式是什麼？”薛高朋從兜里掏出手機，“告訴我，我打過去。”

可惜，手機已經是空號，薛高朋記下名字，問了那人大致的樣貌。

費慧竹表示記不清了，薛高朋反問：“你們錄用的人，沒有建檔留存麼？”

“非正式員工，不會建檔。”

“你不會以為你一句不記得，沒有建檔，我們就查不到了吧？”薛高朋提醒費慧竹，盡量誠實點。

“你可以調查。”費慧竹面平靜，語氣平和。

薛高朋當著費慧竹的面撥通戶籍科的電話，讓他幫忙查人。

費慧竹的手機這時響起，低頭看了一眼，站起剛要走，卻被薛高朋拉住。

費慧竹抵抗，但抵不過薛高朋的力氣，他愣是拽到眼前，來電者是一串號碼。

看似陌生，但薛高朋記得。

“現在接通，按免提。”

“你……”

“請你配合警方的調查。”

費慧竹深吸口氣，眉梢微挑，有了一慍怒，“這是我的私人電話。”

“私人？”薛高朋笑了笑，“我告訴你，我知道這個號碼是誰，你也別在這里給我演戲，立刻接通，裝作我不在你邊。”

費慧竹一不，薛高朋探手拿過手機，接通，按免提。

里面出來悉的聲音，還有一句，“警方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