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您看,村里都是三個男同志,一個同志一起打柈子,當天打的柈子也是一起算工分。我們知青分到一個小隊里的,一共才六個人,要是按照以往的慣例,肯定每個生產小隊得分兩個男同志單獨和知青一塊打柈子吧?”
“是這麼回事。”大隊長疑地看了于靜姝一眼,不知道要提什麼意見。
“要是這樣,被分到知青組的社員肯定不高興。男知青鋸樹沒他們利索,知青劈柴也沒其他同志快,工分上人家肯定吃虧。”
于靜姝分析了半天,才終于轉今天的正題,“依我看,不如這樣,先讓知青們按所在的生產小隊自己分組,兩個男知青,一個知青,給大家一個適應時間。等知青們學會了打柈子,能跟上其他社員的步調了,再和社員們一起勞也不遲。這樣知青們循序漸進地勞,也不至于第一天就累趴下,同時還不耽誤其他社員掙工分。”
其實于靜姝提的這個意見,不僅對利業村的村民有利,也對知青們有利。
畢竟知青們第一年不缺口糧,也沒那麼缺錢,當然樂得輕松。
這個建議唯一只不利于白秋雨。
大隊長當即就有些意,但還是住心底的興,說道:“這個建議倒是有點道理,就是怕其他知青不同意。”
“這有什麼?大隊長您就提一句,到時候讓他們自己投票,要是他們不同意,以后累著了也怨不著您。”
于靜姝說得誠懇又熱絡,沒過多久,大隊長就答應明天出發集合的時候和大家提提這件事。
目的達,于靜姝也沒多待,又寒暄了幾句,就和方小檀一起離開了。
等們走了,大隊長磨了好一會兒大鋸,才突然反應過來,當即就把手里的銼刀扔在地上,笑著嘆了一句,“這個小于知青,年紀不大,心眼子不。”
李萍正往柜子里放麥呢,聞言回頭問道:“咋了?我看人家孩子實誠的,又熱心。”
大隊長把磨好的大鋸放好,走到臉盆架子前洗了洗手,沖里屋說道:“你當干啥突然跑來提意見?這是給那個白知青上眼藥呢!那個白知青和一隊,這辦法一提出來,知青按隊分組,倒是喂馬去了,一天十個公分輕輕松松到手,人家白知青一個人得劈四個男知青鋸的木頭!”
不過大隊長雖然這麼說,心里卻解氣的。
本來他因為昨天的事就憋著火呢,能給那個挑事的白知青點教訓,他也樂見其。
要不怎麼說姜還是老的辣,大隊長不過一兩天時間,就看出來何霞和白秋雨這兩個刺頭里,有心眼兒的是白秋雨。
他心想:
不是耍心眼嗎?多干點活兒,力氣用了就沒空耍心眼了。
另一邊,方小檀和于靜姝兩個人從大隊長家出來,坐在去鎮里的馬車上,笑得都快岔氣了。
“可真有你的!白秋雨就算想破腦袋,也想不到你還有這招呢!”方小檀一想起白秋雨從明天開始,就要一個人苦哈哈地劈四個男知青鋸的木頭,就覺得解氣。
這回耽誤別人工分的是誰,可就說不準了。
打柈子和干農活不一樣,是百分百按數量計分的。
男合作,得把樹鋸半米的小段,劈柴火,碼高1.2米,長4米的柈子垛,才算十個工分。
要不是馬匹不夠,村里人每戶只能派兩口人,恐怕一戶人家冬天打柈子,比農忙掙得公分還多。
分到二隊的知青不算于靜姝一共五個人,得掙五十工分,當天才算是沒拖其他知青后。
這麼一算,白秋雨一個人竟然得劈出來12立方米的柴火才行!
村里的婦一天干這麼些活都未必遭得住,更別提白秋雨那小板了。
兩人嘻嘻哈哈地去鎮里買了點用品,當天晚上,于靜姝就提著馬燈,帶著零食和針線、繡片去了馬棚。
馬棚里,李老太太一看見,就笑瞇瞇地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小板凳,“凍壞了吧!快進來暖和暖和。”
“好。”于靜姝在老人面前最會裝乖,聞言立刻走過去,在小板凳上坐下了。
正在燒火的驚蟄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
都一整天了,還不知道他們老薛家以前是地主嗎?
村里人平時見了他們都躲著走,看都不愿意多看他們一眼的。
驚蟄黑的睫垂下來,遮住眼里的,有些自嘲地想:
估計明天知道他們是地主階級,就會變臉了吧!
他想著這些的時候,于靜姝已經把零食拿出來,分給李老太太了,“李,我帶了點話梅,您嘗嘗。”
這話梅也是于靜姝從于問春那敲來的,一塊七一斤,比廣州產的什錦水果糖還貴一點,算是這時候比較金貴的小零食。
“薛六哥,你吃不吃?”于靜姝學著林軍的語氣,調侃著把裝著話梅的紙包遞到驚蟄面前。
驚蟄嚇了一跳,猛地站起來,往馬棚深去了。
這城里人說話聲音咋這樣?比戲匣子里的還膩人!
李老太太含著話梅,樂呵呵地說道:“不用管他,這麼大的皮小子犟著吶!狗都嫌!”
于靜姝也不在意小孩兒的別扭,收回紙包,去鍋臺前看了一眼,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們把豆子都煮上啦?下次讓我自己煮吧!”
李老太太擺擺手,“費不了什麼勁兒。”
于靜姝這才坐下,從布包里拿出之前繡到一半的繡片打發時間。
繡片上已經繡出了基礎的幾何圖案,灰的細菱格著一古典的優雅,整齊得像是機打印上去的,細看來卻遠比機制作出的東西靈多了。
于靜姝手里著一孔針,牽引著香檳的真緞帶,在繡片的中間部分,繡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
李老太太看見,頓時驚訝道:“你還會這個吶?我看著比村里手最巧的永生媳婦繡得還好呢!”
心靈手巧又貌的小姑娘誰不喜歡?
看見于靜姝年紀小小的,繡出來的東西卻這麼致,李老太太心里又佩服又喜歡,有點惋惜自己家生的不是個孫。
不過李老太太隨即目一暗。
沒孫也好,孩兒托生到他們這樣的人家也是苦。
“從小就開始學了,您別看我年紀小,學這個也學了十年了。”
于靜姝總不能說自己三虛歲就開始學褶繡了,于是便把時間減了三年,說是學了十年。
即便如此,也夠讓李老太太贊嘆的了,“我怎麼就沒這麼巧的手?我老太太一輩子也沒學會個針線,現在補裳,還靠著我們家驚蟄吶!”
于靜姝不了解老薛家的事,也不好多說什麼,于是就只是笑。
這時李老太太冷不丁地說道:“姑娘,你知道我們家是地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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