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從陵園趕回到刑警隊,震驚兩個字，不足以形容岑清伊此刻的心。

江知意哭紅的眼底滿是不可思議，以為自己聽錯了。

薛高朋理解他們的反應，手在們眼前揮了揮,“誒誒。”

岑清伊回過神,“你有證據嗎？”

“當然。”薛高朋招手,示意們跟自己過來。

薛高朋扯開椅子坐下,“給你們看。”

電腦界面,是慧遠大師的個人資料，右上角有他的二寸照片,穿著袈裟,樣貌比現在更年輕些。

資料顯示，慧遠大師原名費徽沅，法號慧遠取自徽沅的諧音；

他曾經就讀于江城市佛學院,畢業后曾花費7年6個月，從江城市出發，一路朝拜到西藏；

在西藏學佛修禪3年后，他回到江城市,創建第一所寺廟,正是岑清伊之前從黃山村老人口中得知的“般若寺”。

般若寺倒閉后,他來到江城市檀香寺，上一任主持圓寂后,他接替了他的位置。

薛高朋生怕們錯過重點，指尖敲了敲屏幕上的急聯系人：“看到沒看到沒？”

急聯系人的地方留了一個電話，雖然沒有名字,但寫明的關系是：兄妹。

岑清伊從沒想過,慧遠大師還有個妹妹,“他這個妹妹？”

“你看電話，電話，”薛高朋循循善，“眼不？”

岑清伊沒特意記過誰的電話，一時沒反應過來。

“小小年紀，怎麼記憶力還不行了呢？”薛高朋啪地一聲拍桌子，“這就是費慧竹的電話啊。”

岑清伊翻出手機，翻了下，還真對得上。

江知意也是一瞬間的恍然，“費慧竹和慧遠大師竟然是兄妹嗎？”

“費慧竹，費徽沅，不像一家人嗎？”薛高朋明顯有些興，繼續引導岑清伊，“咱們之前查過的嫌疑人X基本確定是費慧竹，那你猜猜，我們盜取的那個微信號，大概率會是誰的？”

岑清伊眨眨眼，看見薛高朋眼底的紅，說出他想要的答案，“難道是慧遠大師？”

薛高朋擊掌，誒的一聲，“對咯！”他突然像是個引導學生說出正確解題思路的老師，“所以，費慧竹的地下實驗室，在檀香寺地下，是不是就說得通了？”

像是多米諾骨牌效應，接連推導出的結論，讓岑清伊興到悸。

薛高朋完全理解的，“我跟你反應一樣，就像是之前不明就里，突然間眼前豁然開朗，什麼都清清楚楚。”

江知意輕輕了下岑清伊，“那這麼說的話，當年慧遠大師收留你……”

薛高朋挑眉，“慧遠大師收留過你？”

岑清伊簡單講述過去，薛高朋聽得慨，“這很難不讓人懷疑，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岑清伊的世界再次到重創，如果說林沅芷對別有用心，尚可理解，那慧遠大師對的好那麼真切，很真實。

現在看來，也是蓄意的？岑清伊愣在原地，先前的悸被難以置信的失所取代，抿了抿，一時沒說出什麼來。

岑清伊腦子里快速回溯經歷的一切，慢吞吞地說：“這麼說，覺空師傅是不是也有問題？”

江知意嗯了一聲，“至不會只是覺空師傅。”

岑清伊站在原地呆愣好一會，突然想起什麼，問薛高朋：“那慧遠大師拿走岑簡汐的骨灰，是不是另有原因？”

薛高朋一拍腦門，“對啊，你不說我都忘了。”他趕在本子上記一筆，“還有嗎？涉及到費慧竹和慧遠大師的，再想想。”

江知意一旁補充，提醒岑清伊，“是時候把秋語姐的事告訴薛隊長了。”

薛高朋對于協和醫院那場火災有印象，當時新聞一帶而過，沒有留下太大的聲音。

慧遠大師為顧家一家三口請符，又為三人在江城陵園買了一塊墓地，岑清伊現在覺得，那絕不是單純的好心。

包括岑簡汐的骨灰，應該都不是單純地超度亡魂。

“我記得火災上了新聞，我搜搜。”薛高朋搜索的結果，很簡單，和江知意們了解的理由相似，說是協和醫院的實驗室樓因不正當使用取暖設備導致失火……

“這個理由不立，”江知意之前去過協和醫院，親手過老實驗樓的暖氣，“那片是在供熱系統的附近，供熱非常好。”

報道里寫的火災里未發現傷亡人員，岑清伊回憶道：“秋語姐確實收到業的補償金了，到現在記憶都是錯的，父母應該就是在火災中喪生的。”

薛高朋眉頭皺，事變得越來越復雜了。

“明天我去檀香寺，拜訪慧遠大師。”薛高朋打算先之以，曉之以理，“他一個人出家人總不能一直跟我撒謊吧？”

“我跟你一起去。”岑清伊下心底翻滾的緒，“明早在檀香寺門口匯合，順便也問問慧遠大師，檀香寺的地下實驗室，他到底是否知。”

“這個簡歷從哪里來的啊？”岑清伊指了指電腦里的文檔，薛高朋靠著椅背，出一煙叼在里，含糊不清地說：“從佛學協會，慧遠大師現在在協會里擔任個什麼職位。”

“能發我一份嗎，我想再找人確認下。”岑清伊的郵箱留給薛高朋，郵箱很開收到薛高朋發來的郵件。

江知意和岑清伊一前一后開車，到家后，江知意站在門口等著岑清伊，兩人手挽手往家走。

“你還想跟誰確認？”

“新希福利院的老人，其中一位年紀大，但記憶力不錯，他說他去過不次般若寺。”

江知意了岑清伊的手臂，輕聲說：“你還是不愿意相信，是麼？”

岑清伊確實不愿，得世界不知從何時起，被強行扭曲。

岑清伊的心擰著勁兒的疼，的世界，似乎沒有純粹的人和事。

江知意輕輕拍了拍岑清伊的后背，“不要因為別人，對世界產生懷疑。”

家門口，岑清伊長吁口氣，轉抱住江知意，抑地呢喃：“除了姐姐，還有人只是單純地因為我是我，所以對我好嗎？”

岑清伊心中說不出的痛苦，“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所有附加的條件，都將原來的好大打折扣。

林沅芷幫助，或許只是念及和袁懷瑾的舊，本不是看重自己，后來的工作里，其實也驗證了一切。

像一只提線木偶被林沅芷縱著，被蒙在鼓里，去做一些只需要走形式的事。

“即便有錯，錯的也是世人，”江知意抱岑清伊，“你沒有錯。”

了夜，兩人躺下，各自無聲，懷揣心事。

岑清伊回想邊的每個人，不愿帶有眼鏡看人，但現在一樁一件，似乎都在提醒，原來看世界的想法太單純。

曾經都寄予厚，深切看重的人，底卻都是另一番模樣。

看錯了人，還錯了，像個傻子被蒙在鼓里。

岑清伊需要時間和空間來重塑的世界，或許不該那麼看重人與事，該看淡一切。

江知意翻，拱進岑清伊懷里，手臂穿過的腋下，抱住，“不想了，寶貝，睡覺吧。”

岑清伊低頭，印在溫暖的眉心，“嗯。”

江知意勸岑清伊，其實也想了很多。

不過江知意看得開，非邊人，并不在意。

所以那些人欺騙岑清伊，最心疼岑清伊。

江知意在腦海里將最近的事捋順，計劃如何推進下一步。

演練一次之后，江知意放松繃的神經。

江知意閉著眼，眼睛微微發，下午那會哭了太久。

思緒不由得飄回小時候，那時候父母恩，家庭溫馨。

盡管父親對哥哥們很嚴格，但對算是寵，連零花錢也比哥哥們多一點。

父親一直說孩子要富養，小的時候什麼都不見過，長大才不會被花花世界迷了眼。

父親盡管嚴厲，但對是滿意的，從不因自己是孩子而需要有待，哥哥們早起晨訓，一定比他們起得更早。

父親上不說，但每次看向時，那種贊許和夸贊的眼神，都讓覺得一切都值得。

說來和父親的關系一直都是如此，直到遇見岑清伊之后，的重心轉移，關注岑清伊，不愿與哥哥們廝混。

再后來，因為岑清伊，和父親鬧翻……每每想到這里，江知意的心口像是被一把鈍刺重，拔不出，只能由著利與相粘連，以至于日后稍微，哪怕想想，都會作痛。

這一晚，江知意做夢，夢里，回到小時候。

父親抱著，舉高高，轉圈圈夸贊。

江知意開心地跑起來，漸漸大了，父親追在后，喊的名字。

江知意停下來，氣地回頭，看見兩鬢斑白的父親。

江知意跑回到父親邊，著父親蒼老的容，心底被針扎一般。

父親說：“小意，爸爸把你送到軍隊，其實都是為了你好，你不要怨恨爸爸了，好不好？”他問得很輕很溫，像是在求他。

江知意又被提及傷心事，忍不住落下淚，地抱住江啟博，和時間賽跑，“爸爸，你聽我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為了我，你原諒我當時的叛逆和不孝，好不好？”

江知意的淚水撲簌簌往下落，江啟博環抱住，笑意滿滿的聲音，“我的傻兒，爸爸從來沒有怪過你，又何談原諒啊？”

江知意淚眼朦朧著父親慈祥的面龐，江啟博著眼角的淚，耐心道：“小意，要學會放下和割舍，爸爸要走了，你不要活在過去，知道嗎？”

江知意哭著求江啟博不要走，江啟博輕輕的發，“傻孩子，爸爸也有要去的地方，也有要做的事呀，下輩子，我再當你的爸爸好不好？”

江知意嗚咽地泣，江啟博雙手搭在的肩膀，眸溫，“你答應爸爸，爸爸才走得安心啊，你記得，爸爸永遠你，無論在哪，無論什麼時候，爸爸從不曾怪過你，你是我最的兒。”

江知意淚水滂沱，江啟博的臉變得朦朧，拼命想要抓住，聲嘶力竭地喊爸爸。

耳邊約傳來悉的聲音，一直在姐姐。

江知意猛地睜開淚眼，岑清伊正抱著，輕輕拍的后背，“姐姐，姐姐，我在呢，我在呢。”

岑清伊小心翼翼地問：“夢見什麼了，姐姐？”

“爸爸說沒有怪我，永遠我。”

江知意抬手抱住岑清伊，放聲痛哭。

這一刻，心底郁結的疚與悔恨，隨著淚水傾瀉而下。

囚已久的心終于被救贖，前所未有的輕松與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