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文書,在賈平安看來就是整理各種消息。
可當他看到孟亮進了值房,和幾個文書嘀咕一陣子,然後關門時,就知曉,自己只是個假文書。
百騎打探的消息涉及權貴高,他這等掃把星,還是個外人,在沒有取得信任之前,不可能接到這些。
但不接也好啊!
白拿工資不幹活,這小日子……
賈平安打個盹,稍後開門懶腰……
孟亮幾人正好出來,見到他懶散的模樣,羨慕嫉妒恨之餘,也有些惱火。
“他爲何一人一間值房?”
這幾個文書共用一間值房,真的很。
有人說道:“誰敢去和他待在一間值房裡?”
衆人:“……”
臣妾不敢!
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衆人看去,卻是一個百騎。
百騎興的道;“剛到的消息,右驍衛高郎將率軍攻打車鼻可汗,一路所過,無不請降……”
賈平安一怔……
車鼻可汗此人他知道,頡利可汗被大唐收拾了之後,他被推舉爲可汗。這貨很有些梟雄之姿,先是臣服於薛延陀,隨後不斷襲擾薛延陀……
薛延陀後來被太宗皇帝給滅了,車鼻可汗就順勢膨脹,隨後假裝順從於大唐,甚至說自己準備去長安拜見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一聽就樂,,就派了兩個使者去迎接他。
結果兩個使者到了車鼻可汗部,發現他就沒有去長安的準備,心中知曉被騙了。
一般人發現這種況,多半是找個藉口把消息帶回去。
可那兩個使者……大唐的牛不但在於軍隊強大,更在於那些臣子們的彪悍。
兩個使者商議了一番,竟然準備效仿前輩,直接綁架車鼻可汗回長安。
這是什麼?
在虎裡老虎崽子,和眼鏡蛇調……
最終事泄,兩個使者被幹掉。
太宗皇帝然大怒,旋即令右驍衛郎將高侃領軍出擊。
這次出擊的戰果這個時候才傳回來,算是一個巨大的鼓舞。
“萬勝!”
一陣歡呼聲中,唐旭出來了,他罵道:“耶耶也不願意蹲在長安城裡看門。高郎將此次出擊,以府兵爲基,徵召回紇、僕骨軍隊,一路風而降……特麼的!爲何不是耶耶?爲何不是?!”
那些百騎面漲紅,有人拔刀喊道:“我輩當持刀殺敵,爲子孫贏取功勳!”
連那幾個文書都在振臂高呼。
這個大唐……
賈平安只覺得渾發熱,那種熱沸騰的覺讓他想高呼出聲。
可是有些恥啊!
“高郎將威武!”
“活捉車鼻可汗!”
“讓他跳舞!”
賈平安喊了出來,開始覺得恥,可漸漸就拋棄了這個顧慮。
喊吧,大聲的喊。
一陣呼喊後,他覺得遍舒泰,心想難道哥是個虛僞的人?
“中午多弄好菜!”唐旭的決定又引來了一陣歡呼。
隨後捷報更詳細了些,衆人都當了一回軍師,對著戰局指手畫腳。
“高郎將一路進軍,那些部族紛紛請降,車鼻可汗會如何決斷?”
唐旭是武人,這等時候召集了麾下議事,也想顯擺一番自己的見識。
顯擺之前先提問,這是一種策略。
幾個小頭目說了自己的答案,唐旭微微搖頭,顯得心極好。
領導故意拋出來的題目,回答不上來就對了。
賈平安站在最邊遠,想著此事的後續。
毫無疑問,高侃會繼續進軍,而那個倒黴催的車鼻可汗,他覺著自己很強大,能夠和大唐掰掰手腕。
可在這個階段和唐帝國開戰的,幾乎都沒好下場。
唯一能和大唐掰手腕的也就是吐蕃,以及後續出現的大食人。
這兩個強敵一直伴隨著大唐,直至彼此衰亡。
“……高郎將將會一直打下去,某以爲,車鼻可汗定然會請降。”
唐旭很是篤定。
可賈平安記得車鼻可汗是被俘的吧?
他下意識的道:“校尉,那車鼻可汗畢竟是梟雄,除非山窮水盡,刀槍臨,否則怕是不會請降。”
他說完就後悔了。
沒事我逞什麼能啊!
唐旭愕然看著他,“你這看法……如何想的?”
賈平安乾笑道:“下猜的。”
“哈哈哈哈!”
衆人一陣大笑。
賈平安拱手,“下急,告退。”
他尿遁而去,孟亮覺得這是一個打擊他的機會,就說道:“賈平安出於華州鄉間,哪裡知曉軍國之事?”
另一個文書也來幫襯,“我等每年耳聞目睹許多軍國之事,大唐兵鋒鼎盛,那車鼻可汗如今怕是悔也悔死了,哪裡還敢抵抗。”
唐旭微微點頭,幾個文書不大喜。
這不是輕敵,而是誤判。
車鼻可汗從開始就在裝孫子,給薛延陀人裝孫子,給大唐裝孫子……所以大家的判斷都很樂觀。
“邵中來了。”
邵鵬來了,見衆人都在,就問了原因,得知是在分析戰局後,難得的笑了起來,細聲細氣的道:“此事剛進宮,陛下和相公們都很是歡喜,陛下令英國公當朝分說戰局,英國公說……那車鼻可汗怕是會負隅頑抗,不過高侃乃名將,車鼻可汗非死即俘。”
李靖之後,大唐名將不,但佼佼者就是那麼多,其中英國公李勣有些名將之首的意思。他的分析,自然帶著權威。
邵鵬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陛下說了,既然如此,百騎要注意近期的使者,若是發現有岔子,要及時報上去。”
這是百騎的任務。
他有些怒了。
咱代事,你們怎麼一臉死了爹孃的模樣?啥意思?
“你等這是何意?”邵鵬是侍,了傢伙事之後,心態和普通人不同,特別記仇。
孟亮面紅耳赤,幾個文書都是如此。
那個掃把星竟然一眼就看了此事,顯得咱們這些老前輩都在混日子,目短淺。
唐旭也很是驚訝:“邵中有所不知,方纔得了消息,我等都說車鼻可汗怕是會畏懼大軍而歸降,有人卻說那車鼻可汗乃是梟雄,怕是不肯降。”
這等戰略判斷價值重大,若是錯誤,將會對後續用兵產生巨大的負面影響,所以邵鵬驚訝的問道:“百騎的人竟然有這等本事?誰?”
你這話說的,把俺們都當是漢了……唐旭想到賈平安現在也算是百騎的人,心中不暗爽不已,說道:“賈平安。”
邵鵬尖利的道:“那個年竟然有這等眼力?他可是以前琢磨過此事?”
唐旭搖頭,“他一直在華州鄉間,怕也得不到這些消息。”
邵鵬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年……先前朝中商議時,有人說先帝駕崩未久,不好刀兵,乾脆讓人去招降車鼻可汗,竟然有數人支持,那等老臣竟然還不如一個年,這……”
孟亮等人想到原來還有上也判斷錯了,不了些難,但一想到賈平安先前尿遁時的神,那種淡然,彷彿這件事必然就是這樣,自信的讓人生氣。
果然,事實就是這樣。
那些小頭目們在低聲說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唐旭笑道:“那賈平安竟然有這等眼,可惜沒去從軍。邵中,此事要不嘉獎一番?好歹也鼓舞一下弟兄們的士氣。”
邵鵬點頭,“賞賈平安五貫錢,其他人,中午給一頓羊。”
稍後有人送了五貫錢去,賈平安準備回頭去買一條羊,回家燉了吃。
……
唐旭的值房裡。
邵鵬的聲音更尖銳了些,“高公主怒了,說是咱們百騎的人跟蹤,有人在害。爲此昨日進宮哭訴,陛下……哎!”
唐旭臉上的橫抖了一下,“若是旁人也罷,可那位公主……邵中,沒有陛下的授意,咱們真不能惹。”
那個瘋人,連皇帝都要頭痛不已,百騎上次貿然跟蹤了,也不知道消息是怎麼出去的,這下麻煩了。
唐旭想了想,覺得不行就用自己的男去犧牲一下,但傳聞公主只喜歡方外人,他目前還沒有出家的打算。
“此事陛下作難,那咱們自然得出力。”邵鵬見唐旭皺眉,就不滿的道:“事既然因百騎而起,自然由百騎來消弭公主的怒火,此事你準備讓誰去?”
唐旭糾結的道:“公主的子你也知道,誰去了怕是都免不了那一頓鞭子,若是被打個半死……誰給咱們抱屈?”
邵鵬也覺得牙痛,“可此事卻不能不辦,否則公主頻頻去陛下那裡鬧騰……讓陛下爲難就是咱們的失職,要不……咱去?”
唐旭仔細看著他,“邵中你細,眉清目秀……”
他想幹嘔一下,但只能繼續違心的誇讚,“你這等去了,公主怕是……”
邵鵬的臉一下就紅了,唐旭這才反應過來……讓邵鵬去,他沒這個功能啊!只能用別的法子。
“下孟浪了。”唐旭起請罪。
“當年咱也是許多人暗自慕的好男兒,若非……”邵鵬傲了一下:“此事咱就給你了,辦不好……兩罪並罰。”
唐旭心中苦,卻覺得自己是自作自。
邵鵬分明就很頭痛此事,可卻找不到解決辦法,這纔來尋他商議。
而他不小心辱了邵鵬,這下被他抓到了錯,順勢就把此事丟了過來。
“下……”唐旭的腦海裡電火石般的冒起一個人。
“讓賈平安去,如何?”唐旭覺得自己就是個天才,“掃把星吶!”
邵鵬的眼前一亮,指著唐旭笑道:“天才,老唐你特孃的就是個天才。想想,公主再跋扈,可得顧忌掃把星,怎麼說也得收斂一二,好歹不敢打死他,否則陛下也會忍不住出手。”
“是啊!誰都能死,就是賈平安不能死,否則陛下怎會讓他來百騎,讓咱們盯著。”唐旭心中一鬆,然後低笑道:“只是某聽聞公主的口味古怪,若是喜歡……”
邵鵬淡淡的道:“聽聞你十三歲就了人?”
唐旭乾咳一聲,“那時年,被一個婦人勾搭了一下,就沒把持住。”
“賈平安快十五了,不小了吧。”邵鵬淡淡的道:“告訴他,磨也好,哭也罷,總之一句話,讓高公主消停了。”
……
沒有存稿的日子很煎熬,一旦卡文,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