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當然是有區別的！”謝湛站起，來到南邊的大窗前，將窗戶推得更開，外面的寒氣一下子沖了進來。屋子里的暖香之氣，一下子就被沖散了。

所有人神為之一震，謝湛很滿意地看著這一幕。

先前，在他還不知道呂家的高人是何人時，還一度很想見識一下對方是如何破了鴻升酒樓的局的。后來他雖然通過種種蛛馬跡，猜到呂家的幕后高人是呂頌梨，卻也很憾當日沒有見到破局。

但時至今日，他終于明白了的破局手段。

原來在鴻升酒樓，他們真的輸了。

這四為句，應該就是呂頌梨應對此局的殺手锏。只是呂德勝自己太厲害了，自己一個人就將麻煩全解決了。呂頌梨沒有讓它派上用場。

否則，這殺手锏一出，他們當時在場的所有人，所有的布置，都將為它的踏腳石。

畢竟這震古爍今的四為句一出現，沒有人會在意范泉這個人，大家所有的心神注意力都被這四為句無限取。再也分不出一心神出來關心范泉是誰。

可以說，那一次手，他們謝家和趙家是徹徹底底地輸了。而非他先前以為的，只是現階段輸了而已。

因為從頭到尾，不管出手的是呂德勝，還是呂頌梨，他們趙家謝家都被呂家按在地上，沒有毫的勝算。

更絕的是，呂德勝取得了那樣大的勝利之后，呂頌梨依舊保持著清醒的腦子，然后冷靜地落子，走一下步。

呂德勝一通殺之后造的負面影響，如今被反手就給消除了。

四為句這麼一張絕世好牌啊，能捧起一個大儒的絕世好牌，這牌甚至能撬更大的帶利益，就這麼被用了。讓人可惜之余又不嘆的魄力。

往更深層次去看，呂德勝是只分潤到了一點點功勞沒錯，但這一手，不僅讓他在讀書人中有了些許清名，也將呂德勝和康帝、張雍、陳定淮、姜九清等人綁在了一條船上，從而讓呂德勝站得更穩了。

謝湛這會才算真真正正地領教了他那前任未婚妻的手段。種種布局，無一不表明，呂頌梨是一個非常厲害的謀略家。如果說他本人能走一步看三五步，那麼對方的能力并不輸于他。

呂頌梨：過獎了，能說，一開始只是想撈爹呂德勝而已嗎？

在場所有人聽著謝湛的分析，才看明白這一步棋晦的深意。

“現在，你們還認為這沒有區別嗎？”謝湛問他們。

有區別，當然有區別！聽完謝湛的逐一分析，他們也明白過來了。兩人平均八十分，和一人九十九，另一人六十一，是很不一樣的。因為能達到九十九分的人很，不對，應該說是屬于極數的。呂頌梨應該就屬于那極數的聰明人。而且呂頌梨很年輕，才十五，翻過年十六。如果能活到四十五歲，那麼至可保呂家和秦家三十年無憂。

相比那如喪考妣的謝氏族老們，紀永清等核心員們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呂頌梨竟如此聰明？對呂德勝更嫉妒了怎麼辦？這呂德勝怎麼那麼好命啊，竟然生出了這麼一個聰慧的兒。

對于謝家錯失呂頌梨這個族長夫人，他們雖然也很惋惜，但不會像謝氏族人那般生出切之痛來。所以，這會他們的注意力停留在呂德勝被他那聰明的小兒給維護了的上面。

有些人不免想起家中那些不爭氣的下一代，想想他們一把老骨頭了，還得不時地為下一代收拾爛攤子，再對比呂德勝，扎心了。

他們強忍著心中的嫉妒，很想問問呂德勝是怎麼生的？他們也想生一個呂頌梨這樣的孩子。

等他們回去和妻子悄瞇瞇嘀咕了一回，這些夫人就私下琢磨開了，這蔣氏，生呂頌梨這個兒的時候拜的是哪座廟哪座道觀？生呂頌梨之前，也不知道他們夫妻倆有吃什麼特別的東西沒有？咳，還有選的是初一還是十五？用的是啥姿勢？

然后，蔣氏曾經拜過的廟宇和道觀莫名地就香火旺盛起來了。

有些人則慶幸，幸虧這呂頌梨是個兒啊，要是兒子，那呂德勝還不得尾翹上天？

然后，人類的悲喜并不相通。紀永清等謝系一派的核心員們在分心想著自己的心事。

謝家在場的幾位族老，心里都非常不是滋味。對于謝家族人來說，對于錯過呂頌梨這麼一個既有智慧謀略，又不缺乏手腕魄力的族長夫人，真是剜心之痛。

紀永清等謝系一派的核心員們若有似無地掃向謝氏的幾位族老，特別是謝明堂，那是重點關注。

謝系一派的核心員以及謝氏的族老們都猜到了，現在最后悔的人就是謝明堂了。

聽完兒子的分析后，謝明堂只覺心口中了一箭。以呂頌梨之資，為謝家宗婦完全沒問題，而且還會是很優秀頂尖的那類宗婦，這麼優秀的子，竟然被他們謝家給弄丟了？

想到他之前力主和呂家退親，謝明堂就覺得臉被狠狠地甩了一掌。

丟了西瓜，撿了芝麻，這是他心中浮現的唯一念頭。可是后悔之余，又兼雜著一怨氣恨意，呂頌得有如此之才，為何一直藏著掖著？

坐在眾人中間的趙文寬也很不自在，捫心自問，他兒趙郁檀，除了容貌方面，確實不如呂頌梨優秀啊，不過他兒有一個呂頌梨所不備的優勢……

在場眾人，心思各異。唯獨謝湛，始終眉目清冷，緒不曾外。

他們的目從謝明堂上移開，再看一眼冷靜自持的謝湛，想想，如果沒有換親一事，呂頌梨順利嫁給謝湛的話，他們謝氏一族，必能更上一層樓。可惜了可惜了。

“我最后要說的是，以后招惹呂家，那些針對呂家的計劃，都給我收起來吧。”謝湛想了想，補充道，“另外，把秦家也算上吧，招惹他們兩家。”

聰明的人通常都記仇，呂頌梨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們再多的懊惱和后悔，于而言都無用。

謝湛說這些，給他們分析那麼多，并不是想讓他們生出后悔的心態以及表現出后悔的姿態來的，而是讓他們深刻地了解對手，進一步擬定他們謝系一派對于呂家的戰略。因為他很清楚，秦呂兩家，有呂頌梨在，日后必然自一系，這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有時候正視對手的實力，把對手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對待，會讓某些人頭腦清醒一些。

呂家現在是還弱小，但絕不是柿子，可以任人隨意拿。然后，呂頌梨要發展呂家，勢必需要蠶食資源，擴張版圖。掠奪他人資源，必將是他們呂家和秦家接下來的重心。他們謝系一派要做的是避基鋒芒。

“是！”

紀永清等人應得特別爽快，而謝明堂和趙文寬等人聲音則有些蔫蔫的。

對于謝湛的這個決定，其實謝系一派的外姓員們，都很支持。

比如紀永清，自打丟了大理寺卿之位之后，現在謝系正在暗中運作，如果一切順利，他應該能接任尚書省右仆一職。他就不是很熱衷和呂家斗法。

他們發現，謝湛還是很清醒的，對付呂家，斗倒了對方，能挽回一點面子之外，還能得到什麼呢？

呂家現在弱小得很，所擁有的資源，不管是財富還是政治資源，都很單薄。就像一只有一點點骨髓的筒子骨，難啃，還。上，極有可能把自己的牙齒都給嘣沒了，然后，為沒了牙齒的老虎被別家政敵撿。總的來說，是付出和收獲不正比。

倒不如放過對方，也是放過自己。

會議結束，大家陸陸續續離開了，只有謝明堂磨磨蹭蹭不肯走。

其他人見狀，知道他想留下來。

本來謝湛該是早離開了的，見此，干脆就沒。

“阿湛，爹不是質疑你的決定，而是，放任呂家做大，豈非養虎為患？”

謝湛能不知道嗎？但是沒辦法，謝系一派的勢力并沒有武裝到牙齒里，和呂家斗下去，薄弱的部分極有可能會被對方逐個擊破，然后蠶食，為壯大對方的養分……

倒不如退一步，讓呂家朝別家先手，最終的結果不過是自一系罷了。反正這朝堂那麼大，肯定能安放得下他們兩方勢力的。而且他目前發現一些事，遠比對付呂家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