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深夜,蕭呂子再次來到別院,見婧兒氣有了明顯好轉,額上疤也已落出新,也未見有新傷出現這才終于放了心,將《簫呂雜談》和一封肖寒的書信給,婧兒也拿出寫好的兩頁紙的書信來托他轉肖寒,只是沒有信封。
婧兒告訴他,自從給商齊夫人醫病后,老夫人對頗為關照,一應吃喝用度均是最好的,如今這小云天的不人都已認得,正在爭取能獲得在山上活的自由,這樣才有機會去尋找書。
蕭呂子再三囑咐要小心行事,說起五日前肖將軍被皇上急招回京都,恐怕是川國又起戰事。肖寒原也是因為他中毒傷后回家休養的,雖然目前還在湔州,但看眼前的局勢不容樂觀,若肖將軍當真出兵北上,肖寒恐將追隨前往,目前肖寒最為擔心的就是川國那個提起來就令人有些頭疼的奴司,而湘國最強的支柱便是義王,十九年前他們對義王下手沒有功,絕不會善罷甘休,如果川國從外部無法攻破湘國,定然還是會從部下手,怕是湘國又要暗流涌風波不斷了。
蕭呂子離開后婧兒捧著肖寒的書信久久不能平靜……
一夜未眠,婧兒睜著眼睛直到天亮。
雪蓮送來早飯,看著婧兒的黑眼圈,問道:“姑娘怎麼沒睡好嗎?”
婧兒心想,你們昨晚一定睡的不錯,師父那些藥可不是吃素的,說道:“你們主呢,我要見他。”
雪蓮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姑娘,主不來您落得清靜,干嘛要見他,您不怕他又……”
婧兒說道:“去跟他說,我有事找他。”
見婧兒堅持,雪蓮也不再多言,忙去門外喚了護衛去請主。
婧兒梳洗完畢用了早飯,便在房中靜靜地等待商無煬,心中已經打定主意,必須盡快讓商無煬允許自由行,否則總在監視之下本沒有機會去尋找書,打算“擒故縱”。
不過半個時辰,商無煬便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聽說,你找我?”他沉的聲音帶著一沙啞。
婧兒瞥了眼同樣眼圈發青的商無煬,說道:“看來你的壞點子都是半夜想出來的吧?”
“我要去給老夫人施針。”
商無煬蹙眉,“我讓護衛送你。”
婧兒道:“我,不要他們跟著。“
商無煬長眉微,道:“你要我跟著?”
婧兒道:“對!”
商無煬道:“可我不想!”
這個回答令婧兒到很意外,說道:“你以前不是一天往這跑兩回地折磨我嗎?怎的現在沒興致了?”
商無煬啞然,片刻后說道:“走。”言罷轉就走。
婧兒忙拿了商齊夫人送來的銀針袋跟在他后面。
從別院到小云天庭院要經過一片茂的叢林,雖然已經被踩出一條三尺寬的小路,但高低不平,遇到雨天更是有些黏,婧兒走單趟足足要半個多時辰而商無煬半個時辰可以走兩個來回,婧兒之所以答應每天去給老夫人治療,也是為了多悉山上的路。
婧兒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前面,商無煬默默跟在后面,不催,也不說話。婧兒不由得奇怪,這人有些日子沒欺負了,難道真的轉了?盡管他依然還是一副冷冰冰的臉,但仿佛有意無意地跟保持著距離。
走累了,婧兒就停下來靠著樹休息一會兒,商無煬也停在五步外靠著大樹淡淡地看著一言不發,等休息夠了再繼續向前走。
就這樣走了許久,婧兒氣吁吁地說道:“每天這樣跟著我是不是很煩很累啊?”
商無煬悶悶道:“不累。”
婧兒說道:“不累啊,行,以后每天來陪我去,陪我回,我是個犯人,你抓我來的你就要負責,否則指不定哪天我就逃了。”
“……”
就這樣,兩個人終于來到了蘭林苑。
婧兒給商齊夫人施針完畢,又重新搭脈開方子,陪著說了會兒閑話,便返回別院。
依舊是慢慢走,慢慢行,商無煬像個保鏢一樣不遠不近地跟隨在后,同樣地不發一言,直到將送回別院,看著婧兒上樓,他便轉離開了,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婧兒一邊上樓一邊想:看他現在這副樣子顯然是老夫人不讓他再欺負我了,也該我揚眉吐氣的時候了,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每天跟著我這樣慢慢耗時間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
此后的每一天婧兒都會讓人喊商無煬來接送,而商無煬依舊這般不遠不近地跟著,也不說話,只默默地跟隨而已。
這一日雪蓮跟婧兒說,商無煬已命護衛過來接去老夫人,他會在蘭林苑等。
半個時辰后,當婧兒趕到蘭林苑時,一進門便發現氣氛有些不對。
商齊夫人和商無煬坐在桌前,面冷凝,一見婧兒,二人齊齊起,商齊夫人勉強出一笑容,說道:“婧兒你來啦。”
婧兒施禮道:“老夫人今日氣可不好哦。”
商齊夫人幽幽一嘆,說道:“什麼都瞞不過婧兒你的眼。”
拉了在桌旁坐下,說道:“今日的確有些事要麻煩婧兒姑娘了。”
婧兒道:“何來麻煩,老夫人有話請講。”
商齊夫人道:“煬兒的娘子不適,想勞煩婧兒姑娘給看看。”
“夫人?”
婧兒問道:“你們山上不是有個大夫嗎?”
商齊夫人面上出一尷尬,說道:“那大夫做事不穩,被煬兒趕走了,新的大夫后日上山,所以,還得勞煩婧兒姑娘先幫個忙了。”
婧兒瞥了眼面清冷一言不發的商無煬,說道:
“既如此,好吧,不過,這位商主,千萬別忘了我也是個大夫,如果哪里做的不好,還請將我也一并趕下山去,婧兒將激不盡。”
商無煬冷著臉,緘默不語,倒是商齊夫人尷尬地笑道:“婧兒姑娘說笑了,說笑了。那我們這就去吧?”
“老夫人請。”
……
三人來到竹林苑臥房中,賀蘭躺在床上面無,床前地上擺了個盆兒,靈兒正在整理一堆剛換下的服,見著三人進來忙施禮。
商齊夫人徑直走到榻前,說道:
“敏兒,這位婧兒姑娘你是見過的,是大夫,今日就麻煩給你看一下吧。”
賀蘭面蒼白,雙眼半開半合,有氣無力地向婧兒看了過來,微額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婧兒上前打量一番,坐下給搭脈,片刻后站起來,沖著商齊夫人笑道:
“恭喜老夫人,這位姐姐是有喜了。”
聽得此言賀蘭疲憊下垂的眼簾陡然打開,眸中閃出一亮。
商齊夫人與商無煬四目相對,商無煬無言地閉上了雙眼,商齊夫人出一笑意,走到床前說道:
“有喜是大好事呀,敏兒,你要好好休息養胎,娘這就去給你安排一下,讓后廚給你做點補品來。”
言罷轉就走,經過商無煬側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雙眉微蹙,說道:
“恭喜,你要做爹了,是好事,還不去看看,過會兒你去我房里,我還有事找你。”
靈兒連聲給商無煬道喜。
賀蘭仿佛瞬間氣神都回來了一般起來,臉上充洋溢著喜悅之。
商無煬面冷如霜緩緩走到床前,說道:“你,還好吧?”
賀蘭一笑,眸中藏不住的愉悅,聲道:“我還好,就是總想吐。辰時吐了多次了,無甚力氣。”
商無煬說道:“那就好好歇著,不要到走。”
賀蘭笑道:“是,都聽夫君的。”
商無煬道:“娘找我還有事,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賀蘭說道:“好,夫君早點回來。”
商無煬打嗓子眼里“嗯”了一聲,轉就走,臨走還拽走了愣神的婧兒。
婧兒一路被他魯地拽著手臂走了出來,疼的雙眉鎖,怒道:
“放開,放開手你!被人看到何統?”
“這是我的地盤,我要做什麼,誰敢說我?”他的聲音依舊是這麼冷酷地令婧兒反。
走出很遠他終于松了手。一個人徑直走在前面,看著他欣長的背影急匆匆的前行,婧兒總覺得他現在哪里是在走路,分明是在撒氣,在逃跑的樣子,心中暗自奇怪,方才打從一進蘭林苑的門就發現他母子神不對,方才得知他妻子有孕,他不但不高興,臉反倒這麼難看,好像一副憋了一肚子怒火的樣子,就連商齊夫人臉上的笑容都是那麼地不自然,不知道他們母子今日唱的這是哪一出。
心中惴惴,跟在后面一路回到了蘭林苑。
沒想到商齊夫人已經先他們一步回來了。
婧兒詫異道:“老夫人您不是去后廚了嘛,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商齊夫人臉上半分喜悅都沒有,說道:“這些事吩咐下人去做就好了,還要我老婆子親自下廚不?”
言罷拉著婧兒坐下,說道:“不瞞婧兒姑娘,敏兒一早不適的時候老已經去看過了,又吐又暈地,老已然看出有孕,只是還想請婧兒姑娘確認一下罷了。”
看著奇怪的面婧兒迷茫道:“老夫人您,難道不高興?”
商齊夫人突然嘆了口氣,便將賀蘭給商無煬服用了幾次迷藥的事說了出來,們擔心的是,怕這種藥,對腹中孩兒會否有影響,更擔心對商無煬的又是否有影響,故此心中擔憂緒不佳。
原來如此,難怪這二人今天的臉這麼難看,倒是萬萬沒想到,商無煬的娘子居然要用這種辦法來留住他。難怪前些日子發現他氣神不對勁兒,那時候已經發覺他有服用過迷幻類藥的可能。
婧兒下意識地看了商無煬一眼。接到的眼波商無煬即刻將眼睛轉向別,蒼白冷的臉上居然浮起淡淡一層紅暈。
這個家伙居然還會害?婧兒撇了撇,說道:“這類藥的做法有很多種,要看用的是何種藥做的,還得要看大夫的醫如何,如果能讓我看看藥,我想我能給老夫人一個滿意的答案。”
商齊夫人轉而對商無煬說道:“還不快拿來。”
商無煬從袖袋中取出一個小紙袋來遞了過去。
婧兒接過小心打開,頓時有一淡淡地異香散出,里面是一小堆淡黃狀,仔細辨別,喃喃道:
“龍涎香?這麼難得的寶貝他是從哪里弄到的?不過倒是無毒,有五石散…有毒,石硫…有毒……不知是膽子太大,還是對自己的醫過于自負,居然敢這樣配制。”
婧兒雙眉微蹙,神凝重道:“敢問老夫人這是誰配制的?”
商齊夫人臉鐵青,抑著心頭怒火道:“就是那個被煬兒趕走的林大夫。”
婧兒看了一眼商無煬,說道:“坐下,我給你把脈。”
商無煬聽話地坐下,出手臂,婧兒三指搭脈,眉心越收越,只看得商齊夫人心頭陣陣發怵。
片刻后,婧兒撤了手,眉心微展,說道:“所幸他調配的量,服用次數也不多,對孩子沒什麼影響,不過你嘛……”
商齊夫人忙問:“怎樣?”
婧兒搖頭道:“這是慢毒,若是再多吃兩次,那就真的回天無力了。”
商齊夫人滿面憂道:“婧兒姑娘,那可如何是好?”
婧兒道:“無大礙,即日起每日只許喝些清粥,吃素食,不得見葷腥,先吃一個月再說。”
“一個月?”商無煬皺了皺眉。
婧兒慢條斯理地道:“當然,如果商主認為食比命更重要,那就自便咯。”
商齊夫人忙說道:“婧兒姑娘你別理他,他慣吃的,如今都聽你的,就吃一個月素食,讓他清清腸胃也好。一切都聽婧兒姑娘的。”
自此,婧兒不但要給商齊夫人看診,還得幫賀蘭安胎,商齊夫人特許婧兒在小云天宅院里可以自由進出。婧兒也終于贏得了一定區域的行自由,這正是想要的結果。而出了宅院仍需要護衛護送,這也并非監視,畢竟是山林之路,有護衛護送以確保安全也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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