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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夜行》 第九百六十一章 掘窟

夜深了,夏潯包下的客棧裡一片寂靜。

小櫻、弦雅和巧雲、南飛飛在二樓的房裡打著葉子牌,小櫻才學會不久,接連輸了幾把,大是懊惱,便喚了賽兒來替,賽兒正逗南飛飛的小兒玩,聽了便笑嘻嘻地上桌。弦雅和巧雲立即不約而同,異口同聲地道:“玩牌而已,不許作弊!”

賽兒依舊笑嘻嘻的,問道:“有沒有輸贏啊?”

弦雅警惕地道:“當然要帶些彩頭才好玩,不過……你輸了可以找你乾爹要麼,不許作手腳。”

南飛飛驚訝地瞟了唐賽兒一眼,奇道:“做手腳?天圓地方,律令九章,不知小妹妹是五花八門哪一門下的弟子啊?”

唐賽兒倒是明白南飛飛說的這些江湖道上的黑話指的是千門,便笑道:“我可不是千門中人,只是會些小小的幻、戲法兒而已。”

南飛飛這一問可壞了,弦雅和巧雲對視一眼,突地恍然大悟道:“哎呀,不對啊!南夫人可是雨夫人的小師妹,我說你怎麼把把贏牌呢,南夫人,你可是做了什麼手腳麼?”

南飛飛多一句,引火燒,連忙辯白道:“沒有,沒有,跟你們兩個人打牌,我怎麼可能作弊呢,好歹我也比你們歲數大一些,當姐姐的哪能沒個姐姐樣兒。”

巧雲和弦雅兩人哪裡肯信,這幾把牌打下來,雙方都了的,巧雲和弦雅也不見外,立即撲上去在搜索起來,南飛飛怕,躲閃推搡,三個子格格笑著鬧作一團。

小櫻見們這般模樣,不老氣橫秋地歎道:“唉,你說你們們國公這後宅裡頭,都是些什麼人吶!使千的,弄戲法的,嘖嘖嘖嘖……”

南飛飛被巧雲和弦雅搔得笑不可支,籲籲地反駁道:“什麼楊家呀,我可不是楊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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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賽兒期期艾艾地道:“我……我也不是……呢……”

小櫻不理們,哼道:“反正跟你們打牌一定吃虧,我以後不跟你們賭錢了。”

走到窗口,推開窗子,一皎潔的明月便撲眼簾。夜空深深,一明月卻似手可摘,小櫻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清新的晚風,再緩緩張開眼簾,凝視著一會明月,凝視久了,好象魂魄忽然飛到了寂寂的夜空上去,無著無落的,似乎只有一個自己。

那種人有種不踏實的覺,像極了在玄武湖落水中溺水將亡時的那種意境,讓有些害怕,小櫻不覺低下頭去,一低頭竟發現後院中坐著兩個人。兩張逍遙椅,一張小桌幾,桌上放著一盞燈,幾碟瓜果,一壺茶。夏潯和西門慶正坐在逍遙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夏潯偶爾會扭頭笑著向西門慶說幾句話,這時燈就會映在他的臉上,形一個鮮明的剪影,濃濃的眉,明亮的眼睛,直的鼻子,形非常鮮明、好看。

小櫻不覺彎下腰來,雙手支在窗臺上,手掌托著雙頰,著迷地看著他,看著看著,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一些破碎的畫面:那畫面中,正在水中拚命地掙扎,而他撲過來,箍住的雙手,然後迎上來,用他的堵住了,向口中渡氣……

小櫻不知道這是自己的幻想,還是真被自己忘的事實,只是想著,一張俏臉便有些發燙,那雙目卻變得越來越溫的,就像皎潔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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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潯與西門慶聊了一陣兒,慢慢繞到了正題,他才隻說了一句,西門慶就騰地一下坐直了子,夏潯微笑道:“沉住氣,聽我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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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問,等我說完,好麼?”

西門慶沉住了氣,點頭道:“好,你說!”

夏潯便低低地把自己的安排說了一遍,西門慶神凜凜地道:“發生了什麼事?”

夏潯道:“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西門慶搖頭道:“你不要騙我!如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好端端的,你為什麼要做此安排……”

夏潯笑道:“這不是我的事,只是經由我口而告訴你,這是彭家的事!”

西門慶目灼灼地道:“你不用誑我,彭家的事,還不是你做主?你當我人老了,心也糊塗了麼?”

夏潯笑問道:“怎麼,你覺得天上不會掉餡餅,無故送你一塊吃,非即盜麼?”

西門慶沉聲道:“你不要嘻皮笑臉的與我說笑,我在跟你說正經的!”

夏潯道:“高升兄,我是不會做賠本買賣的,咱們相這麼多年,你還信不過我的手段麼?我如此安排,只是不想水流外人田罷了。”

西門慶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忽地緩和了,笑一笑道:“好,我不問你!你是個有主見的人,也是個做大事的人,所思所慮,定然比我長遠,只是……”

西門慶嚴肅起來,沉聲道:“如果有什麼用得著我的地方,你隻管開口,千萬不要客氣!”

夏潯微笑道:“很多事,你做的時候,不一定要它有個結果,很可能,它沒有結果,對你反而更好。臨掘井的蠢事,咱們做不來,未雨綢繆嘛,呵呵,雨卻不一定會來……”

西門慶依舊憂心忡忡,有些難以釋懷的樣子,夏潯看了,暗暗搖一搖頭,又道:“裘婆婆是賽兒的師傅,老人家年事已高,近兩年來每況愈下,堅持要返回故鄉,賽兒拗不過,恰好我往北京公乾,就順道把送了回來。雖然一路盡心照顧,可是老人家一路舟車,偌大年紀,終究不起折騰,我托你就便照顧,也是因為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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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點頭道:“你放心,既然是你相托的事,我自然竭盡所能,用心照料。不過,方才宴後,我去見了見這位老人家,看,著實……不妙……,這般高齡,藥石之力能否奏效,我可沒有把握。”

夏潯道:“嗯,盡人力聽天命就是了,賽兒是我義,也是的徒弟,會暫時留在這裡照料恩師,等老人家病穩定之後再決定行止,這丫頭若擱在以前那是淘氣之極,我是不敢放手你管束的,不過這兩年來已漸漸長,懂得事理了,高升兄,你就當自己的親生兒一般看待就是。”

西門慶笑道:“這個沒有問題,為兄一向喜歡與人為伴。”

夏潯失笑道:“許多年過去了,你這憐花公子的病還沒改麼?”

西門慶笑道:“江山易改,本難移嘛!不過自打飛飛過門,與你小冬嫂子兩個人聯起手來,像防賊一樣的防我,唉!這日子過的……苦哇!”

苦,可是看那甜滋滋的樣子,顯然是樂在其中。

夏潯哈哈笑道:“今日剛一見你,看你變化之大,著實嚇我一跳,瞧你現在的模樣,才依稀有了些往日的神韻。”

他抬頭看看夜空,道:“好啦,天不早了,咱們這就回去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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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隨著夏潯站起,一邊往回走,一邊問道:“你在臺打算待幾天?”

夏潯道:“五七八天,便往京裡去。原本用不了這麼久的,不過與我同行的還有一人,那人……嘿!怕是此番回鄉,要風風大擺排場,總得給他留幾天時間啊。”

西門慶喜道:“那就好極了,咱們兄弟可以多聚聚了。哎,我現在生意著實太忙了些,要不然,真想與你同去,還有飛飛,那北平……可是我們的定之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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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說著,不覺悠然神往。

二人上了樓,正好是巧雲和弦雅快要連肚兜都輸掉的時候,唐賽兒和南飛飛你一盤、我一盤,著番的贏,巧雲和弦雅輸得哭無淚,偏又查不出過什麼手腳,小櫻在一旁一邊逗著南飛飛的小兒,一邊幸災樂禍地看熱鬧。

巧雲和弦雅是輸人不輸陣,好歹自己代表著國公爺的臉面呢,哪能人看不見,隻好著頭皮撐著,如今一見夏潯上樓,趁機散了牌局,巧雲就幽幽怨怨地迎上來,一張小撅兒又撒地撅起來,夏潯瞧見這可憐又可的小模樣兒,不笑道:“輸啦?”

巧雲撅著小兒道:“嗯!人家帶來的私房,都輸了……”

夏潯失笑道:“好啦好啦,莫人家看你笑話,輸了多,回頭老爺雙倍補給你。”

唐賽兒剛把贏來的寶鈔劃拉到邊,一聽這話,趕把寶鈔手忙腳地塞到懷裡,搶上來道:“我……我贏得也不多……”

夏潯道:“好好好,明兒一並補你一份!”

弦雅一聽,馬上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地瞟著夏潯,地道:“老爺要休息了吧,人家去給老爺鋪床。”

夏潯大手一揮,豪邁地道:“嗯,你輸掉的,老爺也一並補給你!”

弦雅的角立即咧到了耳子上,小櫻眼見自己這些沒出息的同胞的樣子,立即很有氣節地昂起了頭,以示劃清界限。牌局就此散了,滿心歡喜的巧雲陪著自家老爺回房休息,西門慶攜了賺得眉開眼笑的南飛飛送夏潯回房,等他走回自己房間的時候,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卻忽然止住,扭頭又一眼夏潯房門,目中飽含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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