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本已斷了見到玄奘的念想,此刻聽聞能見一面,不激的道:“好好好。多謝了,多謝了。”
對於虔誠的信佛者來說,見玄奘一面,大概就是見到佛本差不多。
苗看了賈平安一眼,心想先前他和知客僧嘀咕了許久,難道是他說了知客僧?
晚些衆人去了後面。
玄奘站在外面,神平靜。
“法師!”
楊氏這一刻只覺得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世間的榮辱都被拋之腦後。
玄奘微微頷首。
“人去了,親人還在,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心定,則無思,無邪……進而無懼。思慮越多,越生煩惱。而思慮來自於慾……”
楊氏虔誠行禮,“老知曉了,多謝法師。”
微微低頭,恭送法師。
可卻看到玄奘走了下來。
苗恭謹的行禮,心想這輩子能這麼近距離的見到法師一次,也算是有福氣了。
“見過檀越。”
“見過法師。”
楊氏擡頭回。
苗擡頭回。
玄奘微笑道:“上次之事貧僧聽聞了,出家人不可貪婪,就算是供奉也當有節制。”
上次賈平安去清查戶,一傢伙捅了馬蜂窩,被和尚們羣起而攻之。
賈平安笑道:“我並未害怕。”
玄奘讚賞的道:“心中無私,則無需害怕。”
他並未提及自己派人去斡旋的事兒,讓賈平安不暗自欽佩。
“春天來了。”
玄奘看著角落的一抹綠,眼中多了些。
他一心想離開長安這個漩渦,迴歸家鄉,可如今看來再無一可能。
賈平安說道:“法師,其實……心安之便是故鄉。”
玄奘口宣佛號,眼中多了歡喜。
他一直困於此,心中倍茫然和糾結,多番自我派遣都無用,爲此和先帝,以及當今皇帝多次提出請求,可依舊無用。此刻賈平安一句話就讓那些糾結破開了一條隙。
“可去坐坐?”
楊氏在邊上已經聽呆了。
只求見玄奘一面,可連武都不能答應,氣得茶飯不思。今日能見自然是意外之喜,可如今看來,竟然是賈平安的功勞。
這個年輕人竟然和法師如此親近?
和法師親近的人,自然不會是惡之徒。
等聽到玄奘邀請賈平安去坐一坐時,楊氏下意識的道:“多謝了。”
知客僧看了一眼,心想這是邀請賈師傅……
楊氏赧然。
玄奘莞爾,“一起去。”
衆人進了靜室,隨即有人送上清水。
楊氏近乎於虔誠的喝著,影響到了苗,讓覺得這便是帶著神作用的水。
賈平安和玄奘低聲說著些事兒,卻和佛法無關。
和尚也是人,但玄奘在佛門的威太高,一般人也不敢和他說什麼八卦。
賈平安說了些外面的事兒,聽的玄奘不住的微笑。
“大唐如此,當有盛世。作爲方外人,貧僧在此也時常爲大唐國運祈禱……”
苗不一驚,口而出道:“方外人不該是不管俗世的嗎?”
“無禮!”
楊氏的眼中多了厲。
玄奘莞爾,“無礙!”
苗戰戰兢兢的請罪。
賈平安說道:“和尚是方外人。佛法無邊,可人有邊。這人既然是大唐人,自然要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玄奘目異彩,“佛法無邊,可人有邊。檀越此話頗佛啊!”
後世有云:科學無國界,可科學家有國籍。
楊氏讚道:“這話極妙。”
晚些,衆人告辭。
玄奘送他們出去,楊氏惶然說道:“不敢,不敢!”
大娘,他是送我啊!
你這個……
賈平安心中好笑,回道:“多謝法師。”
玄奘頷首,“你以後若是無事,可來尋貧僧。”
從此他和賈平安便不是什麼利益關係,而是朋友。
出了大慈恩寺,楊氏心中歡喜,就去了宮中。
武聽到母親求見,就頭痛的道:“今日去了大慈恩寺,這是沒見到法師,來尋我的晦氣?”
周山象勸道:“昭儀,此事奴以爲還是好生相勸纔好。”
你說了半晌全是廢話!
邵鵬看了周山象一眼,微微搖頭,“昭儀,老夫人喜孩子,晚些讓代王出來,只需一番言稚語,保證什麼怒火都沒了。”
好主意!
武點頭,“讓五郎來。”
“阿孃!”
李弘一來就熱鬧了,武代了一番,李弘點頭,然後出去站著。
“我要做男兒!”
他站的越發的穩當了。
楊氏來時,李弘行禮,笑的外孫的頭頂,然後急匆匆的進去。
後的邵鵬一臉懵。
周山象惱火的道:“你說老夫人定然會喜歡,看看,就是看了一眼,了一下代王的頭就進去了。你這是什麼餿主意?”
咱也不知道啊!
“娘!”
這聲音急火火的,武捂額,“阿孃,慢些!”
我準備好了,你開始噴吧。
可楊氏看著卻是頗爲高興,不,是興。
武一愣,剛想問,楊氏說道:“今日不但見到了法師,還和法師說了許多話。不,是聽法師說了許多話。”
武愕然,“見面……”
是阿弟吧。
但說了許久話,這個不能吧?
玄奘一心就想把那些經文翻譯出來,哪有那個天竺時間陪誰說話?
“是呢,你不知道,法師對小賈頗爲親切,就像是友人一般。”
平安竟然和法師有如此?
武心中歡喜,“阿孃今日可算是得償心願了?”
“是了,我今日算是得償心願了。”
“那可還責怪兒嗎?”
“我何時責怪過你?”
“哈哈哈哈!”
殿一陣大笑,外面的人面面相覷。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