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績帶著大隊人馬進京了,齊王李祐核心同黨共訐四十餘人,一併遞解進京,關押在大理寺。而齊王李祐本人,則被關押在太極宮,外絕。
沒有大張旗鼓地獻俘叛,整個過程極盡簡單,民間幾乎覺不到一點異。每個人都清楚,這是皇家的醜事,兒子造父親的反,很彩麼?十多年前李建、李世民兄弟倆已經幹過一次了,難不這是李氏王朝的輝傳統?自然是能有多低調,就有多低調。
但是民間多不聞此事,不代表朝堂之上也是一派輕鬆。齊王雖然被抓了,朝中的張局勢卻並未就此平息,一時間暗流涌,方方面面、各個派系的力量都在關注著此事。
他們要了解此事最終如何發展,要知道在這案子中是否會牽連到他人,能否利用此事做做文章,打擊政敵……
江山,是一座大江湖。朝堂,就是一座小江湖。
有句話說的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個江湖,就是名利場,就是人心與慾的搏鬥場。
所有人中,最張的就是太子,他提心吊膽,茶飯不思,就等著某一天皇帝突然派人把他抓進宮去與齊王對質。對於如何擺責任,太子李承乾心中不知已悄悄演練了多回。
皇帝是沒有證據的,沒有毫證,人證本來有一個:紇幹承基。
但是蘇有道一番打探,已經獲悉,他們在押送齊王還京路上,曾經遭遇叛逆同黨劫囚,齊王李祐沒有被救走,但是一個剛剛投效齊王,被拜爲太師的太行楊姓人氏和軍師何基被救走了。
蘇有道一聽頓時放下心來,其實以他的智慧,輕易不會如此相信這些消息。
可問題是他在州時曾被楊千葉抓去過,他知道楊千葉的真實份,也知道楊千葉擁有一極大的潛勢力,更知道羅霸道和何基與這楊千葉早有聯繫。
因爲這一層,所以他纔信了。他已認定,那個軍師楊百葉,就是前隋公主楊千葉,而那個何基,毫無疑問就是與羅霸道同拜於太子麾下的宋仲基。楊千葉被抓,前朝餘孽必然拼死營救。
所以按照蘇有道的推斷,那夥劫囚人不是任務失敗,只救走了楊千葉和宋仲基,而是本來就衝著楊千葉去的,救宋仲基也只是順手爲之。羅霸道和宋仲基都已悄然消失,再未回東宮六率,就已證明了這一點:他們其實是楊千葉的人。
不過,以眼下形勢而言,只要二人未落在朝廷手中,太子就是安全的。所以蘇有道篤定地告訴太子:不必慌張!齊王手中,既無證,也無人證。他一個謀逆之人,毫無憑據地攀咬太子,皇帝會信纔怪。
就算皇帝信了,也不可能憑著齊王一番話,便對他如何,因此太子眼下仍然安全,而只要拖過這風聲最的一段時間,他們就要發兵諫勸禪了,那時已是圖窮匕現,也不在乎皇帝是否明瞭真相。
眼下,東宮在提心吊膽地等待:齊王是招出他來,還是希冀東宮能去營救他,而咬牙關不說。朝堂上的人則在等待皇帝拿出懲治措施,以決定自己該如何行止。
然而,半個月的功夫過去了。齊王依舊囚在太極殿上,他的四十多名死黨始終囚在大理寺,皇帝那廂毫無靜,似乎對自己的親生骨,皇帝也舉棋不定,不知道該如何理了。
“齊王怎麼說,可已招供?”
書房,李世民語氣淡淡地問李績。李績旁邊站著一個小黃門,眉目清秀,如果不是捱了那一刀,想必會很招姑娘們喜歡。
如果正在家中翹首盼夫君歸來的吉祥、作作等人看到他,怕是要大吃一驚,因爲……這個小黃門兒,正是李魚!
小黃魚……啊!不是,小黃門李魚站在旁邊,一臉幽怨,一副慾求不滿的模樣。
沒辦法啊,出去這麼久了,好不容易回到了京城,他的三妻四妾娃啊,還有他那白白胖胖的寶貝兒子,更不要說還有一位第五娘子著大肚子都快生產了……
換作誰不是歸心似箭?
但,皇帝現在萬萬不能理太子!哪怕人證、證盡數齊全了,也絕不可以馬上手!皇五子謀逆,造父親的反,這醜聞已經夠了!如果現在再出來皇太子也在蓄謀造反,這個皇帝還有何臉面登上金鑾殿?
堂堂天子,連自己的家都治理不好,自己的兒子都管教不得,如何治理天下,如何管束萬民?
可東宮就在皇宮一角,與皇帝的宮不過百十步距離,天知道他何時會發現?一個大意,就得裡翻船。
李績、尉遲恭、褚龍驤,三員大將,已經從外、中、三個環節,各負其職,嚴加戒備了。可這種戒備是暗的,不能明明白白地擺出來,人一看就是針對東宮,勢必有所約束。
一旦東宮蓄養了幾個高手,如同李魚在齊州擒齊王一般,來個“斬首行”,外邊便陳列了百萬大軍,又有何用?
因此,褚龍驤褚大將軍靈機一,向皇帝獻了一計。
沒錯,最終獻出這一妙計的,居然是大老褚龍驤。
褚龍驤建議挑選驍勇果敢的勇士若干名,扮作太監,侍奉宮中。這樣,即便東宮突然發,憑著這些人也足以保護陛下,只要能護著陛下逃到玄武門,又或者封閉宮殿守上半個時辰,軍大隊便可趕到救駕。
李世民一聽,欣然允諾。
唐時風氣比較開放,他還真不介意讓士兵們在宮駐紮一段時間。當年死太子李建及其子嗣、齊王李元吉及其子嗣,又把二人貌的妃子納宮中時,李世民固然有泄憤和斬草除的想法,但也知道自己手段過於酷厲,很長一段時間心裡發虛,寢食難安,以致日有所思,夜化噩夢。
那時他就曾把尉遲恭和秦瓊及其一衆親兵召至宮中,以其殺氣鎮懾他想像中的冤魂。所以,李魚就搖一變,了尚宮下轄的一個太監。
尚宮局是正五品的,級別著實不低,其下轄諸男則六七八品都有。其中司記、司言、司簿、司闈級別最高,六品;典記、典言、典簿、典闈則爲七品;掌記、掌言、掌簿、掌闈則爲八品。
其餘則爲九品了,比如典琮、司令等,李魚如今就是司令,李司令。
李司令負責前宣奏,就是專職負責替皇帝跑,傳個話兒啊,找個人啊,送個口諭啊……,如此人,當然得時時伴駕,侍奉君前。而皇帝徵召了八十名勇士宮,扮作各司各局的太監,卻把最最近的這個職位給了他,足見信重。
李司令……,很覺彩。
李績把齊王簽字畫押的口供雙手呈遞,李魚站在旁邊兒紋沒。
李世民瞟了他一眼,咳嗽一聲。
李魚擡頭,好奇地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的眼神兒向李績上一轉,揚了揚眉,李魚這才恍然,連忙走過去,一擡手……
一隻手接好像不對勁兒吧?李魚一隻手已經拿到了口供,之後才把另一隻手扶上去,給人一種覺,就似那口供太沉,拿不似的。
但李世民單手接過,展開看了一陣後,卻是手臂微微抖,真的有些拿不了。
口供輕輕地飄落在案上,李世民怔忡良久,輕輕嘆了口氣,道:“朕知道了!”
李績有些不忍看他黯然的眼神兒,微微低頭道:“陛下,齊王……再三求懇,希能見見陛下,當面請罪。”
李世民脣角慢慢漾起一苦的笑意,輕輕地道:“如今相見,莫如不見!”
李績心中也是輕輕一嘆,已經知道了齊王的結局。
如果沒有太子謀反這事兒,皇帝很可能會網開一面,對這個不孝子判一個終生幽。可如今又掀出了太子謀反一案,對齊王,做爲一個君王,他是絕不可能手下留了。
“傳旨吧!”
皇帝淡淡地吩咐,聲音無比地消沉。
李魚依舊毫無覺悟,直地站在那兒,直到發現李績沒有欠領命,才醒悟到這是他的差使,急忙躬,學著電視劇裡的太監們一樣,把拂塵一揚,結果風向不對,粘到了自己臉上。
李世民道:“李祐,貶爲庶人,賜死!”
李魚心頭一,道:“喏!”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才制住聲音的抖:“一衆謀反從犯,盡皆死!”
李世民閉了閉眼睛:“罪……莫及家人了,其餘人等,既往不咎。“
他是謀反者的親爹,還如何罪及家人呢?自家這筆賬都算不清楚了,而且他心裡也清楚,那些大頭兵們,當真沒有選擇的餘地,所以雖是謀反大罪,此番治的範圍,卻算是極小了。真正斬的,不過四十餘人。
李魚暗暗鬆了口氣,欠道:“喏!”
李世民擺擺手,李魚便往中書門下去傳旨,堪堪走出書房的殿門,剛到了院子裡,就有一個大太監急急走來,一見李魚,便站住了。
做爲一個大太監,他自然清楚李魚的份,所以倒不敢真拿人家當小太監使喚。他站定了子,向李魚微微一笑,輕輕拱了拱手,道:“有勞,陛下如今,可在理奏章?”
這是話了,他實際上想問的是,皇帝現在心好不好。這是宮裡人的習慣,不先了解清楚了,報好消息有時也能拍馬屁拍到馬上,更不要說是壞消息了。
李魚在宮中幾天了,對此心中瞭然,忙也站定,還禮道:“公公若無要事,此時就且莫進去了,陛下此時,心不好,非常的不好。”
那太監聽了怵然一驚,急忙道謝:“多謝關照!”
李魚點點頭,徑去傳旨了。
那大太監佇立片刻,輕輕嘆了口氣:“陛下此時心極差,秀們宮的消息便暫且不提了吧,沒得去前討個沒趣。”
他搖搖頭,也自轉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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