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降臨。

營帳，達賽冷冷的道：“輜重燒燬三，但足以供給大軍攻伐所用。讓各部安心。另外，明日攻城，早飯盛些。”

“是。”

新任的輜重將領覺得這是自己的機會，出去就躊躇滿志的笑了起來。

達賽眉心，“別讓他們安生。”

“是。”

凌晨，一個個吐蕃人往城頭去。

將領打個哈欠，“記住，要讓他們膽戰心驚，讓那個殺將從夢中驚醒！”

黑夜中，那些人默然點頭。

樹敦城不高，否則諾曷鉢也不至於這般信心全無。

小心翼翼的把木梯架上去，雖然很小心，但依舊有細微的聲音傳來。

衆人蹲在等了一會兒，城頭沒靜。

一個黑影了上去。

下面的吐蕃人在等待。

若是功，他們將接著上去。

黑影翻過了城頭。

城頭有些靜，旋即黑影探頭出來招手。

了！

衆人一個個的往上去。

有人甚至把腸子都悔青了，覺得應當多來些人，說不定能一舉破城。

最後領隊的將領了上去。

剛翻上去，他就吸吸鼻子。

味道不對！

腥味！

他心中剛升起警兆，一繩子就勒住了他的脖頸，接著腰後一痛。他張開嘶吼，可卻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

包東鬆手，有人馬上把將領弄了下去。

但腥味依舊存在。

下次得尋個東西吸才行啊！

包東搖搖頭，然後繼續等。

等了半晌沒靜，他探頭往下面看了一眼，就一個孤零零的梯子。

“走，去看看！”

所謂藝高人膽大，包東帶著幾個百騎悄然了下去。

黑暗中，另一邊也有人在下來。

馬丹！

包東帶著人過去。

“跟著！”

本想單獨行的楊大樹等人憋屈的被收編了。

包東指指前方，兩個百騎把腰彎下去，緩緩前行。

幾個斥候策馬而過，馬背上的吐蕃人懶洋洋的低聲說話。

等他們過去後，兩個斥候回招手。

一行人到了營寨的邊緣。

裡面燈火通明，除非是要突襲，否則進不去了。

“火油！”

燒輜重還剩些火油，正好給用上。

“都回去！”

火油澆上，包東準備一把點火人的待遇。

楊大樹涎著臉，“我來吧。”

包東板著臉，“滾！”

估著人到城邊了，包東這才點火。

嚓嚓嚓！

剛打火，裡面有個軍士恰好出來。

他眼睛。

火星照耀著包東那張臉。

臥槽！

“敵襲！”

包東把火點燃，罵道：“甘妮娘，有本事就追來。”

說完他消失在夜之中，跑的比兔子還快。

後的火頭已經起來了。

“起火了！”

整個吐蕃大營都被驚了。

衆人紛紛爬起來，拿著刀槍，衫不整的衝出營帳。

“不要慌！”

達賽也出來了，看著火頭不大，就說道：“是小敵軍的擾，讓將士們安靜下來。”

馬蹄聲大作，一隊隊騎兵在大營中疾馳呼喊。

“是小敵軍，都回去！”

可都這等時候了，誰還有心思回去？

將領們罵著把麾下驅趕回去，隨後去達賽那裡。

“是唐軍的小。”

達賽很輕鬆的道：“他們這是學了咱們的手段，夜裡來襲擾。”

一個將領說道：“大瑪本，那些去襲擾的將士還沒回來？”

衆人都一怔。

是啊！

那些去襲擾的將士呢？

“去問問。”

剛纔現場有些混，所以沒人關注這個。

達賽在思索著。

這一次夜間襲擾毫無疑問是賈平安的手筆，這位殺將的手段頗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

“大瑪本。”

去打探消息的將領回來了，面難看，“那些人沒回來。”

達賽深吸一口氣，“他們不會回來了。賈平安……殺將……”

……

賈平安睡的很好，他夢到了妻兒，夢到了許多人……

最後是夢到了阿福。

阿福抱著他的大嚶嚶嚶，結果就醒來了。

起牀洗漱，徐小魚送來了早飯。

“老二如何？”

看來城中的存糧不，早飯竟然是羊餺飥。

徐小魚看著有些萎靡，“二哥昨夜醒來數次。”

“可有發熱？”

一旦發熱麻煩就來了。

徐小魚搖頭。

賈平安心中一鬆，“你也去歇息。”

“我要去殺敵！”

徐小魚一臉兇狠，“不多殺幾個吐蕃人，我對不起二哥。”

“滾！”

吃了早飯，馬英來了。

“武侯，昨夜弄死了他們十餘人，還有兄弟到了大營邊，一把火驚了吐蕃人。”

賈平安一邊出去，一邊隨口道：“這很平常。”

呃！

馬英被噎著了。

“這很尋常？”

“百騎練了許多東西，昨夜有他們值守，吐蕃人還敢上來，那便是自尋死路。”

賈平安語氣平靜，馬英卻不爲之咂舌。

這牛大發了。

到了城頭，睡了一覺的包東依舊神抖擻。

“昨夜敵軍十餘人了上來，被兄弟們一一弄死，其中有個將領。隨後下看著有木梯，心想就順帶去看看，點把火。”

牛！

諾曷鉢看看自己麾下的那些將領，不指指他們，“都學學！”

包東低頭，“只是點火時，下一時得意，忘記了應當背……結果被發現。”

“此戰之後責罰！”

賈平安微微頷首，走到了城頭。

後，一羣人愕然。

“這還有過錯？”

諾曷鉢開始以爲是假的，可看到包東一臉糾結時，這才相信。

“昨夜一把火讓敵軍混不堪，這該重賞吧？”

諾曷鉢覺得這樣對百騎太刻薄了些。

弘化搖搖頭，“你別管這個。”

也覺得太嚴苛了些，“你看看那些百騎，個個都是悍的模樣，沒有這等嚴苛，哪來的這等本事？”

賈平安聽到了弘化的話，角微微翹起，覺得比諾曷鉢更適合領導吐谷渾。

敵軍大營上空炊煙渺渺。

“空氣清新的一個早晨。”

賈平安回，“還請公主回去。”

“爲何？”

弘化皺眉。

在這等時候，在城頭就能激勵將士們的士氣。

“那個……有些東西不方便。”

弘化不滿的道：“武侯看輕了我，作爲大唐公主，若是需要，我亦能提刀上陣。”

是，你牛筆！

但這個東西你不了吧。

賈平安懶得勸，“點火！”

城頭開始一堆堆的點火，隨即架起大陶罐。

這等陶罐一看都是有些年頭了，看著古樸悠遠……

“閃開！”

那些民夫挑著東西上來。

“臭！”

弘化退開，捂，隨後轉。

竟然是糞便。

有些後悔了。

可接下來那些人竟然開始熬煮……

“加些別的東西，什麼毒就加什麼。”

熬製金人人皆可，手續簡單，作用巨大，堪稱是守城的頭號利。

“那些石塊都弄上來。”

石頭和木料被擡了上來。

一羣人看著賈平安……

“守城，不是那樣的！”

賈平安淡淡的道：“城中的一切都能爲守城的利，關鍵在於有一雙發現的眼睛。”

這些人守城守的太蒼白了些，只知道刀槍弓箭。

賈平安一來，隨即就增添了許多手段。

只等吐蕃人來嘗試一番。

城頭的味道實在是讓人無語，弘化找個藉口離去。

炊煙漸漸消散！

“出營！”

達賽看著麾下魚貫而出。

一隊隊軍士在前方列陣。

“大瑪本！”

麾下將領用崇敬的眼神看著他。

該下令了。

達賽策馬出了大營，一直到了最前方。

晨風吹拂，大旗招展。

無數目聚集在他的上，帶著各種緒，但最多的卻是自信。

“這是樹敦城，吐谷渾的王都。”

達賽的聲音很大。

戰馬彷彿嗅到了鮮的味道，不安的低下頭，打著響鼻。

“打下這裡，吐谷渾滅亡！”

達賽拔刀，緩緩調轉馬頭。

長刀前指！

“攻城！”

萬衆歡呼！

剛吃了早飯的吐蕃人扛著木梯衝向了樹敦城。

“今日我想在城中用餐。”

達賽淡淡的道。

大地在震，那些刀在晨中閃爍著，那些呼喊震耳聾。

“敵軍來了！”

城頭，有人驚惶喊。

烏的一片啊！

敵軍就像是水般的涌來，沒有什麼一波接著一波，而是全軍撲擊而來。

“弓箭手……”

大唐弓箭配比是一比一！

吐谷渾也不差弓箭手。

“距離……放箭！”

箭矢越過城頭落下，下面的敵軍出現了一片空白。

“放箭！”

箭矢再度飛舞。

木梯也搭在了城頭上。

“金！”

賈平安握著橫刀，後站著一排百騎。

那些軍士舀了一勺子滾燙的金，有些懷疑這玩意兒的作用。

“防箭！”

衆人舉起了盾牌。

賈平安沒。

幾支箭矢零零散散的飛上來。

“武侯！”

馬英驚呼一聲。

雷洪手一，百騎版的摺疊盾牌輕鬆擋住了箭矢。

“澆！”

賈平安一聲令下，那些軍士一勺子金就澆了下去。

正在仰頭攀爬的吐蕃人倒黴了。

滾燙的金在臉上、上濺落。

“啊！”

金惡毒的地方在於就算是到了後世你也得跪！

那些莫名其妙的病菌連現代醫學都沒辦法，一旦被淋到了……

等死吧！

“好厲害的東西！”

有人探頭往下看了一眼，只見那些吐蕃人翻滾下去，砸倒了一片。

一瓢瓢金往下澆落，吐蕃人的第一波攻勢竟然就這麼被當頭一。

“那是什麼？”

達賽沒看到城頭上弄了什麼手段，可麾下卻紛紛倒下。

有人去了前方打探。

“大瑪本，城頭弄了屎尿往下澆！”

達賽皺眉，“誰懼怕這個？令人督戰，誰敢退避……殺！”

對於大將而言，死亡只是一個數字，他要的是勝利！

“大瑪本有令，後退者殺！”

命令一下，前方的吐蕃人頂著金就往上衝。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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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吐蕃人捂著臉從雲梯上跌落。

督戰的將領忍不住衝過去喝罵。

“往上衝！”

一瓢金下來，正好澆在了將領的頭上。

“啊！”

將領被擡了回去。

“大瑪本！”

惡臭撲鼻啊！

達賽下馬看了一眼……

將領的臉有些腫脹，他強笑道：“大瑪本，我無事。”

達賽冷笑道：“賈平安一進城，城中的手段就多了不，派一隊銳去，頂著盾牌上去！”

“閃開！”

什麼做銳？

口中咬著長刀，一手盾牌頂在頭上，一手拉著木梯飛快的往上爬！

達賽看著這一幕，頷首，“幹得好！我倒要看看賈平安還有什麼手段！”

邊的將領問道：“大瑪本，賈平安不可能拿到指揮權吧？”

“爲何不能？”達賽淡淡的道：“諾曷鉢愚蠢，麾下並無人才，弘化就在城中，有在，指揮權自然就是賈平安的。殺將!今日我便會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