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玨離開后,蘭林苑中瞬間恢復了靜怡,只是,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沉重的氣息讓人心里堵的難。
半晌,婧兒率先打破了這份沉寂,說道:
“方才夫人說的盤龍匕首又是何意?”
聽得此言,商無煬和母親對視一眼,略一沉,便從靴筒中將那柄金閃閃的匕首取了出來。
商齊夫人嘆了口氣,道:“要說這匕首是個寶倒是其次,關鍵,它是個賜之。”
“賜?”婧兒好奇道:“是皇帝的賞賜的嗎?”
商齊夫人點了點頭,告訴婧兒,此原是商無煬父親商莫之。思緒飄遙,回到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皇帝曾外出巡視,命驍騎軍統領商莫領軍隨同護駕。出巡月余,一路都十分順利,但是在返程途中卻出了意外。
那日原本晴空萬里,然而走到半路卻突然雷聲大作暴雨傾盆,長長的出巡隊伍走在道上,一旁是高聳的山脈,一旁是壑農田。
這瓢潑大雨下的太過突然,雨勢猛烈,導致山坡塌陷,大塊的山石夾雜著泥土突然就向大路鋪天蓋地洪水般傾瀉而下,駕的六匹馬到驚嚇狂奔起來,將車夫甩下了馬車。眼看著前面巨大的山石就要撞上駕,商莫驅馬狂追,隨即飛撲向馬車,拉住韁繩,駕著馬車向前飛奔,眼看著就要沖出危險區域,前方一塊巨大的山石正滾滾而下,眼見得馬車再往前沖就要被山石砸中,此時勒住馬匹已是來不及,商莫扔掉韁繩,探進了車廂,一把抱起皇帝飛而出。
他將皇帝抱在懷中,用承著來自山石和泥土的沖擊,耳畔傳來前方一陣巨響,駕被巨石砸了碎。
商莫肋骨斷了四、左臂骨折,而皇帝除了了點驚嚇卻毫發無傷。
回宮后,商莫因護駕有功,皇帝大賞,除了賞賜金銀珠寶,還有這把賜盤龍匕首。此事朝中上下無不知曉。此匕首手柄為純金打制,兩顆鵪鶉蛋大小的紅寶石價值連城,刀鞘上瑪瑙、綠松石無數,尤其那條盤龍,乃是五爪龍,此匕首是皇帝至之,乃無價之寶,可見皇帝對商莫有多重。
商莫被殺后,肖子瞻將商齊夫人藏在農家,商家滿門的喪事皆由肖子瞻辦,肖子瞻便將這柄匕首取來給了商齊夫人,而后來商齊夫人又將它給了商無煬。
從苗玨方才說話的意思來看,或許正是上回商無煬用此匕首被曼羅瞧見,故此對商無煬的份產生了懷疑。
商齊夫人說道:“煬兒啊,現在你明白了吧,肖將軍不但不是咱們的仇人,更是咱們的恩人。”
婧兒說道:“商無煬,現下真相大白了,你的份也清楚了,你可是驍騎軍統領商將軍的兒子,與肖寒一樣,同為將門之子哦。”
“不過,像奴司這樣的組織,一旦出手恐怕不會空手而歸,當年他滅你商家滿門,獨獨逃了商夫人,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如今這匕首讓你的份曝。奴司恐怕不會放過你,但愿鐵面閻羅因你是他的婿而網開一面,怕只怕他想滅你以除后患,你要早做準備才好。”
“是。”
商無煬面沉重,短短數日,讓他知道了太多的事,也讓他承了太大的力,如今他或許最難面對的就是婧兒。
知子莫若母,見商無煬神尷尬,商齊夫人知他心事,便說道:
“煬兒啊,事已至此,咱們是不是也該給婧兒姑娘一個待呢?”
商無煬轉向婧兒說道:“道歉的話我已經說過了,接下來,我覺得,還應該盡快送婧兒下山。”
商齊夫人附和道:“是啊,婧兒姑娘,如今真相大白,理當先送你回家的。”
婧兒又怎不知這母子倆的心思,眼見得這伏龍山上又將迎來大戰,他們是擔心自己到波及,甚至傷害,所以才打算盡快送走。
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咱們是友非敵,此刻咱們大可以聯起手來一起抵抗外敵,不是嗎?”
“婧兒你是不是傻啊?”
商無煬說道:“下一場仗絕不會像上回那麼簡單了,或許就能一舉決定小云天的生死存亡,你又不是小云天的人,你留下干什麼?”
婧兒直背脊,說道:“當年,肖將軍冒死救下商夫人,才就了今日的小云天,而今日我武可馨與小云天共患難又有何不可呢?”
聽聞此言,母子二人心中大震,面面相覷,眸中出深深地激和欽佩。
商齊夫人突然難自己,紅了眼眶,說道:“好孩子,我商家愧對你們啊。”
婧兒微微一笑,搖頭道:“既然肖商兩位將軍乃莫逆之,老夫人就不必再說見外的話,當務之急就是我設計的那些機關陷阱還得抓時間布置,另外,商無煬若心結已解便要盡快去聯系肖寒了,他常年征戰,讀兵法,定可助你一臂之力。”
商無煬額首道:“好,我會盡快去聯系。”
婧兒思忖良久,說道:“我有種預。”
“什麼?”母子異口同聲道。
婧兒回道:“我總覺得那個鐵面閻羅會親自來找他兒。”
商齊夫人道:“是啊,伏龍山畢竟太大了,人多容易被發現,偏偏那麼一個兩個高手進來還真是難防啊。”
婧兒道:“那倒不怕的,只要將宅院保護好,就算有武功高強的進來,不出點靜也不可能。”
商無煬恍然大悟道:“明白了,我總想著把人都安排在外圍,可偏偏似曼羅這樣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本防不住,照你的意思是,宅院周圍多加派人手,甕中捉鱉總比漫山遍野去找要方便的多。”
婧兒道:“不過,小云天所有人睡覺都得睜一只眼,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
商齊夫人朗聲道:“說的對!”
……
三人談了許久,商齊夫人命人送婧兒回別院歇息,商無煬也去了書房,頓時房間空了下來,也安靜了下來。
蘇晴兒見商齊夫人面有倦容,說道:“老夫人這一天一夜不曾歇息,要不要去小睡一下?”
商齊夫人眉心擰了疙瘩,嘆息一聲,道:
“自打賀蘭嫁給煬兒,老待猶如親生兒一般,心心念念只盼著他二人和和,我也好早日抱上金孫,可如今倒好,是懷上了,可偏偏又是仇人家的兒,你說說,這個什麼事兒啊,唉,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老當初怎就不聽煬兒勸告非要一意孤行地給他了這麼一門親事呢。”
見商齊夫人又在難過,晴兒忙安道:“這事怎能怪您呢,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歹這腹中的孩子是商家骨呀。”
商齊夫人垂頭喪氣,沉片刻,陡然眼中一亮,說道:
“晴兒啊,你說說,怎麼婧兒姑娘每一句話都能那麼心地說到我心里去,如此一個集俊俏、善良、聰慧、膽識為一的子可謂萬里挑一呀。”
蘇晴兒笑道:“老夫人說的對。”
商齊夫人說道:“婧兒這孩子真啊,老瞧的真真兒地。煬兒對也是極為看重,這姑娘的才貌品行當真是天下無雙,出于私心,別說煬兒欣賞,便是老我也是喜歡的。可惜咯,可惜咯,婧兒已經是肖家的兒媳了。只是如今,敏兒這個樣子,盡管懷著我商家的骨,可照無煬的子,他是斷然容不下敏兒了。”
“老夫人多慮了,兒孫自有兒孫福,若是無福,您又能如何?”
蘇晴兒道,“今日夫人已下跪請罪,將藏匿在心中三年的心事都說了出來,想必,爺心中沉甸甸的包袱也該放下了,解鈴還須系鈴人,一切都要看爺能不能扭過這個彎兒來,若是扭過來了,萬事大吉,扭不過來也沒辦法,天命使然,況且,橫在他們面前的不僅是兒之,還有個殺父仇人呢。雖說父輩的恩怨禍不及子,而照咱們爺的格,那可不好說,否則婧兒姑娘也不會被他抓來山上吃那麼些個苦了。”
商齊夫人重重一嘆,道:“是呀,這臭小子就是一筋。”
“對了,你說,煬兒會不會喜歡上婧兒了呀,我看他那眼神不對啊。”
蘇晴兒笑道:“老夫人您又來了。”
商齊夫人搖了搖頭,道:“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我去睡會兒。”
……
商無煬回到書房,喚來了高亮和耿宇。
命耿宇接應山外調派的二百護衛上山,盡快對小云天的布防進行重新調整。
又命高亮派人嚴控竹林苑,除了門口安排兩名護衛,其他人全部于暗。
一切安排妥當,商無煬緩緩走到桌前坐下,拔出那把盤龍匕首在手中把玩。
這一日一夜,他仿佛經歷了一次生死回一般,是煎熬是痛苦是焦慮,心口沉甸甸地。
片刻后,他深深吸一口氣,沉下心來,取出筆墨開始寫信,一封寫給肖寒的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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