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決定變聰明之後，雲昭就很忙，忙的幾乎沒有時間去思考雲氏家族本。

當然，在僞裝傻子的那一段時間裡，雲氏如何與他何干？

雲昭的爺爺雲石連，父親雲思源，這是雲昭唯一記住的兩位已故的長輩名諱。

爺爺至遊擊將軍，是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中層武，曾經追隨戚帥南征北戰，是一條真正的好漢。

父親雲思源就平凡的多了，他讀書不，經商也不，然後就一個好吃懶做的傢伙了，只是，這傢伙會唱小曲，人也殷勤，風趣，就這一點把母親迷得死死的，寧可頂撞外祖，與外祖切斷聯繫，也要帶著雲氏的傻兒子爲自己的丈夫守節。

好在爺爺留下的家底厚，父親實際上也沒有敗家，加上母親長於持，雲氏纔有今日殷實的日子過。

雲娘知道雲福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這個人曾經是爺爺的親衛，心中也只有雲氏主人，對這個當家主母雖然恭敬，卻並不事事聽從。

雲昭長大之後或許可以命令他，雲娘還是不的。

所以呢，雲娘在得到人家確切的拒絕話語後，就回到屋子裡的去了。

雲福裡咬著菸袋揹著手在院子裡漫步，雲昭就揹著手亦步亦趨的跟著，一老一如同拉磨的驢子一般，

武庫跟雲氏祖先的英靈在雲福這裡就是一個忌話題，但凡稍有不敬，就會招來他的怒火。

“福伯，給我說說啊，我想知道爺爺當年的功偉績。”

雲福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雲昭道：“有什麼好說，不過是些山海的事，偌大的雲氏莊子跟隨老太爺一起出徵的足足有八十七人，活著回來的就我跟老太爺兩個，老太爺的子骨在戰場上弄壞了，回來兩年之後就撒手人寰。

雲氏大房的脈已經單傳兩代了，到了你這一代，就更加的兇險，既然祖宗保佑讓我雲氏子嗣不絕，你就應該珍惜，莫要再踏上戰場。”

雲昭擡頭道：“金仙觀的雜道士樑興揚說天下就要大了，沒人能躲得開。”

雲福冷笑道：“天下大可不是從京城大炸後開始的，自從張相，戚帥相繼病死之後，這大明江山就已經岌岌可危了。

某家現在就等袁帥什麼時候死，如果袁帥死了，我就帶著雲氏族人去別的地方安。”

雲昭眼睛一亮，攀住雲福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瞅著雲福道：“我們有別的地方可以去？”

雲福憐惜的看著這個聰慧的孩子輕聲道：“別告訴別人，你知道就好，老夫隨老太爺戎馬一生，既然發現了危機，如何不會狡兔三窟呢？

聽先生的話，好好讀書，別的事莫要理睬，自有你福伯安頓！”

從山海裡闖出來的人，總給人一種很靠得住的覺，此時雲昭聽了雲福的話，心裡就安穩了很多。

他也從雲福的話裡聽出來了另外一層意思，雲氏並沒有雲昭看到的這樣弱小，很可能還有藏的手段。

想來也是，雲氏先祖雲定興在隋朝就不是一個什麼好東西，這種人的子孫綿延了上千年，如果說沒有一點藏的手段，說出去連雲昭自己都不信。

這一夜，似乎有了雲氏祖先的保佑，雲昭睡得格外的香甜，連夢都沒有作。

第二天，雲昭早早醒來，在雲春，雲花的幫助下穿好裳，洗漱完畢後，就站在臺階上學徐先生的模樣看著近在眼前的玉山。

沒有下雨，玉山腰上又圍繞了一圈紗帶，一把糜子撒出去之後，兩隻巨大的大白鵝就嘎嘎的著衝了過來，雲昭趁機一手抓住一隻大白鵝的脖子，拖著它們就向外走。

大白鵝被人捉住了要害，雖然總重量被雲昭重些，此時也只能嘎嘎的的淒厲。

雲娘匆匆出來看，見兒子在教訓那兩隻讓他吃盡苦頭的大鵝，就笑的直不起腰來。

“春春，花花，點火，燒熱水，拔！”

雲昭在那裡意氣風發，準備把遭了多日的腌臢氣一朝洗。

雲娘見雲春，雲花那兩個傻丫鬟居然真的很聽話的直奔廚房，就走過來，將大白鵝從雲昭的手中解救出來，親暱的兒子的圓腦袋道：“想吃大鵝，吃別的，這兩隻可不。”

雲昭目送兩隻大白鵝落荒而逃，得意的甩甩手道：“沒打算吃，就是想要他們知道這家裡誰纔是主人！”

雲娘見兒子說的大氣，就把臉到兒子臉上笑嘻嘻的道：“自然是我兒！

快去吧，別讓先生等急了，今天要給你們講農事，晚了先生可不依你。”

關中地界地氣升的很快，不久前還把人凍得跟狗一樣，一場春雨過後，立刻就了春和景明的模樣。

雲昭終於不用再穿厚厚的棉襖了，換上了雙層夏布製作的衫，寬寬大大的穿在上很是舒服。

雲昭丟掉的衫穿在雲卷跟雲舒，以及雲樹的上很是合適，就是綠了吧唧的有些難看。

綠是雲氏莊子最容易得到的，這跟玉山上盛產孔雀石有關，如果玉山附近產藍靛，雲家莊子附近的人穿的衫一定是一水的藍。

“滾回去換裳！”

徐元壽今天是一副短打扮，跟農夫差別不大，不過等他跟雲旗他們站在一起後，雲昭發現，徐元壽依舊是最有氣質的一位。

“沒裳了。”

雲昭只好實話實說。

徐元壽看了一眼，雲卷一行人，點點頭道：“既然是做了善事，那就饒你一次。

不過，今日親農，該做的農活不得懈怠。“

雲昭連連點頭。

一行人隨著大隊農夫很快就走進了田野。

婦人們已經到了田野上，圍著雲福坐在地上，每人面前都有一柄鋤頭，手裡還拿著一綁著紅布的短木棒。

雲福今天打扮的模樣非常別緻，全上下都綁滿了紅的布條跟鈴鐺，手裡還拿著一頭幾乎跟他一樣高的麥草紮的草牛。

“此爲打春牛！

原本應該在立春日上由員來持，只是因爲我大明地大博，每一個地方的耕種日子不一，關中一般會選一個杏花開敗的日子進行。

春牛著鞭，春耕也就開始了，這是一年中最希的日子，我要你們記住，種子進了泥土，一年的生計也就正式開始了……”

隨著照耀在春牛上，雲福就開始胡扭，上的紅布條子飛，鈴鐺嘩啦啦作響。

圍坐在地上的婦人們，就用綁了紅布的短棒敲擊鋤頭，發出清脆的悅耳的聲音。

“春牛原本是以桑木爲骨，泥土爲，到我關中，習俗有了一些變化，這裡人更喜歡用柳樹爲骨，麥秸爲，鞭打春牛之後，就獻上禮，馱載在春牛上，付之一炬，讓神靈得以蒸嘗，佑我農人五穀登。”

不知爲何，徐先生的聲音即便在嘈雜的環境裡，依舊清晰無比，聲聲耳。

過了良久，太灑滿大地的時候，雲福停止了扭，用濃重的秦音向神靈申訴願，周圍的農夫也將握在手中的線香一一在草牛上。

雲福口中含了一口烈酒，從腰袢的皮口袋裡抓住一把碾的細細的碳，衝著點燃的火把了一口酒，噴出來的烈酒立刻就化作了一團火焰，不等這團火焰熄滅，他又把碳重重的丟進火焰裡，於是，一團更加明亮的火焰猛地起，將整個春牛都籠罩在火焰中。

起的火焰倏然熄滅，暗紅的火星飛舞，春牛便熊熊燃燒起來。

等春牛徹底化作一團灰燼之後，雲福就用最虔誠的態度，將這些草木灰埋進了田地。

徐先生拿起一柄鏟子，對雲昭一行人道：“禮畢，開始揚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