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歲晚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心不在焉地被霍時川牽著,終于回神抬起眼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片草坪之上。
大概是提前清了場,整片無邊際的草坪上空空,看不到人影。
而轉頭一看,已經有人牽著一匹純黑的馬站在一邊等著了。
小姑娘瞪圓了眼,不自哇了一聲。
那應該就是霍時川口中說的逐月。
被心養護的鬃順蓬松,通烏黑,不愧是有草原黑珍珠之稱的純種弗里斯蘭黑馬。
在訓導員的手里,逐月本來還有些焦躁,時不時打一聲響鼻,馬蹄也不住地在草地上踏著,一副隨時準備好甩頭回馬廄的樣子。
直到霍時川的到來,逐月立刻安靜了下來,堪稱溫順地等候在了一旁。
霍時川對牽繩的訓導員點了點頭,那人恭敬垂首,放開了手中的韁繩。
他便拉著棠歲晚的手走了過去。
逐月完全沒有之前焦躁的模樣,隨著霍時川的走近,還微微低下了自己的頭顱。
“逐月是一匹烈馬,我第一次見它,是在它無法被調教、傷了人要送去安樂死的前一天。”
霍時川語氣淡淡,抬手逐月的作卻是輕緩的。
逐月長長打了個響鼻,將小姑娘驚得往后退了一步。
“不怕,它是因為喜歡。”男人間滾著一聲淺笑,他牽著棠歲晚的手,帶著小姑娘去逐月,“讓它悉一下你。”
手下的溫熱堅韌,逐月的短順,手很好。
逐月甩了甩尾,極為靈的扭頭,主蹭了蹭棠歲晚的手。
居翊站在旁邊,非常知識趣的開口,“逐月子可挑剔了,連訓導員都不能這麼它。果然是夫人,和霍總一樣,逐月一見就喜歡了。”
棠歲晚心頭一,微微轉頭,看向了站在自己邊的霍時川。
“我想看你騎馬。”小姑娘眼眸亮晶晶的,滿是期待,“可以嗎,時川哥哥?”
霍時川有些意外,他本來是想讓逐月載著棠歲晚慢慢的走一圈,讓小姑娘適應一下。
不過,既然棠歲晚這麼要求了。
“當然。”
棠歲晚在霍時川的叮囑下后退了幾步,目不轉睛的看著霍時川接下來的作。
霍時川的手掌在逐月脖子上拍了拍,得到了逐月的一個長長響鼻,才揚起角,踩著馬鐙直接翻上馬。
長在空中劃過一個漂亮圓弧,手掌收束著皮質韁繩,霍時川輕松坐上了馬背,下頜微收,脊背自然直。
他上了馬,卻不急著騎,而是先轉眸看向了不遠的棠歲晚。
霍時川總是冷淡的、眉眼間沉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郁薄戾,漆黑眼眸蘊藏無邊森冷寒意,漫不經心又威風凜凜的橫行于各種場合。
只有在面對棠歲晚時,寒冰消融,春水懷,溫又眷。
棠歲晚從沒見過這副樣子的霍時川。
高高立于馬上,頎長矯健,眸淡淡,卻自有一清越沉斂的意氣風發。
微風揚起額前散碎的墨發,霍時川笑意灼灼,長夾了夾馬背,逐月便心領神會,邁開馬蹄大步奔跑了起來。
即使在顛簸的馬背之上,霍時川的作仍舊是不不慢的,收攏好了手里的韁繩,肩膀放松舒展,任由逐月撒開蹄子在這草坪上狂奔。
額發被風盡數起,男人鋒銳冷冽的眉眼暴于燦金之下,野,游刃有余,線流轉在順的緞面黑襯衫之上,好似飽吸了墨的驚鴻落筆。
鮮怒馬,意氣風流。
棠歲晚眼也不眨的跟隨著霍時川的影,幾乎看了迷。
指尖蜷起,連呼吸都急促了一些。
好像知道,畫室里的那幅畫,要怎麼落筆了。
霍時川讓逐月繞著草坪跑了一長段路,確保自己會一直在棠歲晚的視線范圍中,偶爾轉眸對上小姑娘驚嘆專注的視線,便得意的翹起角。
手掌下,輕輕拍了拍逐月的脖頸,霍時川嗓音帶笑,“逐月,走,去那兒。”
逐月嘶鳴一聲,順勢改了方向。
鬃飛揚,蹄聲噠噠。
棠歲晚站在原地,看著朝自己方向而來的逐月,呼吸略微一窒。
逐月的速度很快,沖勢毫沒有減弱的架勢,連居翊都微微變了臉。
棠歲晚卻是毫無猶疑的站在原地,目清凌凌的和馬背上的霍時川對視著。
相信,霍時川絕不會讓傷。
果然,在十步之遙,霍時川驟然收韁繩,逐月便聽話地收了沖勢,又噠噠往前跑了幾步。
最終在棠歲晚面前停了下來。
霍時川的眸很沉,和棠歲晚對視著,韁繩略微松了松,慢條斯理抬手拍了拍逐月的腦袋。
“晚晚。”
在男人不疾不徐的低啞嗓音里,逐月收到了指令,緩緩曲起前,恭順垂首,對著小姑娘單膝半跪了下來。
“這是馬界的最高禮儀。”
“……也代表著,我永遠向你俯首稱臣。”
他的眼眸靜而深,帶著濃濃的蠱勾人。
一字一句,仿若低聲唱。
“我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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