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與嚴嵩二人,落座於那涼亭之中。
毅落座之後,倒是不急著開口,有句話得好。
上趕子不買賣。
嚴嵩也略顯拘謹,一直沒切主題,就這麽聊起了風花雪月,詩詞歌賦,鑒寶見聞。
等到桌上茶香略淡,滾水亦涼,毅終於笑道:“嚴嵩先生可謂博學,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嚴嵩連連擺手,不敢自稱博學。
毅灑然一笑,隨口道:“嚴嵩先生若是別無旁事,我便先就此離去。”
嚴嵩神一,此時也顧不得扭,了手,醞釀了一下措辭,道:“的確還有一件事,想請曹先生出手幫忙。”
“哦?”毅明知故問道:“難不嚴嵩先生手了一件連你都破不開製的法寶?”
嚴嵩猶豫一下,搖頭道:“非是如此,隻是……”
“隻是先前曹先生曾一語道破我當下這窘迫境地,正如曹先生所,在下現在的確是進退兩難,還曹先生能指一條明路!”
毅做恍然大悟狀,卻沒急著開口,右手輕輕敲擊石桌,神若有所思。
嚴嵩悄悄咽了下口水,連忙道:“自然是不會讓曹先生白白出力幫忙。”
著,嚴嵩從懷中掏出一個方寸,輕輕放在了石桌上。
毅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件方寸,卻沒有手接過來。
嚴嵩趕忙道:“倒也不是什麽太過貴重的東西,隻不過是一些取巧件。”
毅這才接過那方寸,饒有興趣地道:“那我便開開眼。”
這方寸上的製,自然已經是被嚴嵩抹除。
可以隨意用神識探查,毅將心神沉浸在這方寸中,眉頭微微一挑。
這個嚴嵩……
真是下了本啊。
方寸中,有著中品靈幣近千枚,材地寶更是數十之多,攻伐法寶,防法寶,更讓毅微微一震的是,這裏麵竟然還有著一張人鏡,隻不過其上還有著製之力。
想來是嚴嵩沒能鑒得此寶,但卻知道此寶定然不是凡,便一同放在了這方寸中。
但是毅有著黑曜法眼,一眼便看出了這人鏡的玄妙!
如果沒猜錯,這鏡子應當名月神鏡,不僅是一件攻防一的二品仙寶,更重要的是每到月圓之夜,此鏡便能吸收月華,而對鏡之人,也可滋補養,青春永駐。
此鏡可大可,隨攜帶更是能保靈臺清明,有助修行,事半功倍。
毅將心神緩緩退出這件方寸中,嚴嵩雙拳虛握,看似是有些張。
他送出的這份薄禮,著實算是不薄了,哪怕是楚家傾全族之力,恐怕也湊不出這些東西。
甚至不其他,單是這月神鏡,就能夠讓楚家塵莫及!
毅雲淡風輕的道:“嚴嵩先生這結癥,倒也不是不能治,不如……先容我幫嚴嵩先生探查一二?”
嚴嵩神一震,心中大喜!
他趕出手,一臉希冀神!
毅裝模做樣的出右手搭在了嚴嵩的手腕,實則卻悄悄運轉了黑曜法眼。
嚴嵩這個結癥,簡單也簡單,麻煩也麻煩。
隻需將嚴嵩各大竅之中積鬱已久的“寶氣”,猶如剝繭一般,將其祛除便可。
一開始嚴嵩是迫不得已,才會在鑒寶之時,吸收那法寶被破除製後,稍有泄的寶氣。
因為這種寶氣最初還能幫著嚴嵩修繕經絡,可當他達到了星脈境巔峰之後,這種效果就已經變得微乎其微。
到最後更是弊大於利,他這結癥就在於,無法將這些寶氣離出!
毅將一縷元力打嚴嵩,猶如巡視山河一般,觀嚴嵩的各大經絡與竅。
這些寶氣,的確是極難破除。
但是,毅卻有他獨到的法子。
《吞造化經》稱萬皆可吞,就連脈之力都能吞噬,更別提區區寶氣。
毅悄然運轉了吞造化經,嚴嵩的寶氣,竟是循著經絡,被毅生生吸了自己!
但是讓毅沒想到的是,這些寶氣被吞造化經吸之後,竟然全都被轉換了純的靈氣!
嚴嵩神大震,他能明顯的覺到,自己的寶氣,了些許!!
嚴嵩的臉登時變得激了起來!!
曹先生真的有辦法將這些寶氣全部離出他的!!
毅其實完全可以一鼓作氣,運轉吞造化經將嚴嵩的寶氣全部吞噬,甚至這些寶氣經過吞造化經的轉化之後變的純靈氣,幾乎能讓毅的境界,再度拔高一籌!
達到星脈境十層!
毅的咫尺中,還有著一團三品仙脈,若是再吸收了這脈,不定就能一舉突破到凝魂境!
但是毅卻沒有心急,若是此刻直接幫嚴嵩破除了結癥,後麵的計劃可就未必能完全如他所願了。
所以毅見好就收,輕輕收回手,對著嚴嵩道:“看來與我的一般無二,這些寶氣馬上就要危及命,若是不趕離出,後果不堪設想。”
嚴嵩直接站起,衝著毅深深鞠躬道:“請先生救我!”
毅笑著擺了擺手,“嚴嵩先生無需行此大禮,這些寶氣,饒是我也不能一次幫你徹底離,至要分別離九次,如此循循漸進,才能在不傷害你全經絡與氣府竅的前提下,將其離殆盡!”
嚴嵩幾乎老淚縱橫,不停的道謝,困擾他這麽多年的結癥,終於有了破解之法!
這讓嚴嵩如何能不激!
毅想了想,開口道:“嚴嵩先生明日可以再來,屆時我再幫你稍稍離一些寶氣,定會保你命無憂!”
嚴嵩又要行大禮,卻被毅手攔下了,毅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麽,隨口問道:“我先前曾看見嚴嵩先生手中把玩著一個千機盒?不知……”
嚴嵩是個聰明人,登時恍然。
他連忙開口道:“那千機盒頗為古怪,我把玩了一陣,卻始終參不那古法機關的排列組合,若是曹先生對那千機盒有興趣,明日我便將其帶來!”
毅道:“的確是有些興趣,我曾經對這古法機關有過一定的研究。”
嚴嵩直接站起,“曹先生,不如我現在就將其取來?”
毅擺了擺手:“無需如此,明日來此之時順手帶來即可。”
嚴嵩連連點頭,隨後很是識趣的道:“既然如此,在下便不打擾先生清修了!”
毅沒話,隻是點了點頭。
嚴嵩走後,毅沉思片刻,隨後將他留下的那方寸中的月神鏡拿了出來,有黑曜法眼傍,這等製不信手來,卻也難不住毅。
大概一個時辰後,這月神鏡的製便已經被破除。
原本鏽跡斑斑的人鏡,鐵鏽紛紛落下,出了的鏡麵!
把手應當是以隕鐵所鑄,其上還聞刻有不花紋,鏡麵不知是何材質,如玉,之冰涼。
鏡子後麵還繪畫著一副神奔月圖,看來的確是月神鏡無疑。
毅角翹起,這仙寶他自己留著無用,但是卻極為適合楚夢璃。
楚夢璃如今恢複了修為,手邊又沒有任何法寶傍,此鏡攻守兼備,又有駐之功效,可謂極佳。
至於這方寸中的其他東西,毅沒打算,而是另作他用。
他又瞧了一眼這方寸,不心是假的,這可是嚴嵩攢了大半輩子的家底啊,可都是錢啊!
毅微微後仰,雙手抱頭,自顧自調侃道:“還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啊。”
毅沒回撼城邊緣的那個老宅子,而是準備今就在梧桐院住下,索直接在斜靠在涼亭的梁柱,閉眼休息。
白驚夢這丫頭一早不知道跑去了,足足到了晌午才翻牆進了梧桐院。
向來是不願意走門的,也不知是什麽病。
這幾來此的一直都是魏青,冷不丁看見曹沫,先是一愣,隨後一臉心虛,就要躡手躡腳的去往自己房間去,誰知毅也沒睜眼,忽然就開口道:“去哪了?”
這給假子白驚夢嚇了一大跳,趕把雙手背在後,眨了眨眼睛,嘿嘿一笑:“我……哪也沒去,隨便逛逛。”
毅睜開眼睛,看了白驚夢一眼,“手裏拿的什麽?”
白驚夢俏臉閃過一張,“沒……沒什麽啊……”
毅坐直,了個懶腰,隨後笑容玩味的衝著白驚夢勾了勾手指,“過來。”
白驚夢頓時皺起一張臉,不不願的走了過去,步子的極慢,磨磨蹭蹭的,雙手還背在後。
毅也不催促,笑臉玩味的看著。
白驚夢終於磨磨蹭蹭的走進了涼亭,毅出一隻手,“給我。”
白驚夢一撅,不願的出右手,是一壇子酒水,單單是聞那酒香,毅就知道這酒水定然是不便宜,是上等的好酒。
毅笑著出另一隻手,“另一個。”
白驚夢臉上閃過一驚慌,猶豫良久,最終還是慢慢出了左手,那是一個錢袋子,用料與刺繡都極為講究,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
毅將那壺酒放在了桌上,將那錢袋子也一並放在了桌上,雖然心中有了答案,卻還是輕聲問道:“這些……哪裏來的?”
白驚夢兩手指不停的畫著圈,有點不敢與毅對視。
低著頭,支支吾吾的道:“我……在街上撿到的……”
“哦?”
白驚夢又撓了撓頭,終於了實話。
“是……是我的……”
毅聲問道:“在哪的?”
白驚夢怯生生的看了毅一眼,了鼻子,“是一個豪紳,他賺的都是不義之財,我……我就……”
毅端坐在原地,雙手攏袖,輕聲道:“劫富濟貧?”
白驚夢有點局促,許是害怕曹沫生氣,一雙手不知道該放在那裏,就都藏在後,用手指不停的畫著圈,隨後聲音細若蚊蠅的點頭嗯了一聲。
毅沉默了一會,隨後手了白驚夢的腦袋。
“這些東西,明給人還回去。”
白驚夢抬頭看了毅一眼,也沉默了一會,又嗯了一聲。
毅反問道:“是不是覺得自己其實沒有做錯?反正都是不義之財,拿來救濟窮人,有什麽不對?”
白驚夢一愣,下意識開口道:“難道不是嗎?”
毅搖了搖頭,“當然不是,不管這些是不是不義之財,你了人家的錢財,這就是不對的。”
“你想,你從一個賊上拿走他的東西,自己不也變了賊?”
“我知道你想幫助那些窮苦人家,但是要在你力所能及的範圍,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富是劫不完的,貧也是永遠濟不完的。”
白驚夢神一震,臉之上若有所思。
毅也不多做嘮叨,輕輕了的腦袋,讓把桌上的東西收好,明給人家還回去。
白驚夢哦了一聲,拿起東西就往自己的房間裏走,走到一半忽然回頭問道:“你不生氣?”
毅衝溫醇一笑,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可沒有這般俠肝義膽。”
假子白驚夢當時就樂了,蹦跳著回了房間。
毅看著白驚夢的背影,自顧自一笑,心中想著,是該給丫頭找個學塾先生了。
日落黃昏,毅一夜未眠,隻是在原地凝神打坐。
丫頭一早就拿著錢袋子和那壇子好酒翻牆出了梧桐院。
毅坐在涼亭中,泡了壺茶,隨後則是回到了房間。
不一會的功夫,梧桐院中便來了一人。
手中拿著一個製作巧的盒子。
來人正是嚴嵩。
嚴嵩見涼亭的茶還泛著餘熱,便知曹先生應當是知道自己快要來了,便以此茶告訴他稍等片刻。
嚴嵩自然不敢催促,便安靜的坐在涼亭,閉目養神。
約莫過了半炷香的時間,院的一間房門被人輕輕從裏麵推開,嚴嵩瞬間睜開眼,隻不過扭頭去之時,卻是忽然一愣。
來人……竟不是曹先生!
毅角掛著淡淡的笑容,開口了一句與昨日初見嚴嵩時一模一樣的話。
“嚴嵩大師,好久不見。”
嚴嵩瞳孔微,眉頭猛地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