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英帶著兩百騎一下就突進了輜重營中。

吐蕃人炸了，蜂擁而至。

“殺！”

面對烏一片的吐蕃人，馬英別無選擇，只能闖。

馬槊刺殺，旋即彈回，再度刺殺……

馬英不知自己殺了多敵人，只知道前方的人越來越多。

若是高麗人，他敢這麼一路殺到底。

但這是吐蕃人！

他越來越吃力。

呯的一聲，他捱了一刀，幸而甲堅固。

吐蕃人的眼中還殘留著憾，就被他刺落馬下。

“校尉，弓箭手！”

後方，吐蕃人集結了一批弓箭手來了。

臥槽！

馬英只有兩個選擇。

要麼突擊，和敵軍絞殺在一起，如此吐蕃人投鼠忌。

再有就是跑路。

絞殺……

他這兩百騎危險了。

……

“大瑪本，唐軍兩百騎襲輜重營。”

無數吐蕃人衝到了城下，上面不管扔下什麼東西都能砸到人，隨便放箭就能中。

整個樹敦城在抖！

破城不遠了！

但！

達賽眸微冷，“你說什麼？”

斥候說道：“唐軍兩百騎突襲輜重營。”

“他們哪來的兩百騎？”

達賽怒吼：“賈平安被五千騎追殺，那兩百唐軍從何來？鄯州？疊州，還是涼州……哪來的？我們的斥候遊騎何在？”

在攻打樹敦城之前，他就派出了遊騎和斥候在四面遊弋，確保能及時發現唐軍的人馬。

可人呢？

唐軍再厲害也不可能盡數絞殺了他的斥候遊騎！

那麼！

他們哪來的？

達賽的從容被這個謎題打掉了，一種不安在心中升起，“去查，令各斥候馬上去巡查！”

難道是其中一路遊騎被唐軍打掉了？

若是如此，說得是數千騎的規模。

這等規模……

達賽眸微冷，“傳令……”

城頭，吐谷渾人在咬牙堅持著。

敵軍已經瘋了，事到如今他們別無出路，唯有拼死廝殺。

“放箭！”

箭矢飛舞，但無法阻攔敵軍。

“可汗！”

一個將領仰天大喊，旋即箭矢飛來，把他釘死在城頭。

嗚……

號角聲攝人心魂。

“敵軍！”

“敵軍撤退了！”

正在蜂擁攻擊的吐蕃人竟然撤退了。

他們先是楞了一下，不敢相信的回頭……

吐谷渾人也傻了，所以忘卻了趁勢砍殺。

他們佔盡優勢。

他們眼看著就要突破了。

爲何撤退？

爲何？

所有人滿腦子都是漿糊！

……

“收回來，戒備！”

達賽能爲祿東讚的心腹，不只是能征善戰，更是穩重如山。

“唐軍兩百騎襲擊輜重營，不知來路，爲了提防唐軍大隊人馬來襲，全軍收回來，列陣戒備！”

達賽口口聲聲的說不懼大唐，但此刻他的反應卻謹慎無比。

“去輜重營看看，他們莫要糾纏。”

達賽看著遠方，目深邃。

……

“校尉，敵軍近！”

兩百騎兵在敵軍中反覆衝殺著，可敵軍的韌遠超以往的對手。越往前，他們遭遇的阻力就越大。

武侯！

馬英無聲的吶喊著。

進，他將會深陷敵軍之中，弄不好全軍覆沒。

退，賈平安那邊的突襲不會功。

此刻他進退兩難。

馬蹄聲在遠方傳來。

驚呼聲幾乎同步而來。

“萬勝！”

武侯來了！

馬英喊道：“撤！我們撤！”

離危機後，他不甘心的回頭，心想若是能在周圍襲擾，說能牽制對方一半兵力。

……

“出擊！”

唐軍就像是幽靈般的突然出現，留守的千餘人絕，有人喊道：“列陣。”

步卒面對騎兵的衝擊，唯有列陣才能抵。

“殺！”

賈平安劈開了一桿長槍，率先衝進了敵軍陣列中。

想用步卒來阻攔大唐騎兵嗎？

你首先得有錢給步卒配甲，其次便是堅不可摧的意志。

賈平安砍殺數人，輕蔑的道：“掃他們！”

這些令吐谷渾人喪膽的吐蕃人崩潰了。

“是殺將來了！”

“他們喊什麼？”

賈平安見自己所到之，那些吐蕃人惶然大喊，就問道。

“武侯，他們喊殺將來了。”

殺將……什麼鬼？

前方就是堆積如山的輜重，糧食，軍械……

那些大車聚攏在一起，一眼看不到邊！

“阻攔敵軍，其餘人……縱火！”

“小魚！”

賈平安回頭。

王老二這一路和徐小魚相伴，傳授了許多軍中的知識，上次也跟隨衝殺了兩次，稚氣全無。

“領命！”

徐小魚笑的很是歡快。

“郎君，我帶著他。”

王老二不放心弟子去廝殺。

賈平安看看他單手提刀，全憑雙控馬的模樣，皺眉道：“要小心。”

王老二笑道：“郎君還不放心我？”

三百騎衝了過去。

敵軍在潰逃中回頭，見唐軍竟然在輜重邊停留，頓時就慌了。

“他們要縱火！”

“快！阻攔他們！”

敵軍返集結。

王老二喊道：“小魚，注意，別慌張！”

徐小魚面漲紅，“二哥，我不慌！”

他裡說著不慌張，可手還是有些抖。

此次跟著來西北，是徐小魚第一次經歷戰陣，他需要時間來消化那些新知識。

但王老二卻知曉必須要速。

“殺啊！”

王老二雙一夾，就超過了他。

“二哥！”

徐小魚心想他只有一隻手，怎麼衝殺？

二人一前一後就衝了進去。

“殺！”

徐小魚揮刀。

隨即衝過。

沒砍死他！

徐小魚心中懊惱。

“小魚，別管後！”

前方的王老二喊道。

爲此他差點捱了一刀。

徐小魚收斂心神，全神貫注的跟隨衝殺。

“敵軍來了騎兵！”

右側衝來了兩百騎兵！

徐小魚心中歡喜，跟著一部分人應戰。

“小魚！”

王老二要氣炸了。

這個蠢貨！

你只是個新兵啊！

甫一手，徐小魚就到了力。

他的刀法生，施展不開。

是張的緒讓他沒法放開手腳。

而且對方的經驗比他更富。

他斬殺一人，上捱了兩刀，若非是有甲護著，此刻他已經落馬了。

漸漸的，他被隔離了開來。

周圍的敵軍不斷聚集砍殺，徐小魚不住的格擋，腰側捱了一刀。

第一次傷的覺讓他的緒有些慌。

“二哥！”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王老二。

前方衝來一個吐蕃人，他看出了徐小魚菜鳥的本質，獰笑著喊了幾句話。

徐小魚擋了一刀。

我不是他的對手！

徐小魚心中慌。

前方再來了一騎，長刀舉起……

徐小魚腦海裡全是茫然。

我要死了！

在那種自我懷疑中崩潰的徐小魚閉上眼睛。

鐺！

格擋的聲音傳來，接著就是橫刀切割開人的聲音。

“跟我走！”

徐小魚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王老二。

他回頭喝罵，“跟著我！”

“哦！”

徐小魚跟著王老二，二人一路去追趕前方的同袍。

戰陣戰陣，什麼做陣？

人聚攏就是陣！

前方十餘吐蕃人見到他們落單，就圍了過來。

“看好！”

王老二就像是在賈家教授他刀法時一樣，先他看好。

沒有格擋，只是躲避之後的一刀。

吐蕃人翻落馬！

王老二雙要馬，左手沒法幫忙，所以此刻已經是氣吁吁了。

“看好！”

又是一刀！

王老二知曉徐小魚緒崩潰，此刻需要一個人來帶他的自信。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衝殺在前。

“看好！”

這一次王老二捱了一刀。

他息著，甚至來不及看看左臂的傷口，就得迎戰下一個對手。

但他卻回頭看了一眼。

徐小魚依舊是那個模樣。

彷彿什麼都無法讓他重振信心。

這是被那一刀殺懵了。

沙場上有許多這樣的例子，在捱了一刀，或是捱了一箭後，整個人就渾渾噩噩的。

能度過就是悍卒，不能……他不是死在此次廝殺中，就會消失在下一次戰鬥中。

從無例外。

“小魚，看好！”

王老二因爲斷手退役後，頗有些財，結果家中後孃攛掇父親出手……

他隨後到了賈家。

歲數上來了，他看著那些孩子的眼中都帶著豔羨。

後來徐小魚出現。

這個年莽撞，懵懂，王老二把一武藝和斥候的經驗傾囊以授，他沒覺得有什麼。

可先前徐小魚遇險時，他卻毫不猶豫的而出。

噗！

他的肩頭捱了一刀。

花飛濺。

對面的敵人落馬。

我竟然死在了一個斷手軍士的手中！

前方，兩騎並肩衝殺。

王老二息如牛。

他回頭看了徐小魚一眼。

“小魚！”

徐小魚看到了留，以及一抹慈祥。

“看好！”

王老二迎了上去。

王老二格擋，另一人揮刀。

他的腹中刀。

徐小魚的一震。

“二哥！”

“二哥！”

王老二揮刀，對方格擋。

此刻的王老二看著就像是一灘爛泥。

失去了左手的協助，他控馬和揮刀都需要比旁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時間一長，力消耗過大，人自然就萎靡了。

連續兩刀。

王老二擋的岌岌可危。

“二哥！”

徐小魚只覺得口那裡有什麼在涌。

噗！

王老二中刀。

就在此時，他猛地在馬背上坐直了，橫刀閃電般的揮斬。

對手沒想到他竟然會突然發，隨即中刀落馬。

前方，十餘騎正在衝來。

王老二回頭，“小魚……跑！”

這一下不用看了。

他擋不住！

他該教的都給了徐小魚。

這一刻他用生命給他上了最後一課。

——臨戰必須悍不畏死！

說完他策馬就往前衝去。

唯有如此才能給徐小魚爭取離的時間。

上的傷口不斷在流！

力氣不斷流失！

“這是悍卒！”

“對，了一隻手，依舊斬殺了我們許多勇士！”

“給他悍卒的歸屬！”

敵軍蜂擁而來。

王老二擡頭揮刀！

“大唐府兵在此！”

敵軍落馬！

揮刀……

鮮飆！

他嘶吼道：“大唐府兵在此！”

王老二抱著一個敵軍一起落馬！

橫刀捅進了敵軍的小腹，還用力攪了一下。

他躺在草地上，等待著馬蹄踩踏的那一刻。

沒有躲避的必要，他此刻覺得渾的力氣都流逝了。

小魚！

他喃喃的念著。

那個年……我早已把他看做是了自己的孩子！

“跑！”

“二哥！”

馬蹄聲孤獨的傳來。

王老二看到徐小魚衝了上去。

“小魚……跑！”

王老二的手指頭了，卻站不起來。

“殺！”

徐小魚的眼珠子都紅了。

“二哥！你等著！”

對手被斬落馬下！

——小魚，殺敵從未有什麼招式，有的只是格擋和劈砍。比的只是誰的力氣更大，誰的刀更快！

郎君也說過：快就是一切！

橫刀閃電般的掠過，對方愕然落馬。

格擋，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