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村因水得名，村東頭這條小溪名木蘭，連接着渭水，每年溪水都不停歇的流淌着，就算是旱季，這條溪水也沒有乾涸過，只因爲下村地勢較低，易於水資源囤積。

水資源富，這木蘭溪裡的魚自然不，以前都是用土法釣魚，手工磨製的魚鉤很大，對於溪流裡的魚兒來說，吞下很困難，所以釣魚除非遇到十幾二十斤的大魚，否則本沒魚上鉤。

漁網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村裡都是地的山裡人，沒人會織網不說，相比於捕魚，其實他們更親向於進山打獵。紅和白，自然是紅吃起來更有味道。

但如今正是糧荒時節，地裡的糧食都被突厥人收颳走了，不止是地裡，就連糧倉如今也是一粒米殼都找不到，大唐從上到下都缺糧，估計只有富裕的南方纔有餘糧可供易。

還在村裡忙碌白事的衆人一直沉浸在悲傷裡。

二爺原本跪在院子裡，對着兒子的首發呆。

可是門口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轉頭看去，原來是醜娘這丫頭：“什麼事兒慌慌張張的？”

醜娘得上氣不接下氣，跑過來拉着二爺就往小溪邊跑去。

二爺路上氣得鬍子翹，可惜力氣比不過醜娘，只能任由拉着跑。

大老遠的，二爺就看到席雲飛抓着一條條魚往木蘭溪裡丟。

“這······住手，你個敗家子，那可都是口糧啊。”二爺一把掙開醜娘，氣呼呼的朝席雲飛怒喊道。

席雲飛旁邊，大哥和大寶兩人也是一臉憤恨，不過席雲飛卻沒有因此停手，依舊我行我素的將那些偏小的魚兒往水裡丟。

二爺跑得飛快，轉眼之間就到了溪邊，一把搶過席雲飛手裡的魚：“臭小子，好不容易抓的魚，你又往水裡丟幹哈子嘛？就算吃不完也可以曬魚乾不是？”

席雲飛沒好氣的指了指旁邊臨時挖出來的一個水坑。

二爺順着方向看去，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

良久，才難以置信的趴在水坑邊，看着水裡活蹦跳的大魚，激道：“哪裡來的這麼多魚？這都是你們抓的？”

醜娘此時總算回了口氣，委屈的說道：“我們抓了好多，不過一多半都被二郎丟回去了，我一着急，就去找您來管管他。”

旁邊大哥和大寶無語的看了眼席雲飛，見二爺來了，才低頭繼續拆漁網，把網上的魚一條一條丟進水坑裡。

二爺擡頭疑的看向席雲飛，等他一個解釋。

席雲飛抓起一條掌大的草魚，道：“二爺，咱們不能涸澤而漁啊，這魚你看，都還是小魚，真正的大魚要手臂長，就像水坑裡那些，咱們總不能連小魚都吃吧，到時候溪裡沒了魚繁衍後代，那我們明年吃什麼？”

二爺先是一愣，隨即認同的點了點頭：“二郎說的沒錯，是該如此，涸澤而漁？是了，咱們不能把水裡的魚抓幹吃淨，否則明年就沒魚可吃，這山裡的獵也是一樣，吃了大的，讓小的去繁衍生息，這樣才能無窮無盡。”

席雲飛莞爾一笑，看來古人也不都是一筋，得意的看了眼大哥三人，見他們臉頰微紅，席雲飛心裡別提有多高興，剛剛他們還罵自己敗家來着。

“不過你們怎麼抓到這麼多魚的？”二爺低頭看了一眼粘網，驚詫的了上面的網線：“這漁網做工緻，一定是出自巧匠之手，這網是？”

“是我撿的。”席雲飛發現謊話說多了，好像也就了真的，最起碼大哥能給自己作證，那個雙肩包裝下這張網不是問題。

“因禍得福，這是因禍得福啊。”二爺聽完席雲飛兄弟倆的解釋後，笑得合不攏。

席雲飛和大哥相視一笑，後者指着水坑裡的大魚說道：“二爺，既然您來都來了，二郎的意思是把這些魚平均分給村民，您幫忙分一分吧，我們打算趁着收，再下一網。”

二爺聞言激的看了眼席雲飛，卻沒有拒絕，他知道如今各家各戶都過得不好，讚賞的拍了拍席雲飛的肩膀，便張羅着醜娘去村裡喊人來抓魚，自己則是去旁邊岸上拔了好多藤草，從魚鰓穿過，又從魚出來，系一個活結，這魚就能提着回去，很方便。

一個時辰後，基本家家戶戶都提着兩條大魚回去，雖然家裡死了人，但是如今解決了五臟廟的問題，多也算是一件喜事。

母親劉氏張羅着幾個健婦將剩下的魚直接在溪邊開膛破肚，洗乾淨後，又用竹竿撐開魚，倒掛在院子裡風乾晾曬，幾個健婦離去的時候，又各自提着一條當報酬。

一通忙碌之後，已經過了午時三刻，一行人又跟着二爺回家，打算天黑之前把大山的首擡到後山安葬。

席雲飛進門的時候特意用手捂着鼻子，因爲臭味他已經聞夠了，村裡死了二十幾個人，如今村道上都是異味。要是不趕安葬，估計再過兩天就會影響到正常人的健康。

不過席雲飛走進院子後，卻怔了怔，因爲臭味竟然弱了幾分。

“怎麼了？”大哥好奇的看了眼席雲飛。

席雲飛搖了搖頭：“不知道，我總覺怪怪的，大山死了這麼多天，怎麼沒有······”

話說一半，席雲飛突然想起什麼，直接跑到大山旁，一把掀開蓋在上面的草蓆。

一張黝黑的臉龐，五立，此時有點發白，特別是脣，已經乾裂出。

席雲飛急忙手撐開大山的眼睛，嚇得旁邊二爺和大寶就要來拉開他，畢竟古人講究死者爲大，人死了，隨意彈是爲大不敬。

不過大哥倒是攔住了二爺和大寶，三人就這麼看着席雲飛在大山的‘’上點點。

此時席雲飛同樣心驚，因爲他發現大山的皮竟然還有溫度，而且瞳孔按之後有明顯的放大反應，再者，用力住手指，等個半響，手指竟然會充發青，放開後不久便復原了普通。

“這是假死狀態？”席雲飛低聲說道。

他曾經在網上看到過一個案例，其中就有一個病人因爲假死被庸醫送進了太平間。

剛剛席雲飛努力回憶着報道中的相關記載。

要判斷病人是真死還是假死，有三種簡單的方法鑑別：

1、用手指迫病人的眼球，瞳孔變形，鬆開手指後，瞳孔能恢復的，說明病人沒有死亡；

2、用纖細的放在病人鼻孔前，如果飄；或者用皂泡沫抹在病人鼻孔，如果氣泡有變化，說明病人有呼吸；

3、用繩紮結病人手指，如指端出現青紫腫脹，說明病人有循環。

除了第二個辦法，席雲飛把前後兩種都試過了，再加上大山上沒有石斑和臭，基本可以斷定，大山沒有死。

席雲飛激的擡頭朝二爺喊道：“二爺，趕把大山擡到屋子裡，他沒死，大山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