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殺青州]第977章 鐵馬冰河夢來

第977章 鐵馬冰河夢來

小櫻出手掌，一片雪花嫋嫋地落在的掌中，化掌心不見。

小櫻輕輕籲出一口氣，口中微微的白霧稍稍一現，便融空中，亦複不見。

丁宇見百無聊賴的樣子，睨了一眼道:“現在，阿魯臺日漸狼狽，東躲西藏的，地點難定，戰機也是瞬息萬變，姑娘你在這裡，已經很難再起到什麼作用。所以國公我捎信來說，我可以找個由頭，以邀請姑娘赴遼東一行的理由帶你回去。”

“他是這麼說的?”

小櫻的神有些落寞，瞟了丁宇一眼問道。

丁宇道:“當然，否則丁宇豈敢自作主張呢?姑娘也是到了該功退的時候了。”

小櫻幽幽地道:“可是功尚未呢！”

丁宇道:“卻也差不多了，隻待阿魯臺的糧草被燒，他就不得不正式求助於朝廷，我遼東秣馬厲兵、枕弋以待多時，到時就可以堂而皇之進韃靼調停，姑娘在這裡，所起的作用也有限了。如果……我所料不差，國公有此吩咐，應該是顧慮你眼見同胞相殘，心中不樂，所以才想你早些離開。”

小櫻也是這般想的，如今從丁宇口中得到證實，知道人諒，心中不由一暖。

繞著敖包慢慢走過去，低聲道:“眼見那些部落戰爭所迫，大雪寒冬，奔波流離，路上倒斃許多人畜，我確實很難過，可我是在草原上長大的子，我非常清楚，為了勝利、為了生存，就是要這麼慘忍。我也曾見過，當敵人來襲時，把父母妻兒所有的拖累都拋下，任由敵人屠殺，隻為能逃得一線生機……”

小櫻悵然向遠方，雪越下越大了，前方一片迷茫，什麼都看不清楚。

小櫻幽幽地道:“在這裡，最值得敬畏和爭取的，是生存。從古至今，我們始終頑強地生存在這片土地上，卻不知有多人為了整個族人的生存而死去，或因自願，或因被迫。我們一直想打到中原去，只因為我們想要生活在更容易生存的地方。

可是在中原生活了這麼久，我見過了許多中原人，我也會想，為什麼?為什麼為了我們的生存，就必須得殺死本來就生活在那兒的人，佔據他們的土地?以前我是不會這麼想的，當需要舍棄時，我們可以任由生父母被人殺死、結發妻子被人凌辱，親生的子為奴為仆，只要自己能生存下去！”

小櫻站定腳步，扭頭看向丁宇，深深地道:“一定要你死我活麼?如果一定要這樣，以大明之強大，我的族人又怎麼可能有功的希?為什麼就不能合而為一，變兄弟姐妹?中原，那廣袤的中原領土上，原本也是有很多國家的，現在卻都大明，不是麼?”

“所以，我想我正在做的，或許並不是一件壞事。現在會死一些族人，但是將來會死很多很多族人，十倍百倍於現在。如果這裡屬於大明，皇帝就不會坐視他草原上的子民遭黑災、白災，而我們那些強壯的族人也不用在天威面前只能忍痛讓妻兒凍死死，自己則像極了的狼，衝到中原去“打草谷”，沒有道義是非、沒有禮義廉恥地去搶錢搶糧搶人，以保證本族的繁衍！”

小櫻俯下，從雪中撿起一塊突出的石頭，堆到敖包上去，拍拍手上的積雪，說道:“這敖包在整個草原上到都是，它本來的作用是做為指路的標志，因為在這茫茫草原上，沒有其它的標識可以讓我們辨別道路。這草原就像大海，沒有人可以永遠生活在海上，同樣的，草原上的人不可能割舍了中原獨立存在，既然這樣，何不為一呢?”

緩緩轉過，凝視著丁宇，道:“不能功虧一簣！我還是留在這裡，至……等到糧草被燒，他不得不求助於遼東，大局已定時，我再離開！”

遠遠的山坡下面，阿魯臺負手站在帳前，瞇著雙眼看著敖包前面並肩而行的丁宇和小櫻。一旁，他的繼子石爾乾妒火中燒:“父親，這個丁宇自打見過圖婭一次，就三番五次地往咱們這兒跑，每次來對父親的請求都是繁衍了事，卻隻纏著圖婭。”

阿魯臺淡淡一笑，道:“不然又如何?這是他知道分寸，懂得進退，許多大事，不是他能做主的，他需要明廷的旨意，而明廷……”

阿魯臺下意識地往南了一眼，輕輕歎道:“除非明廷自顧不暇，心有余而力不足，否則明廷是絕不會坐視瓦剌吞並咱們的，只是……他們不得我們殺個你死我活，不到最後關頭，他們是不會手的。”

石爾乾道:“既然如此，反正明廷總要援手的，咱們又何必結於他?”

石爾乾瞟了阿魯臺一眼，試探道:“父親疼圖婭就像自己的兒，如果我們兩個人能夠結為夫妻，不是就能永遠侍奉於父親膝下了麼，那丁宇……”

阿魯臺臉一沉，扭頭斥道:“不要癡心妄想！如果你有此雄心壯志，就與為父一道一統草原，然後揮師南下，奪取萬裡花花世界。當你為吉思汗的時候，何止草原上最麗的子，普天下的人兒，不管是哪一國的皇后、王妃！還不是盡在你手?”

石爾乾不敢抗辯，只是慢慢低下了頭，阿魯臺又看了一眼高坡上雪花飄搖中的二人，沉聲道:“明廷雖會手，但是更偏袒哪一邊，誰得到的好更多，卻是大可商榷，皇帝高高在上，不能親力親為，許多事，還不是要聽這些辦事的人說法?圖婭跟了你，就為了讓你多一個尋歡作樂的人?哼！如果丁宇真的有心於圖婭，為父……是樂見其的。”

山坡上，丁宇輕輕歎了口氣，道:“姑娘既然做此決定，丁宇如實稟報國公就是了。那我這就回去了，姑娘還有什麼話，需要我捎給國公的麼?”

“沒……”

小櫻猶豫了一下，又道:“哦！有！”

丁宇有點迷糊地道:“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小櫻臉蛋紅了紅，低聲道:“我……我有一句話，請你替我告訴他！”

“姑娘請說”

“曼三亞克西酷魯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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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喇莽來西部七十裡，有一地勢天然形的大面積的平坦緩坡，在靠東的一面緩坡上，有一座座矗立的大滾圓的糧倉，因為大雪的覆蓋，大地一片白茫茫的，在遠是看不見的，只有到了近，才能從那高低不同的影分辨出這裡似乎有些東西。

那些高高低低的糧倉蔓延片，這些糧食是阿魯臺用牛羊、馬匹和各種皮、筋、牛角等資從遼東換來的，原本購這些糧食，是為了預防可能發的白災或黑災而提前做的準備，瓦剌突然侵之後，這就了韃靼的一筆極其重要的軍用資，這批糧草，也正是阿魯臺堅信能夠取得勝利的最大保障。

遊牧部落的機力是勿庸質疑的，而且遊牧、狩獵，本來就需要互相的協作和遵守一定的組織紀律，因此草原上的戰士生就天然，一個合格的牧民，自然就是一個合格的戰士，召之能來，來之能戰，其集結速度、作戰效率和戰前培訓，都比中原農耕民族簡單而迅速。

他們不需要繁雜而長期的招募、練、不需要悉複雜的攻防陣式、不需要進行繁瑣的武和軍紀培訓、不需要準備太多的輜重糧草，他們的補給主要來自於掠奪。因為遼闊的草原為他們提供了足夠的回旋空間，他們也不怕被人截斷糧道和後路什麼的，所以戰爭方式簡單易學。

阿魯臺有信心繼續打下去，就是隨著他的不斷收，並采用壯士斷腕的酷烈手段，拋棄了許多來不及撤離的部落老，甚至連牛羊和糧食都不留給他們，隻撤走所有強壯戰士和生活資，堅壁清野，敵深，隨著戰線的延長，對方搶無可搶，漸漸就會造補給困難，這時就是阿魯臺逆轉戰局的時候。

而對瓦剌來說，即將打到韃靼的縱深地帶，很快阿魯臺就將退無可退，如果能因此消滅他的全部主力，就能畢全功於一役，從此徹底佔領韃靼草原。因此，眼下的形勢，雖然對雙方來說都很艱難，卻正如夏潯所描述的，雙方都覺得自己只要再堅持一刻，就能贏來勝利，一旦勝利，就是徹底的勝利，一勞永逸。所以，雙方始終都沒有息兵罷戰的念頭。

勝負未分， 結局未定，誰知道誰能為笑到最後的那個人?

屯集糧食的所在於阿魯臺大軍的後方，留守的人馬本不擔心會有敵人趕到，但是這天下午，朔風呼嘯、大雪紛飛中，突然響起了“嗚！嗚嗚！”的淒厲的號角聲！

負責看守糧草的守將阿當罕正在帳中小睡，聞訊驚訝地跑出大帳，手搭涼蓬駭然遠眺，只見風雪撲面，一片迷茫，無數小黑點突然從暴風雪中鬼魅般地出現，它們從四面八方集地匯集起來，逐漸形惡濤狂般的一線洶湧，惡狠狠地翻湧著撲向這緩坡上一白礁石般的糧倉……

此時，丁宇正帶著人返回遼東，他戴著厚實的皮帽子，臉上遮著阻擋風雪的巾，騎在馬上，念念有詞:“慢三呀克死了……不對，這是哪兒的話呀，都不明白意思，可怎麼去記！慢三呀可惜的哭的慢……，也不對，這下完了，我給忘了！慢三呀……可惜軲轆慢?對對對！就是這句！慢三呀可惜軲轆慢！哈哈，我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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