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王上這樣……唉!”
李青君神鐵青地看著空的龍椅。
這是早朝,羣臣聚殿,可李青麟沒來。
他已經不止一日這樣了。
早些天說是力不濟,昏昏睡,李青君只得諒,以長公主聽政的名義理朝務。並且……給了他秦弈留下的法訣。
知道李青麟已經命人去東華子地宮找修行法門了,雖然沒有修,那是遲早的事。不如讓他練秦弈這篇,不管修什麼模樣,總能讓他神好起來,能安心國事。
相信李青麟有這樣的自控力。
事實證明自己太天真了。
李青麟或許是有些“力不濟”,但本就沒有達到“昏昏睡”不能臨朝的程度,那可是個先天武者,何至於此?
他的作態只是因爲猜到了秦弈肯定會留下功法給,讓主出去。
他李青麟可以告訴自己,始終都沒有開過這個“要修仙”的口。
自欺欺人!
“今天就到這吧。”李青君住心中煩躁,對羣臣道:“適才討論的事,大家加去辦,時間不多了。我去看看王兄。”
“有勞長公主了。”
羣臣退殿,李青君豁然轉,揪著開門太監:“帶我去見王兄!”
太監嚥了口唾沫,心跳都差點嚇停了。
以前的李青君風風火火,也經常這麼揪著人的領問話,可那時候只能讓人覺大小姐脾氣,還可。而如今目一瞪,竟有了那種凜然生威之,就好像看見了曾經躍馬沙場的李青麟。
秦弈自己在裂谷裡算不清時間,在南離人看來,秦弈離去至今也才半個月左右而已。
參政議政半個月的李青君,整個氣質上便已經胎換骨。
已經下令砍過貪墨軍餉的將領人頭了,一排人頭掛在午門前,目驚心。曾經也行俠人間,殺過惡人殺過妖魔,好像殺得比這個還多些?那還是親手殺的,這個只是下令……但那質不一樣了……太監不知道這怎麼形容,反正真的不一樣。
“到……到了,長公主。”太監戰戰兢兢地站在一間靜室門前,小心翼翼道:“王上在靜修……”
“哐!”李青君一腳踹開了靜室門。
李青麟盤膝坐在裡面打坐,聽到聲音慢慢睜開眼睛,笑了一下:“還是這麼風風火火。”
李青君怒目圓瞪:“我們在西荒的探子報了多次,西荒存儲糧草,靜有異。謝將軍判斷開春必然侵。對這些事我本不在行,羣臣翹首等你命令去應對此事,你還有空在這裡修道!”
李青麟很是平和地道:“昨天傍晚,我已經讓謝將軍奏了,心裡有數。”
李青君怔了一怔,怒道:“那爲何不臨朝?”
“朝事多爲扯皮,惹人厭煩,害人清淨。”李青麟慢慢道:“當知輕重緩急,若是西荒還沒來,我就先死了,萬事皆休。那紛擾朝事……你多擔待。”
李青君氣道:“我做不來,做一氣!”
“沒誰天生就會的,多聽聽文武們的意見,你很聰明。”
“你!”李青君頓足道:“你是爲了延壽,還是爲了長生,自己還分得清麼?”
李青麟還是很和藹:“分得清,你且放心便是。”
李青君深深呼吸了幾下,忽然冷冷問:“那你這修行,可修出什麼名堂了?”
“快了吧?”李青麟道:“秦弈能修,我當然也能。”
“秦弈也不過之初鳴,距離所謂長生還有十萬八千里,他也從來沒說過他能長生。”李青君頓了頓,慢慢道:“王兄,世上本沒有長生法。”
李青麟瞳孔微微一,李青君平靜對視。
兩個人都有了一種時空錯的覺,彷彿在這裡的,是曾經的國王與王子。
彷彿一場迴。
過了好久,李青麟才慢慢道:“我不是父王。”
李青君也冷冷道:“我也希我不需要做李青麟。”
…………
裂谷之下,秦弈帶著夜翎,又回到了昨夜的石陣裡。他肩膀的傷勢還需要自己治一下,夜翎剛剛醒轉就打架,況也要搞個清楚,才能再做下一步行。
“我、我也不知道我的變化。”夜翎撓撓頭:“就是覺上不痛了,傷好了,力氣變大了……”
流蘇便道:“上的低級脈被替換了不,現在的脈是各種妖蟒的雜合,但是這各類脈無法給帶來什麼新的天賦,最多就是強化了一下。因爲螣蛇脈等級太高了,再稀薄也是主導。”
秦弈問:“那這突破怎麼回事兒?我看現在起碼是化形七八層的大後期了,剛認識的時候最多就是剛化形第一層,這突破得比開掛還快。”
“目前的突破,確實奇怪的,按理說這種換是不能增加修行的。”流蘇解釋道:“事實上這脈的替換隻是提高了的發展上限,原先的菜蛇脈會極大拖累修行,很可能卡在化形期,連凝丹期都進不了,現在肯定沒有問題。”
夜翎盤坐在面前,眼睛眨眨看著秦弈,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呆。秦弈一邊理自己的傷口,一邊也懵地看著夜翎,兩人都很懵。
秦弈忽然覺得夜翎這明明不是螣蛇統,是賽亞人統吧?在煉妖陣的極致痛苦之中,突破了;被明河的七星陣搞得快死,又有突破;這回又是奄奄一息,養好了就突破。
這不是賽亞人是啥……
流蘇沉道:“這種突破,應該是個人的因素,一則修行天分很高,二則求生和意志力極強,因此每次絕地都能激發潛力,真正意義是保命……”
“……”秦弈立刻釋然,這果然很夜翎。
流蘇道:“但這種不可能作爲常規,甚至可能導致基礎不牢,還是必須有真正系統的妖修法門纔是正途。妖修法門我是不會的,這次的妖城之約……我覺得確實值得考慮。”
終究還是回到這一點,秦弈看了夜翎半天,猶豫著問:“這妖城之約……”
夜翎低聲道:“哥哥,我想去。我總是覺得,妖還是要呆在妖的地方,在人類那裡……很難。”
秦弈怔了一怔,嘆了口氣。
夜翎在人類社會接的事,好像確實不怎麼好。東華子的惡意、李青麟的利用、明河的敵視、山頂巫師的貪念,以及普通人的恐懼與歧視。所以他秦弈纔會被當作哥哥,拉著角跟來跟去,那是因爲在別人面前從來沒有什麼好驗。
妖還是要呆在妖的地方……
“但是哥哥……我知道你此行是爲了找到解除詛咒的方法,你一個人不好做的。”夜翎正了正子,認真道:“我一定會陪你做完這件事,不會自己走掉。”
秦弈心中很是,誰說妖怪就是冷來著?夜翎多可啊。
他手了夜翎的腦袋,低聲道:“那就讓我們再並肩作戰一回。那山頂巫師必然有什麼麻煩事,我們好好策劃一二,或許還能給他個冷子。”
夜翎的大眼睛亮起了興的芒。
其實很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