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染死后，帝都下了三天的大雨。

連綿的雨天氣，讓人心緒不寧。

舒浩因為林千染的死，主跪在大雨里認錯罰，直到暈過去被人抬進屋。

墨鈞霆這幾天沒出門，沒見人，沒說話，也沒指責舒浩一個字。

林千染的理干凈后，上依然千瘡百孔，可見臨死前有多痛。

墨鈞霆派人將林千染的送去了白家。彡彡訁凊

駱彬實在看不過去他如此消沉，怕他出什麼事，便去找了李牧澤勸誡。

李牧澤聞言，臉略有遲疑，“什麼意思？”

他倒是知道墨鈞霆阻了顧昊辰的門路，要整死林晚晴，卻不知道墨鈞霆因為林千染的死消沉。

駱彬沒有多言，只讓他跟著他走一趟。

到了墨鈞霆的住，李牧澤才意識到駱彬的意思。

“老大在佛堂里待了三天了。”

駱彬低聲解釋:“不吃不喝不見人，我怕他這樣下去遭不住。”

李牧澤眉心微蹙，點頭了然。

在他印象里，墨鈞霆是不信神佛的。

他甚至都不知道墨鈞霆家里還有個佛堂。

等他推門進去，男人一襲黑衫，直地跪在團上。

佛堂里有濃烈的檀香味，上面供著兩個牌位。

一個舊的，一個新的。

等他走近，看到牌位上木刻的名字。

一個是他母親的，一個是林千染的。

李牧澤雙微，有一瞬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想起那天和林千染的對話，他告訴林千染，或許可以嘗試和墨鈞霆合作。

林千染拒絕了他，也說服了他。

老實說，李牧澤對墨鈞霆的印象并不好。

他手段狠厲，做事不留面，在他邊都得謹慎小心。

饒是和他合作幾年，李牧澤很多時候都對他有所防備。

他自己尚且如此，別說是一向被保護得很好、沒什麼心計的林千染了。

他想當然地覺得墨鈞霆對林千染有所圖謀，但是利益層面，他完全沒想到，他對林千染有。

什麼時候開始的？

為什麼？

他怎麼會藏得這麼深，李牧澤半點沒有察覺出來。

甚至，他都回憶不起他和林千染的往來。

墨鈞霆緩緩偏頭看向他，他眸反常得平靜，平靜得像是一潭沒有波瀾的死水，泛著綠幽幽的芒，讓人有些骨悚然。

他沒有焦距的目，最終定格在李牧澤手上的佛珠上。

“佛說，人有三世因果，真的嗎？”

或許是太久沒說話，他一開口，嗓音嘶啞得厲害。

李牧澤緩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

他捻著手里的佛珠，淡淡道:“我不信佛的。不過我母親信，這個佛珠是的。”

他母親死前最掙扎最痛苦的那段時間，非常迷信神佛，后來的自殺，也是為了結束這一世的生命。

覺得自己這一世過得太痛苦，來世一定能過得開心幸福，所以離開了。

“我母親也信。”

墨鈞霆目落到季昕的牌位上。

不過，只是基于此教導墨鈞霆要向善。

李牧澤捻佛珠的手停下，朝他走去，將佛珠往他面前遞，開口道:“這串佛珠是我母親當年在業寺求來的，據說這一顆，是前住持圓寂后所化的舍利子。”

他指著其中一顆澤較為黯淡的，道。

墨鈞霆轉眸看過去。

“有些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

李牧澤繼續說:“你要是相信人有三世因果，那以后就多種善因，自然會有來世的善果。”

他抬手接過去，低頭看著那串澤飽滿的佛珠。

“可是我這樣的人……都不一定有來世……”

他聲音很輕，帶著輕微的音。

李牧澤皺眉看著他，他從沒看過墨鈞霆這樣的一面。

“我手里沾過那麼多鮮，等我死了，等待我的只有無間地獄。”

李牧澤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墨鈞霆談論佛道，不過，見他如此，他還是諄諄教導他:“佛曰，放下屠刀，立地佛。你只是尋求來世，又不是得道佛，又有何難？”

墨鈞霆眼皮微，沉默了良久沒有說話。

李牧澤對著佛堂的神像和牌位上了香，磕了頭，輕嘆了口氣，低沉開口:“你既然喜歡，為什麼沒有早點告訴。”

“怕我。”

墨鈞霆又冷嘲笑言:“何況我這樣的人，怎麼配和在一起。”

李牧澤神復雜地看向他，心緒復雜，卻無言。

“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都有病。”

李牧澤臉微變，看著他繼續說下去。

“失眠、躁郁、癔癥，神狀態不好的時候，我一閉上眼，那些慘死在我面前的人淋淋地盯著我。”

李牧澤猜想，這大概和他之前的經歷有關，屬于創傷神障礙。

在貧民窟那樣的地方長大，又被黑手幫著賣命多年，就算如今早已解，可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時間很難帶走。

“這些不堪的一面，沒有人知道。我也不敢讓人知道，更不敢讓知道。”

他攤開掌心，看著自己的雙手，冰冷的笑意在臉上彌漫開:“我這雙沾滿的雙手，怎麼配去……”

在他心里是那麼好的一個人。

“給千染報仇，讓顧昊辰和林晚晴付出代價。”

李牧澤說。

“當然，他們一個都逃不掉。”

……

林千染的死社會反響劇烈，林晚晴被判了無期，余生將在牢獄中度過。

而獄后第一天，就被“特殊關照”了。

林晚晴所在的監獄早被墨鈞霆打點好了，獄中的不人都和墨鈞霆有過來往，墨鈞霆代他們辦的事，他們自然不會手。

林晚晴無數次想自殺，都被獄警制止。

最終，在監獄里被折磨了二十多年，心力瘁去世。

顧家，在被墨鈞霆和李牧澤聯手打之下，很快潰敗。

林家的資產回到了林錦禾手中，林錦禾代為管理，等林青從牢獄里放出來，才正式接管林家。

之后，在林青、墨鈞霆、李牧澤三方勢力的聯合打下，顧家徹底破產。

顧昊辰夾著尾連夜潛逃國外，結果飛機失事墜亡。

一切塵埃落定后，墨鈞霆忽然宣布將名下所有資產捐獻，立了許多慈善基金，而他本人在38歲的年紀選擇出家，長伴青燈古佛。

八十八歲那年，他坐在佛像前誦經，安詳離世。

弟子收拾他的，發現了一串藍寶石項鏈，那是他上唯一值錢的東西，卻是屬于人的品。

墨鈞霆死后，李牧澤讓他和林千染葬在一起。

同而眠，如果真有來生的話，他們也不會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