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復如此瀟灑，三筆兩下就寫出了八塊石頭的價值，而要知道這些石頭他只是簡單瞧了瞧，連都沒一下呢！

如此就敢說鑒定完了？

別說波羅星這暴脾氣的，覺得沈復無比狂妄，就連今日眾人里最溫和的一位，也不免眉頭皺，心想沈先生何故如此。

其實簡單，沈復就是要給這些人一個下馬威。

這些權貴之人，本質上跟醉仙樓的看門人沒有區別，都是一群狗仗人勢之輩。

只不過看門人仗的是醉仙樓的勢，權貴們仗的是他們上頭權貴的勢。

或許真有幾個清、好，真的在為百姓做事，而非搜刮民脂民膏，但那種人也不可能花幾百幾千兩銀子，來這醉仙樓只為見我一面了。

于是乎，沈復大一開始就瞧不起這些人，如今你們又一個個膽敢挑戰我，我若不兩手給你們瞧瞧，你們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山還有一山高！

沈復喝了葡萄酒，頓時雙目也出了凌冽寒意。

他說道：“怎麼？怕了？不敢賭了？”

波羅星第一個站出來罵道：“混賬！老子波羅星怕過誰？是你沈復欺人太甚，這石頭我研究了整整一個月，雖不至于說期間茶飯不思、廢寢忘食，但也可以說花了我極大的力，現在你憑什麼只看一眼，就敢說自己鑒定好了這塊石頭？簡直荒謬至極！”

沈復笑道：“哈哈哈，你自己做不到的事，就以為別人也做不到，到底是我荒謬還是你荒謬？”

眾人一聽，忽然覺得沈復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

只不過一眼鑒定八塊翡翠原石之事，聽來實在太過驚人，從古至今就沒有這類能人出現過，難道沈復真能做到？

這時有冷靜的人，比如千葉先生，他就幫沈復說話了：“諸位安毋躁，究竟是沈先生狂妄，還是這位西域大哥有眼不識泰山，咱們不以口舌爭高下，而以結果定輸贏，以小弟只見，只要把這塊石頭切開來，豈不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眾人均道：“不愧是千葉先生！說話就是在理！”

是啊，大家都氣糊涂了，都忘了賭石是個結果定輸贏的游戲，你皮子再厲害，石頭里不出綠也沒用。

波羅星帶來的這塊西域原石，其通呈現灰白沙，塊頭有十六斤左右，是一塊很大的石頭了。

而這也是西域翡翠的標志特點，皮厚且糙，塊頭大，容易出大塊完整的翡翠，尤其以明冰種翡翠為一絕。

但西域翡翠也不是全無問題，它有一個致命缺陷，那就是原石的迷極強。

西域原石不管是好是壞，它皮殼都長一個樣子，也幾乎不見任何的松花蟒帶等特征，所以哪怕是最厲害的翡翠專家，往往也會栽在這上面。

再加上西域翡翠原石塊頭大，每塊石頭不賣則已，賣則必定賣出高價。

這也催生出了一種獨特的賭石生意，那就是不賭中了，而是賭垮。

原來西域翡翠原石，因為其表面長得都一個樣子，誰也不知道里頭究竟有沒有翡翠，既然如此，就沒有人舍得以低價把石頭賣掉。

所有的西域翡翠原石，在市場上全都是高價出售，于是專門有一批人來跟石頭主人賭垮。

方法是，石頭主人說一個價，賭石客同意后，雙方就切石驗證，如果石頭真的種了，除了翡翠，那麼賭石客就得賠銀子給石頭主人，石頭卻仍然留在主人手里，等于是人家賺了雙倍的錢。

但如果這塊石頭垮了，那麼反過來就得是石頭主人賠銀子了，本來買這塊石頭就花了不錢，這下子則是賠了雙倍。

如此贏也是雙倍贏，輸也是雙倍輸，難怪江湖上都說敢賭西域翡翠的人，要麼是不差錢瘋子，要麼是妄想一夜暴富的爛賭鬼，要麼就是有真才實學的絕世高手。

波羅星就是這樣一位絕世高手，他跟鮑大人聯合起來做西域賭石的生意，全靠他一個人的本事。

雖不敢說次次都中，但只要他肯花時間靜下心來研究，那賭中的概率也有幾八。

這也難怪波羅星今日如此生氣了，他自認在西域翡翠這一領域，自己才是舉世無雙之人，你沈復憑什麼在我的地盤上跟我蹦噠？你才是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呢！

于是波羅星道：“沈先生，既然你這麼敢賭，那你敢不敢跟我來一場西域賭法？”

沈復還沒聽說過這個賭法，但千葉先生博學多聞，立刻就跟沈復講了規則。

沈復笑道：“原來如此，跟投資期貨是一個道理。”

波羅星一臉懵，心想這期貨是什麼中原新鮮玩意？但別說他一個西域人了，就是中原人又哪里能聽過這個名詞？

沈復道：“無妨無妨，我家鄉那邊的一點生意小把戲而已，不足掛齒。”

波羅星大怒：“什麼？你說我們西域賭石法是小把戲！你好狂啊！”

波羅星每次賭石都要心鉆研，不然也會有賭輸的可能，西域賭石一輸就是雙倍，甚至有時候跟石頭本的價值沒關系，石頭可能只值三百兩，但賭石雙方完全可以立下三千兩的賭注。

波羅星道：“既然如此，咱們就來一場西域賭石！這塊石頭我說它值五百兩銀子，看沈先生的潑墨，你是覺得此石只值十兩？”

沈復點點頭：“不錯。”

波羅星道：“好！那麼我跟你賭五千兩，如果這塊石頭切開后垮了，我就給你五千兩銀子，外加誠摯地道歉。”

沈復笑道：“那如果這石頭了，我也給你五千兩銀子，外加道歉。”

波羅星如烈火，此刻早已把鮑大人什麼的拋在腦后了，正如西域翡翠不是種就是垮，西域人也是非黑即白，跟火藥一樣一點就著。

恰好此時，伙計們已經把切石頭的機搬上來了，波羅星便要求先切自己的這塊石頭。

其余眾人也沒有意見，因為誰不想知道這一場刺激的西域賭石，究竟是什麼樣的結果呢？是波羅星勝？還是狂妄自大的沈復勝？按理說沈復只看了一眼，那可是最難鑒定的西域翡翠啊，他是沒有勝算的。

不過懂沈復的人知道他一路走來，像這種不可能的事做的多了，區區一個波羅星又算什麼，不過標賣首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