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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長安城時，一切如常。

李敬業先去千牛衛請罪。

“二十杖！”

吳偉洪冷冷的道：“這是陛下的吩咐。”

賈平安此刻就在李勣那裡。

“英國公，敬業天生就該征戰沙場！”

“老夫知曉。”

李勣眸溫潤，“敬業力大無窮，若是早二十年，便是能橫行天下的無敵悍將，但……如今大唐穩固，除非老夫此刻死去，否則敬業不可從軍。”

這是權謀！

賈平安擡頭微微一笑，“英國公擔心的是陛下的猜忌……”

“帝王的猜忌是本能，秦皇漢武無不如此。”

李勣沉聲道：“你和敬業親如兄弟，該勸勸他。”

“可此事已經了敬業的心結！”

賈平安覺得該讓老李發發愁。

李勣眼中的溫潤消散了。

任你再牛筆，面對這樣的局面也得束手無策。

李勣突然一笑，“你看著有竹，可是有了辦法？”

“徵辟！”

賈平安起告辭。

李勣坐在那裡發呆。

良久，他一拍案幾，“老夫怎麼就沒想到呢？”

“來人。”

李勣難得興的時候，令人把馬槊弄來，當即耍了一段。

馬槊的桿子忽直忽彎，掃擊時聲音雄渾。

“阿翁！”

二十杖下去，李敬業這娃屁事沒有。

李勣沒搭理他。

李敬業看著心，“阿翁，我陪你練練。”

馬槊停住了。

邊上的小吏讚道：“好馬槊。”

李敬業說道：“阿翁，你是怕打不過我了吧？”

李勣的臉平靜。

“阿翁，其實……上次你說四十歲之後就常常力不從心……”

李勣看了小吏一眼。

大佬的要被我聽到了。

小吏轉就走。

他心難耐的出去，門外的員擺手：“滾！”

英國公的八卦也是你能聽的？

小吏悻悻然。

“滾！”

這是李勣的怒吼！

員灰溜溜的也滾了。

砰砰砰砰砰砰！

“三代出一個名將就是神靈護佑，再出……老夫自然能善終，可你卻多半隻能橫死！”

李勣一頓捶，此刻累的氣吁吁的坐在臺階上。

李敬業就跪在臺階下面，低著頭。

李勣反手捶捶腰，“老夫此生殺人太多。這該死的世，你不殺人，人就殺你。

當年世人如狗，翟讓在老家附近作，劫掠殺人，無惡不作。老夫手中並無軍隊，只能加了翟讓軍中，隨後爲他出謀劃策，讓他遠離家鄉……去禍害別。

於是家鄉得以安寧，但別卻因此而生靈塗炭，此老夫罪其一！”

“其二，隋軍大將張須陀領軍討伐，翟讓惶然想逃竄，是老夫勸阻了他，並領軍擊敗張須陀……”

李勣目蒼涼，“前隋的崩塌老夫也有功勞，是善還是惡，老夫至今不知。”

“山東等地大水，百姓死無數，老夫建言奪取黎，開了糧倉招募勇士，救濟百姓……這是老夫的贖罪。”

“隨後世，老夫領軍殺人無數……骸遍野！”

“看看那些名將，不管是武安君白起還是周周亞夫，殺人盈野，但下場淒涼。”李勣突然笑了，“殺人這般多，當有報應。你看看那些人……要麼自橫死，要麼子孫橫死。老夫此生大概能善終。可老夫得了善終，老夫的兒孫……”

李敬業擡頭，已然是淚流滿面。

“阿翁，我錯怪了你。”

李勣他的頭頂，嘆道：“老夫此生見過世，如今卻是盛世，世人命不如狗，那些把人當豬狗殺的，看似風，最終有幾個能善終？”

“老夫不讓你進軍中任職，就是擔心你的子太過憨直。老夫在，還能護著你，老夫哪日不在了，你進退兩難，弄不好老夫殺人的報應就在你的上。”

“阿翁，我知道了。”

李敬業第一次發現祖父老了。

那臉上的皺紋，鬢角的白髮……

“阿翁，我以後不惹你生氣了，可好？”

“好！”李勣他的頭頂，“小賈爲你想到了個主意……”

“什麼？”

李敬業馬上眉飛舞，“兄長路上就說有辦法，卻不肯告訴我。”

這個孫兒啊！

李勣莞爾，“老夫想過許多，卻沒想到小賈的法子。老夫問他爲何，難道老夫年老愚鈍了嗎？他告訴老夫，不是年老，而是老夫閱歷了太多的人事。閱歷越多，忌憚越多，束手束腳，許多事就不會想到那些選擇，哈哈哈哈！”

閱歷在許多時候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能讓你從容面對人生的起伏坎坷，另一方面也能使你做事瞻前顧後。

“什麼法子？”

“將領領軍出征，隨行的幕僚能徵辟。把選定的人報給陛下，若是無異議自然就能跟隨出征。以文之出征，征伐歸來能升，卻不沾染兵權，妙啊！哈哈哈哈！”

李敬業不歡喜大笑。

李勣看著他，欣的道：“小賈說，你這般憨直的子做文，就算是做到了宰相……帝王也不會猜忌你，好生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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