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商業基本上都集中在了市場裡,長安有東西市,而各地也有自己的市場,集中易。
華州的市場裡,當許敬宗帶著一羣人浩浩的進來時,劉架正在酒肆的後廚試驗賈平安的那道麻婆豆腐,邊上就是王氏,他準備把這道菜教給妻子,以後也算是個本事。
昨日他在家裡就做了好幾次,今早他人去弄了豆腐來,又炒了好幾次,這不,看著有模有樣的,味道也不錯。
王氏在邊上認真的學,不時低頭回想揣。
外面,許敬宗在市令和市丞等人的陪同下,一路視察著過來了。
那些商販都出來看熱鬧,有人膽大吆喝道:“使君可來某這裡飲酒嗎?”
許敬宗看了看那人,微微搖頭。
邊上的市令說道:“使君,那家酒肆的菜卻是不錯。”
這是方推薦,按道理老許就該去了。
可許敬宗卻淡淡的道:“那人臉上有大痣,大痣上有三黑,老夫見了沒胃口。”
這是實話實說,卻把市令給梗了一下。
一般的員在視察時都會很親切,什麼大痣,就算是醜男也會含笑答應了。可老許卻一點面子都不給,讓人無語。
繼續往前走,當看到了一家酒肆時,市令說道:“使君,這家的人了掃把星,可不好進去。”
他覺得自己是好言相勸,應當能得分。
可老許眼睛一亮,說道:“進去看看。”
賈平安於別人而言是掃把星,可對於老許來說卻是福星吶。
進去之後,夥計慌了一下,趕上前伺候。
大家坐下,許敬宗微微頷首,廖全說道:“你家有何好酒菜,只管弄來。”
夥計跑去了後面,劉架兩口子還在研究麻婆豆腐。
“郎君,使君來了,要酒菜。”
劉架一怔,可看看邊上吧,都是他們兩口子一路試出來的麻婆豆腐七八碟,其它的菜一樣也無。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可那是刺史啊!豈能糊弄?
廚子過來準備接手,外面卻來了小吏,進來冷冷的道:“使君腹飢,趕先弄些菜去。”
按理現在就該上些涼菜什麼的,可今日卻特殊,邊上擺放著的都是麻婆豆腐。
劉架知道不能得罪這些小吏,就賠笑道:“這裡有些白玉豆腐……”
“白玉豆腐?”小吏只是聽聞這個好東西,卻吃不起,聞言說道:“弄去前面。”
夥計用木盤子把麻婆豆腐弄去了前面,一人的案幾上擺放了一盤。
“這是何?”許敬宗見這道菜很是古怪,就不大敢吃。
劉架出來伺候,聞言賠笑道:“使君,這是白玉豆腐。”
許敬宗聞言看了一眼,皺眉道:“老夫聽過此,是賈平安弄出來的。只是你這個做法……”
廖全覺得不能讓自己的老大冒險,就用勺子舀了一塊豆腐送進裡,仔細品嚐著。
衆人都在看著他,只見他的眉間漸漸舒展,咀嚼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一拍案幾,喝道:“速速取了餅來!”
許敬宗問道:“味道如何?”
白玉豆腐他也只是聞其名,一直忙碌著,也忘記了去弄來嚐嚐。
廖全放下筷子,說道:“這道菜麻辣,麻的是花椒,辣的卻是薑末,加了醬料和糜,這豆腐……使君,此卻不能單獨吃,須得就著米飯或是餅纔好,否則就覺著辜負了這道菜。”
“這般好?”許敬宗吃了一口,頓時就被征服了,一迭聲的道:“弄了餅來。”
夥計趕去弄了餅來,隨即酒肆裡全是吃東西的聲音,酒水擺在邊上,竟然無人取用。
市令在邊上看的不解,想去嚐嚐,可老許在,他只有邊上站著的份。
衆人一頓好吃,最後停下時,大多肚子滾圓。
廖全放下筷子,讚道:“某也算是吃的,聽聞何有食,定然是要去大快朵頤。某自詡華州再無某沒吃過的好東西。可今日這白玉豆腐卻讓某慚愧吶!”
他忍住了一個飽嗝,說道:“這道菜,卻是某這些年吃過最味的。”
這是來自於華州二把手的誇讚和肯定。
劉架只覺得渾輕飄飄的,覺得酒肆的生意定然差不了。
可還沒完。
許敬宗喝了一口溫水,瞇眼說道:“老夫在長安多年,卻從未吃過這等味,好!”
刺史的一聲好,關鍵是他說了在長安都未曾吃過這等味,這就是金字招牌啊!
發了!
發財了!
劉架覺得自己此刻就算是被剋死了也值得了。
這是來自於大唐著名臣,也是大唐著名的食家許敬宗的評價,老劉家的酒肆要發達了呀!
付錢的時候,許敬宗一擺手,誰都不能搶。
“某……這頓算是某請客。”劉架覺得老許的廣告做的太好了,這頓飯請的心甘願。
許敬宗冷哼一聲,“老夫民如子,豈會貪了你這個便宜?拿著!”
付錢之後,許敬宗看到劉架眼中的崇敬之,不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
沸騰了。
許敬宗等人前腳才走,無數客人就涌了進來。
“使君說的麻婆豆腐是何?快快上來。”
火了!
火了!
劉家的酒肆生意火的不行,可豆腐做完後,卻沒了。
幾個從賈家買豆腐的商人,就只有劉架和彭大書是做餐飲的,彭大書得了消息,就自家在廚房手,準備也把麻婆豆腐弄出來。
他家的廚房不小,彭大書卻不會做飯,就給廚子說了,讓他做。
可照著口述做菜,這特麼太難了呀!
廚子連續做了好幾次,味道和彭大書記憶中的差了十萬八千里,他不大怒,說道:“閃開,某來!”
他不斷回憶著賈平安當時做這道菜的程序,先放油……
好滴,某放油。
油在銅鍋裡滋滋作響,然後冒煙。
接著賈平安是怎麼弄的?
廚子在邊上乾咳一聲,“郎君,差不多了。”
“你懂什麼?”彭大書在回憶,被打擾了之後很是惱怒。
青煙渺渺啊!越來越濃了。
“咳咳!”彭大書被油煙嗆到了,見狀就隨手弄了糜進去。
轟!
火頭一下就從鍋裡竄了起來,從未做過飯的彭大書慌得一批,手忙腳的去拖銅鍋,結果把銅鍋弄翻了。
火焰就在竈臺上蔓延,隨後引燃了不東西。
“著火了!”
廚子跑了出去呼喊,才發現彭大書沒出來。
裡面火頭越發的大了,關鍵是煙霧很大。
救還是不救?
這是個問題!
等他鼓起勇氣衝進去,把彭大書拖出來時,這廝已經暈了過去。
“快,送醫館去!”
……
劉架回到家中,見到一家子在等自己吃飯,很是欣,也有些對未來的惶然。
那個掃把星會不會剋死某?
吃完飯後,街坊傳了個消息來。
“那個和你有恩怨的彭大書,先前在家裡弄什麼東西,把廚房都燒了,自己被弄去了醫館,說是被煙霧給嗆暈了,醒來後有些懵。”
我去!
一個念頭在劉架的腦海裡轉悠著。
他回到了家裡,找到了妻子王氏。
“娘子,某覺著……這掃把星怕不是克人,是福星呢!”
王氏卻深固的覺得掃把星就是兇,“夫君,那賈平安剋死了兩任帝王,還剋死了家裡的許多親人,哪裡是福星。”
“可你想想。”劉架說道:“今日有長史和使君誇讚咱們家的菜好吃,這生意好的不得了,這是不是喜事?”
“還有,那彭大書和咱們家是對頭,今日一把火燒了自家廚房,自己差點被燒死,這是不是喜事?”
王氏想了想,“是有些啊!不過掃把星就是掃把星,夫君你可不能糊塗。”
這等迷信的認知對於許多人而言深固,劉架的話雖然很有說服力,但卻沒法讓王氏扭轉對掃把星的觀點。
晚間兩口子上牀,老夫老妻了,自然沒啥激,順利的敦倫了一回後,王氏沉沉睡去。
劉架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看著過門投進來的月,慢慢的起出了臥室。
劉家有返修宅子時剩下的木料,劉架尋了一塊板子,認真的書寫著。
他識字,但水平有限,幾個字寫得歪歪斜斜的。
月從外面映照在了木板的上面,冷冷清清的白,把那些黑字照的格外的清晰。
——掃把神賈平安之位!
他把板子供奉在雜間裡,然後點香,跪下,虔誠的禱告道:“今日信衆劉架激不盡,懇請掃把神看在信衆虔誠的份上,再讓信衆多掙些錢吧。順帶……讓那彭大書再倒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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