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真相,與虛偽的謊言。

很多時候，我們都是被做出選擇的對象。

沒人是否問過岑清伊的意愿，能做的，是接對方編織好的謊言。

如果謊言可以永遠不破滅,或許也不是不可以。

問題是,紙包不住火,就像現在,岑清伊和慧遠大師面對面坐著。

薛高朋先一步離去,覺空出去時把門帶上。

關于真相，總得有個說法。

慧遠大師的道歉,岑清伊一點都不想接,想要的也不是對不起，“為什麼？”

“薛予知找到了我。”

“所以，你所做的,都是因為我父親。”

“起因確實如此。”

岑清伊低頭苦笑，慧遠大師輕嘆，“或許你不信，起因雖然如此,但之后我對你,都是真心的好,你是個好孩子，你應該也能覺到得到吧？”

岑清伊垂頭不語,慧遠大師更加歉意，“我很抱歉……”很抱歉在你每次問起時，都瞞一部分真相。

岑清伊盯著桌上的茶杯,茶包泡久了,茶水深不見底。

就像是被埋藏太久的真相,已經失去最初的樣子，岑清伊很難以好心去領下他的好意。

岑清伊心底有氣，怨氣，怒氣，總該有個發泄對象。

但慧遠大師確實沒有做過對不起的事，他撒謊是真的，但對的好，也是真的。

那怪誰呢？怪嗎？是最無辜的那個啊。

噢，岑清伊想起來，該怪薛予知，“薛予知在哪？”

“這個我幫不了你。”

“是讓你跟我撒謊的吧？”岑清伊所有雜糅的緒，找到突破口，幾乎下一秒，的緒就要對著這個缺席的人瘋狂掃。

然而，慧遠大師卻說：“你應該知道，是為了你好。”

岑清伊厭煩這句話，所有人都為好，都瞞著。

們把蒙在鼓里，像個傻子，們還要領。

岑清伊的怒氣因為這句話飆升，站起，氣急地嚷：“我不需要！我不需要這種好！你們有誰問過我的意愿？有誰問過我一句？！”

說給慧遠大師，也說給自己聽，心里一直窩著火的。

從鐘卿意決定抹除記憶那一刻，的人生軌跡開始偏了。

之后秦蓁瞞，不告訴婚姻真的真相，最后自己發現，心里再也無法用初心對秦蓁；

再后來，江知意也瞞，像是個陌生人一樣出現，曾經被迷得團團轉……

們誰都不說，都是那句，為了你好。

岑清伊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抬手胡抹去眼角的淚，怒氣沖沖地告訴慧遠大師，“你如果能見到薛予知，麻煩你告訴，我一點都不激，我恨，要是有種，這輩子都別出現！”

岑清伊猛地開門，撞上覺空淡淡的雙眸，猩紅的眸子看上去惡狠狠的。

岑清伊一言不發，邊走邊眼淚。

覺空看著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慧遠大師走出門，站在旁邊，長嘆口氣，“你都聽見了吧？”

“是的。”覺空微微躬，“對不起。”

薛高朋并沒有離開，他站在車邊，本子放在車上正寫東西。

見岑清伊淚眼朦朧出來，他里咬著的筆帽對著筆尖，進去，蓋上筆，他從車里出紙巾遞過去。

岑清伊吸吸鼻子，難為地說了句謝謝。

“客氣啥。”薛高朋靠著車，從兜里出一包煙，“嗎？”

岑清伊搖搖頭，“別在寺廟附近。”

薛高朋昂了昂下，“上車，咱們梳理下今天的容。”

其實沒什麼可梳理的，薛高朋不過是找借口，讓岑清伊坐在車子里，吹著暖風，恢復理智。

薛高朋整理完，岑清伊緒也平復了，“下一步做什麼？”

“找費慧竹聊聊？”薛高朋還有些猶豫，“這人城府很深，比慧遠大師難對付，我在想，要不要再重新梳理下。”

岑清伊也沒多說，只是讓薛高朋決定好到時候一起。

岑清伊下車，提醒薛高朋回去小心，回自己車里，忍不住悲從中來。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是假象，岑清伊趴在方向盤上，心里頭好像有什麼梗在那，呼吸困難。

江知意的電話來得恰到好，聽出岑清伊鼻音很重，“我來找你，怎麼樣？”

岑清伊趴在那，悶聲悶氣說：“不用姐姐，我馬上就回去，你別折騰了。”

“不折騰。”江知意的話音落下，伴隨敲玻璃的聲音。

岑清伊紅通通的眼睛看了個正著，呆愣的時候，江知意拉開車門，矮看，出笑，“寶貝，我來了。”

岑清伊鼻子泛酸，轉靠在江知意懷里，哭哭啼啼，像是個委屈的小孩子。

見江知意過來了，薛高朋跟揮揮手，開車走了。

江知意上了車子，抱著岑清伊安好一會，岑清伊斷斷續續跟說了今天的對話容。

江知意有所預料，沒有太多緒，“寶貝，咱們調查真相，不是為了讓你難過的，你還記得嗎？”

岑清伊記得，但時常沉浸其中，“我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要騙我？”

江知意像是猜的想法，“你是不是因為我的瞞而怨恨過？”

岑清伊剛剛確實想過，江知意反問岑清伊，“你當初調查江城油氣，你瞞我的時候還記得嗎？”

岑清伊不吭聲了，確實也瞞過，因為怕牽扯到江知意。

“寶貝，盡管那一句我為你好，聽起來很有單方面的不可理喻的意思，但很多時候，確實人生有很多不由己，沒辦法，你懂嗎？”江知意不是故意岑清伊的痛，拿鐘卿意舉例，“你說黎韶華有辦法嗎？抵抗不過，也沒辦法。”

鐘卿意瞞有辦法嗎？也沒辦法，不想岑清伊一輩子帶著負擔走下去，“抹去母親墜樓的畫面，心臟移植給你也沒怨過你，怨恨的是父母為什麼不跟說實話，對你的好，是真的。”

慧遠大師也一樣，岑清伊最困難的時候，是慧遠大師帶走出來的。

“對你好的方式有很多，我們不能因為們選擇的方式，不是我們想要的方式而去怨恨，”江知意捧著岑清伊的雙頰，聲道：“就像我也一樣，我不該怨恨父親的，我們不能讓所有人，都以我們喜歡的方式去表達。”

岑清伊孩子氣地埋頭在的肩窩蹭了蹭，江知意的后背，“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嗯？”岑清伊紅眼睛著，可憐的。

“你這個小可憐，看的我心疼又想狠狠欺負是怎麼回事？”江知意狠狠啃了一口，岑清伊氣哼哼，“你要欺負我，我就不是小可憐了。”

江知意輕笑，“那是什麼？大可憐？”

“大野狼，嗷。”岑清伊故意撲過去，將江知意在副駕駛座位上。

江知意抱著人，的臉，“我的寶貝，笑起來更好看。”邊說邊用指尖的角，岑清伊故意歪頭舀的手指，兩個人鬧騰了一會。

最后，各自躺在駕駛位上，岑清伊側躺，有些犯困，“姐姐說的好消息是什麼？”

“忍冬借到設備了，你……”

“真的！”岑清伊哭紅的雙眸，重新綻放輝，眼睛很亮，寫滿期待。

“對，你要什麼時候行？”

“現在可以嗎？”

“嗯……”江知意面難，故意拉長調子。

岑清伊焦急，“怎麼了？不行嗎？”

“呵，”江知意輕笑，“晚上更方便，你覺得呢？”

“噢噢，對。”岑清伊漾出笑意，“那我們趕快回家。”

哭過的人，心底痛快了些，江知意那番話，聽進去了。

回去時江知意開的車，岑清伊靠在副駕駛，昏沉沉地睡。

家門口，江知意沒等醒岑清伊，像是有應一般，撲棱起，“到家了！”

“是啊。”江知意下車，出手，“先回家睡覺，養足神，晚上加班。”

兩人計劃的不錯，可惜元寶不依們。

雖然元寶可以和知了玩，但知了終究不會說話。

元寶有很強大表達，時常說著大人聽不懂的話，自系，說得愉快，但需要一個聽眾，需要關注。

所以兩人坐在沙發上，元寶用自己的語言給們講故事，時不時還要確認papa和媽媽都在看著，給出回應。

“papa看我。”元寶注意到岑清伊擺弄手機，立刻拉。

“媽媽媽媽，我我。”元寶用小手指著自己，江知意的頭，“媽媽看著呢。”

岑清伊盯著元寶，腦子里不知怎麼的閃過鹿彌的臉，突然抬頭問，“咱們要不要給元寶添個伴兒？”

江知意挑眉，“我可不想再生了。”生孩子耽誤事，尤其是江知意如此有事業心的人。

岑清伊好笑地靠著椅背，“我說的是領養，新希福利院好多小孩子。”

江知意噢了一聲，興趣不大，“那以后再說吧。”

岑清伊也沒再多說，等元寶終于玩困了，岑清伊抱著元寶回房，三口人睡得很香。

等了夜，四人組出。

江城陵園的老爺子，起初不太同意，確切地說不敢。

岑清伊一再保證，有任何問題，擔責任。

好說歹說，老爺子想了個辦法，“你們開車進去。”

他只有一個條件，今日提供的便利，日后對外公布結果，必須經過合理的流程再走一次。

車進去，再拿出探地雷達，直奔鐘夏夜的墓地去了。

有忍冬在，設備作很練，設定好參數值，先從旁邊的墓碑掃過，“你看，這個亮的區域，就是骨灰，因為咱們設定的參數值，只會顯示骨灰這類質。”

岑清伊深神奇，“那你看看鐘夏夜的。”

忍冬推過去，岑清伊的心懸起，眼睛瞪得大大的。

第一次掃過，屏幕是灰的。

第二次掃過，屏幕仍是灰的。

岑清伊問的小心翼翼，“空的是不是？”

“不出意外，是的。”忍冬為確保準確率，重新調整數值，“讓我看看，它里面有沒有骨灰盒。”

讓他們吃驚的是，墓里是空的，連骨灰盒都沒有。

岑清伊握拳，連連在空氣中攥握幾次，“果然如此。”

“看來，地下實驗室里的南天竹，可能就是鐘夏夜。”

“是的，”岑清伊聲音激地有點抖了，“鐘夏夜可能本就沒死！”

岑清伊聽見遠門口方向有胎地面的聲音，猛回頭看了一眼，那聲音一瞬消失。

岑清伊回張時，想起了什麼，急道：“忍冬，你來。”

忍冬隨著岑清伊往前走，經過鐘卿意的墓碑前，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岑清伊指了指岑簡汐的墓碑，“你看看這里。”

忍冬將信將疑地推著探地雷達過去，眾人屏著呼吸，屏幕出現紅區域，“里面有骨灰盒。”

岑清伊的心黯了黯，不知自己在期待什麼，竟然真的想著岑簡汐沒死嗎？

忍冬調了下數值，重新掃過去。

一片灰。

再掃一次，灰。

忍冬難以自信道：“空的！”

所有人都震驚，岑簡汐的骨灰盒里竟然也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