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好歸去
丁宇一到豁阿哈屯的軍營前就拉開架勢,指名道謝地豁阿哈屯出來相見,豁阿剛一出來,丁宇就指著鼻子喝令釋放輔國公楊旭。按理說,草原茫茫,夏潯現在還沒尋到豁阿的部落也不足為奇,可丁宇氣勢洶洶,隻管向豁阿要人,一副不管國公在不在,反正是賴定了你的模樣,不人就開戰!
豁阿哈屯鼻子都快氣歪了,不過丁宇雖隻帶了千把人,豁阿哈屯卻也不敢手,一旦手,但得對方逃一人,就大禍臨頭了,所有圖謀都要化為泡影,還談什麼獨霸瓦剌。丁宇的跋扈,豁阿哈屯隻得著鼻子忍了,承認楊旭就在自己營中,並問丁宇此來,除了索要楊旭下落,有無其他使命。
丁宇聽說輔國公果然在,倒不再急怒狂了,這才想起來時萬世域還有一番待,忙把萬世域的書信予豁阿。豁阿見了萬世域的書信,這才相信夏潯所言果然一字不假,便引了丁宇進宮來見夏潯。到了夏潯住,豁阿止步道:“就是這裡,我可不曾虧待了他,這營帳,比本夫人的宿還要……”
丁宇一聽哪還理會豁阿,舉步就往前走,興衝衝道:“國公,丁宇來接你啦!”
豁阿道:“國公還有眷,圖婭也在帳中……”
喊這一句,原也只是擔心帳中萬一有什麼不宜被外人看見的場面,只是提醒的遲了些,丁宇興衝衝趕過去,帳簾兒一掀,灑,冷不防一的人躍眼簾,這時豁阿哈屯的話也進了耳朵,丁宇“啊!”地一聲大,趕放了門簾,撤急退,與急急趕上來的豁阿哈屯差點兒撞作一雙滾地葫蘆。
“咦?不對!”
丁宇定一定神,想想方才所見,分明是個男人,不暗道:“想是國公洗澡?那我怕個屁呀!”
剛想到這兒,帳簾兒一掀,小櫻一襲簇新的藍蒙古式長袍,臉紅紅地閃了出來,向丁宇福一福禮,聲道:“侯爺,國公請你進去!”
“哦!哦,遵命!”
丁宇連忙掀簾進,方才丁宇一進一出作太快,豁阿哈屯可不知道他狗哆嗦的到底在幹什麼,舉步也想跟,小櫻卻舉手把一攔,輕聲道:“哈屯止步,國公正在浴!”
豁阿哈屯可不是個未見過世面的雛兒,隻一瞧小櫻模樣,頭髮雖經努力梳理,依舊有種曾經凌的痕跡,臉頰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紅暈,眉梢眼角春意漾,中又帶些的嫵,猶如初雨澆灌過的新荷,又似春睡的海棠方醒,分明是雲收雨住、意滿心足的模樣,如何還不知道兩人做了一夜的好事。
豁阿哈屯輕輕哼了一聲,站住腳步,輕輕瞟一眼小櫻,淡淡地道:“恭喜了!”
隻一句話,小櫻的臉就變一塊大紅布。
帳中,夏潯提一桶水,自頭頂澆下,嘩地一下衝去上殘余的皂角泡沫,拿起一方大巾拭著上的水珠,毫不驚奇,坦然問道:“你來了,張俊和萬世域架空阿魯臺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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轅門外,千余騎士肅立恭候,他們端坐在耐力十足,慣於長跑的蒙古馬上,甲胄鮮明,鞍韉整齊,佩刀掛盾,手執紅纓長槍,寒閃爍,聚槍林,十分的威武雄壯。沒有下雪,凜冽的寒風刮得雪沫子漫天飛舞,頂盔貫甲的將士們卻肅立無聲,唯有飄揚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幾騎駿馬在十余騎瓦剌頭人的簇擁下緩緩馳出轅門,中間三人正是夏潯、小櫻和丁宇。馳出轅門數丈之遠,夏潯一勒馬韁,止步回頭,向豁阿一抱拳,道:“豁阿哈屯,各位頭領,前番所商,楊某不會失言。還各位也早作圖謀,免得事到臨頭了手腳!楊某這就告辭了!”
哈什哈部落的諸位頭領都拱了拱手,卻未說話,臉上也沒有毫表,跟人簽個“城下之盟”,如何高興得起來?小櫻瞟了眼豁阿哈屯,雙一磕馬鐙,隨在夏潯後馳去,前方列隊相候的大明騎兵隊伍一提馬韁,已拔起大旗,準備護持夏潯離去了。
豁阿哈屯目送他們遠去,忽然揚聲喊道:“烏蘭圖婭!”喊完突然策騎單獨跟了上來,但是隻追到一半的路途便止住了腳步。
小櫻聽見呼喚,回頭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夏潯,夏潯點點頭,道:“去吧!”
小櫻撥馬迎上去,兩人漸漸靠近,直到咫尺。
兩匹駿馬打著鼻息互相吩咐,又頸廝磨著鬃,十分親熱。小櫻和夏潯的馬是豁阿哈屯送給他們的,都是上好的駿馬,與豁阿哈屯下這匹馬彼此很。可馬上的人雖近在咫尺,卻保持著那咫尺的距離,直地坐在馬上,再不更近一步。
兩人對視良久,豁阿夫人道:“有一個肯為你犧牲自己的男人,你很幸運!”
小櫻輕輕地道:“對不起,哈屯,我背叛了你!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在我流落瓦剌的時候,你對我的諸多照顧!”
豁阿夫人輕輕笑了,慨地道:“從你被俘,你不曾對我說過一句話!”
小櫻回眸了夏潯一眼,滿眼的幸福,再扭過頭來,迎上豁阿夫人的目,只是淺淺一笑。
豁阿夫人喟然一歎,黯然道:“現在,你不需要該哭的時候不哭,該怕的時候不怕了,你找到了自己的依靠。以後,他就是你的堅強,你才向我道謝。而我呢……”
豁阿哈屯慢慢揚起頭,高傲和堅決的神氣重又浮現出來:“我只能靠自己,一切靠我自己來扛!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今日一別,恐怕你我相會再也無期,所以有些話,我必須得告訴你,我把你獻給大汗也好,要殺你平息族人之怒也好,都與我個人的喜怒無關!”
扭頭了一眼佇馬遠等候的夏潯,說道:“越是在高位的人,越是不由己,我不是不疼惜你,也不是不記得你是我的親戚,只是在我和我兒子的安全面前,該舍的東西,我一定得舍!所以,你為了他而背叛我,也不必對我心生疚,這是草原上生存的鐵律,沒有誰對不起誰!”
豁阿哈屯圈馬轉,扭頭又對小櫻說道:“你告訴楊旭,他不要自作聰明!大明不會卸磨殺驢,但是這個嚼頭一旦給我套上,就再也不會放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不過有一句話他說對了,哪怕今天是奴隸,當主人的自己不爭氣,來日奴隸就是主人!朱元璋淮右匹夫,一介南蠻,大元四等人屈居末等,到後來還不是了九五至尊?如果漢人自己不爭氣,我族來日,未必不可圖!”
豁阿打馬一鞭,揚長而去,小櫻癡立片,也一撥馬頭,兩人反向而行,越走越遠。
千騎銳策馬急馳,夏潯坐在馬上還顯輕快,馬尤於他的小櫻更加輕快。
夏潯靠近了小櫻,笑地問道:“跟你說什麼?”
“說……”
小櫻把豁阿哈屯的話對夏潯學說了一遍,吞吞吐吐地道:“說的是真的麼?阿哥對……本來就沒懷好意?”
夏潯笑笑,說道:“爾虞我詐時,哪能有什麼實話呢?”
小櫻輕輕地歎了口氣。
夏潯睨一眼,問道:“怎麼,不忍心?”
小櫻嗔道:“什麼話!我是你的人,還能為打算麼?”
又是一歎,幽幽地道:“我只是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厲害,現在才知道,跟你們一比,我簡直就是一個還在吃的娃娃!”
夏潯咳嗽兩聲,側向靠近,掩口低聲道:“不要妄自菲薄,其實你也很厲害呀。人生的第一次啊,居然就咬著牙捱過來了,整整一宿都沒求饒!”
小櫻的臉騰地一下又變了大紅布,大發嗔道:“胡說什麼,看我不你!”揚鞭便向夏潯打來,夏潯哈哈大笑,策馬揚鞭,當先馳去,小櫻立即“不依不饒”地追下去。
後面,指揮使鍾誠昊打馬如飛,追不舍,開原侯丁宇追上去道:“小鍾,慢一點,我問你,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年紀輕輕就封了侯,你比我封侯那年隻小四歲,卻還只是一個千戶?”
鍾千戶一愣,很憨厚地搖頭道:“不知道!大概是侯爺的運氣比較好……”
“啊呸!那是因為你沒眼力件兒, 知道嗎?”
“啊?”鍾昊誠納悶地後腦杓,侯爺這句話莫測高深,實在是有點聽不懂。
行行複行行,三天后,他們已進韃靼現在駐扎的地盤范圍,到了這裡前方應該更平靜才對,可這一天正行走間,派在前方的探馬忽然回報消息,丁宇聞訊立即帶人迎了上去,並人囑咐夏潯暫候。那侍衛忙趕到夏潯邊稟報道:“國公,前方有戰事,敵我不明,侯爺請國公稍侯,他去看個分明!”
夏潯一聽頓覺蹊蹺:“如今瓦剌與韃靼已然停戰,何人還在此廝殺?再者,戰場上自有旗號區分敵我,怎麼就連敵我都看不明白了?這丁宇還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夏潯立即吩咐道:“原地防備,來幾個人,隨我到高坡上面觀靜!”
夏潯一聲令下,剩下的兵丁立即原地布防,夏潯帶了數十騎侍衛登上高坡,縱目往遠去,只見前方雪原上數千號人你來我往殺一團,他們飾相同,沒有旗號,果然是他娘的敵我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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