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戎這是第二十一次回頭。

之所以記這麼清楚。

是因為后那跟屁蟲每次都有新花樣。

要麼是嚇得背過去，往回裝做樣走幾步，悄悄回頭，又嚇得一跳。

要麼是急忙側，抓起路邊小攤上的一只輕羅小扇拼命扇風，惹得旁邊的攤主目怪異。

要麼是倉促剎車，一個踉蹌差點撲倒，慌忙恢復平衡站在大街中央仰頭一百八十度角天，引得那附近之人全都駐足抬頭滿臉好奇。

而這第二十一次趙戎回頭。

“砰。”

“咚。”

撞到了路旁一顆松木，驚得一只松鼠松爪跳走，吃到一半的松果自由落，又命中了梳著男子發鬢的可憐腦袋。

趙戎嘆為觀止。

真就當我們還沒發現唄。

趙戎和柳三變在藏舟浦吃了頓飯便匆忙離去，開始了北上的旅程，走了沒多久，趙戎就發現了后的那個跟屁蟲。

剛開始趙戎還以為只是同路，但如今已經趕了兩天路了，甚至在柳三變的領路下還拐進了一條深山老林中人跡罕至的小道，還跟在二人后，趙戎就算再遲鈍，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此時正是午后。

涼風陣陣。

路旁松林沙沙作響。

巖間清泉叮咚流過。

此時，這條道上除了趙戎二人和后面吊著的那個跟屁蟲外，再無他人。

“三變兄等我一會。”

趙戎面無奈，轉向著樹下那個正額頭紅紅，腦殼痛痛，一手捂額，一手抱頭，著小腦袋瓜子，眼里噙著淚的老倒霉蛋走去。

唉，真……真笨啦。

此刻，蘇小小還坐在地上，輕咬下，皺起小臉，仰視眼前的高大松木，滿眼委屈。

“喂，你跟著本公子干嘛？”

蘇小小嚇得一蹦，背著竹簍，胡瞄準一個方向，埋頭就跑。

“站住。”

狐眼立馬停步，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趙戎眉頭一挑，咦，還聽話。

“轉。”

只見狐眼纖細的子微微一，不過還是乖乖照辦，只是依舊低垂著小腦袋，眼睛盯著自己鞋尖，似乎是要瞧出花來。

“抬頭。”

蘇小小瞪大眼睛，鼻子一酸，他，他怎麼這麼兇……

不過。

最后還是屈服于前壞人的威，抬起螓首，看著表超兇的趙戎，吸了吸鼻子。

四目相對。

“別再跟我了。”

趙戎面容嚴肅，不過一看到眼前這氣包原本白皙的小臉，此刻額頭紅紅，磨破了些皮；鼻尖紅紅，不時的吸著；紅紅，想咬……咳咳，不對，這個不算；眼框紅紅，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里面打轉，心里不由一。

“你趕回淺棠山，別在外面瞎轉悠了，下次再遇到那事，你可能就跑不掉了。”

蘇小小愣愣看著趙戎。

趙戎說完想了想，覺沒什麼要說的了，便轉往回走去，但還沒走兩步，腰間的服就被人一扯。

回過頭來，映眼簾的是一雙攝人心魂的狹長狐貍眼。

趙戎在一本雜書上看到過，狐貍眼又稱眼，有兇眼和善眼之分，皆是克夫之像，兇眼至克，而善眼多勾人。兇眼主為人明，世圓，八面玲瓏。善眼，主生而嫵，有勾人心神之能，運帶桃花。

如何區分，書上沒有詳說，但眼前這個笨的連趙戎都為捉急的狐眼，八就是善眼了。

此刻，一直在眼中打轉的淚水已經如決提的大壩，洶涌而出。

淚海棠。

噎噎。

“小小不回，嗚嗚，小小不回，小小要去找祖，山上的族人都不和小小玩，族老還要把小小嫁給吃人的妖怪，嗚嗚，世上只有祖對小小好，嗚嗚，小小要去找祖，嗚嗚……”

蘇小小兩只小手死死拽著趙戎書生袍子的腰部束，此前一直怯弱膽小的，此時不知道是從哪借來的勇氣，被淚水浸的小臉寫滿倔強。

“不是，你先松手，別這樣。”

“嗚嗚，小小不識路，你帶小小去獨幽城，或者小小在后面跟著也行，嗚嗚。”

“唉唉唉，你趕松手，我靠，快松手。”

“哼，我就不。”

“松手松手，別別別……你別扯我帶啊！別扯了！”

“……”

二人在路旁小樹林里拉拉扯扯，“卿卿我我”。

若是此時正好有人從路上經過，定會發現這樣一幕：一個俊男子著急的去解另一男子的腰帶，后者也同樣面容急切，兩人，四手，在腰間來來回回，你前我后，熱火朝天。

相信大多數人都會口而出一句“吠，污了我的眼，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趙戎使勁攥住自己的腰帶，拼命反抗，保護自己的清白。

他一邊“拔河”一邊慌忙張。

前后方都沒有行人路過的跡象。三變兄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正背對著這邊，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站的怎麼這麼遠？

來不及想了。

前這小丫頭不知從哪里來的這麼大力氣，趙戎覺自己子都要掉下來了，急忙空一手把它按住，結果腰帶又被拽了一節過去……

“別別別姑別扯了！”

“不不不，小小就不，壞人，你從不從小小？”

這話怎麼聽得怪怪的？

不過他已經沒有時間去思考了。

“我從我從我從你松手！”

“撕～撕拉～”

“……”蘇小小。

“……”趙戎。

蘇小小剛強扭功一只瓜，還沒來得及去嘗甜不甜，心里一喜，手上沒收住力，就把前那壞人的腰帶連著一塊殘袍一起扯了下來……

太好了，現在老子終于不用擔心自己的腰帶了，因為袍子都破了，系也沒屁用了，里面的子還是會出來。

蘇小小了手，低頭瞧了眼自己手上的戰利品，小心翼翼的抬頭去看趙戎。

趙戎面無表的看著。

此刻，他的月白書生袍沒有腰帶約束，坦然敞開，出里面的潔白衫，雖不至于走，卻也對讀書人來說很是不雅。

蘇小小瞥了一眼，急忙把頭垂下，出一只小巧白凈的拳頭，在趙戎手旁試探的往前遞了遞，還搖擺了兩下。

小拳頭里正抓著一團。

衫不整的書生面無表的看著。

狐眼吐了吐舌頭，悻悻然收回小手，突然，小一張，像是靈驟現，急忙低頭去解自己的腰帶。

表躍躍試。

冷面書生大驚失，慌抓住的手。

“姑娘請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