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沅兮頓時失了興致,關掉手機扔到一旁。
許是實在無趣,讓護工拿來電腦,把屜里的u盤進了接口。
里面只有一個視頻,創建的時間正是三年前。
當畫面跳出那個悉的msf標志,恍然間,蘇沅兮像被拉進了回憶的旋渦。
沒日沒夜的高強度工作,在惡劣環境下照顧重傷的患者,遭武裝力量的威脅,隨時會在帳篷外炸開的子彈和地雷。
以及,那個二十歲的自己。
帶著還未褪去的青,一雙眼眸如小鹿般靈堅韌。
鏡頭掠過一張張戴著口罩的面容,曾經的同伴,到現在仍清楚記得每個人的名字。
還有江聿琛,滿的溫潤和風華,永遠定格在了二十五歲。
視頻不長,最后的畫面是蘇沅兮的放大特寫。
無意間闖了鏡頭,短暫的訝異后,清澈的眸中聚起了淺淡的笑意,像盛開在荒蕪貧瘠的山林中,一朵永不凋零的白玫瑰。
鏡頭逐漸虛化,幾行字幕映了出來。
“凡心所向,素履所往,謹以此片致敬所有平凡而偉大的無國界醫生。”
著暗下的屏幕,蘇沅兮咬著,久久沒有回神。
直到電腦被一只手關上,容晏勾起的下,指尖在眼角輕按,“哭了?”
蘇沅兮怔了怔,眨著微微酸的眼眸,“沒有。”
容晏朝俯下,仔細打量了幾眼,才松開手,“在看什麼?”
他一進門就看見小姑娘對著電腦發呆,連自己來了都沒發覺。
蘇沅兮示意他坐下,“一段以前的紀錄片,要看嗎?”
“嗯。”
于是,蘇沅兮又點開了視頻。
再看一遍,的心已然平靜不,沒有傷,最多只是的悵然。
蘇沅兮靠著容晏肩膀,當屏幕里出現江聿琛的臉時,低聲道,“這是我師兄。”
容晏收臂彎,偏頭親了下,沒有說話。
自始至終,他的目只留意著有蘇沅兮出現的鏡頭。
二十歲的,盡管他也見過,可那時,他差點毀了。
視頻結束,容晏執起蘇沅兮的手,著腕上的那道疤痕,嗓音愈發低沉,“這個疤,當初傷的時候是不是很疼?”
氣氛一下就變了。
蘇沅兮仰頭對上他的雙眼,濃墨般漆黑幽暗,糅雜著讀不懂的緒,“怎麼突然問這個?”
“這麼長的疤,你又特別怕疼。”
“疼是疼,但時間久了,也就慢慢忘了。”
容晏見平靜得像是毫不在意的樣子,心頭猶如扎進了一尖銳的刺,“為什麼不消掉它?”
在醫技如此發達的今天,想去掉一個疤痕,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大概,是為了留給自己一個教訓。”
蘇沅兮垂下眼簾,淡淡地說道,“三年前我救過一個拿槍指著我的男人,他說不殺我,結果還是把我打暈了,這傷雖然不是他造的,卻也和他不了關系。自那之后,我告誡自己別多管閑事,可惜,還是沒做到。”
說的每一個字,都仿佛在狠狠鞭撻他,連皮帶地撕扯下來。
容晏著結,喑啞的聲音從間緩慢溢出,“恨他麼?”
蘇沅兮臉上的表沒到看不出一端倪,沉默了許久,久到容晏以為不會回答時,才很輕地開口。
“我不知道。”
如果那個人沒有將打暈,也許會在回醫療站的途中同樣死于炸。
那樣就不會被雇傭兵擄走,更不會……
這世上有太多命定之數,以至于過去的三年里,不止一次地想過,艱難地活著和干脆地死去,究竟哪個更痛苦?
蘇沅兮斂起思緒,靠進容晏的懷里,佯裝輕松地笑了笑,“我還以為這些事你都查到過。”
他不是沒查到,而是不敢。
不敢知道那片廢棄軍事基地里的一天一夜,是怎麼度過的。
這些話,容晏沒法說出來,只能化作一個綿長的吻,帶著洶涌的意與愧疚,恨不得將融進自己的。
兮兒,如果有一天你知道當初的真相,會恨我嗎?
……
蘇沅兮在醫院住了四天后出院了。
因為對自家爸媽瞞了傷的事,暫時不能回去,順理章的,住到了云樾公館。
當天晚上,蘇沅兮躺在被搬進浴室的躺椅上,容晏拿著花灑,幫洗頭。
暖調的燈下,男人那雙墨的眼瞳顯得專注又深邃。
這些事原本不需要他來做,他太周到細致,讓向來獨立的心一點點地坍塌。
吹完頭發,容晏理著順的發,突然問道,“要不要子?”
蘇沅兮過鏡子和他對視,一時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七月的天已經很悶熱了,不能洗澡,下子也好過捂出什麼味道來。
但聽男人的語氣,他是打算親力親為?
“有問題?”容晏挑起眉,眼神里噙著點玩味的笑意。
當然有,問題大了。
蘇沅兮瞥著他,不想回答。
大概是覺得的反應有著不自知的可,容晏低笑了聲,扯下脖子上的黑領帶,“我把眼睛蒙住,行麼?”
話說到這個份上,蘇沅兮也不想自己顯得矯,看著容晏抬手綁上領帶,原本就妖孽十足的面容被遮住了雙眼,愈發著說不出的.氣。
尤其是,浴室里還繚繞著薄薄的霧氣。
蘇沅兮很不合時宜地被蠱到了。
容晏替掉上的短袖,盡管明知他看不見,但鏡子里映出的畫面仍是讓蘇沅兮臉頰發燙。
的扣子一松,接著,聽到男人的聲音響起,“兮兒,抬下腳。”
“……”
蘇沅兮想讓他閉,又忍住了。
能覺到,容晏的作很克制,幾乎沒有到的,只在偶爾無法避免之際,會似有若無地相。
溫熱的巾上后背,容晏輕地拭著,小心避開蘇沅兮肩膀的傷口。
表面上是面無改,實則他的神經已經繃到極致。
就算隔著一條巾,掌心里傳來的溫也無法忽視,他抿著,強下不控制地涌現在腦海里的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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