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梵恩當中的土著們,修格作為一名貨真價實的“異鄉人”,在特定方面,總是有著些許優勢。
對于和平報社在報紙上刊登的這些玩意兒,他其實是不怎麼在意的。
倘若是在過去那個世界,如果某一天,他在某條新聞或是某張報紙上看見了自己認識的面孔,就算容本扯淡離譜,他也一定會大笑以對,甚至還有可能將其留檔,用來作為以后嘲笑、譏諷他人的武與工。
作為一個生活在信息炸時代,且在互聯網領域工作的人,對特定信息以及資訊及時敏,是保持狀態與心的一大訣。
但現在,在這人生地不局的梵恩,修格發現自己做不到了。
能稱得上他朋友的人實在太太了,就算他把老舒伯特以及只有一面之緣的那位商店老板杰拉德算進去,也沒有辦法超過十個。
甚至可能連五個都湊不出來。
就自閉這個尷尬的層面上來說,曾經的修格·恩斯特已經贏了,贏太多了。
也正是因為朋友太,所以失去任何一個,都會讓人心中到無比難。
他太了解普特林了,這個家伙向來都喜歡憑借一腔熱做事,他對所有不公正的事會到憤慨,對德和善行會報以掌聲,對敵人會毫不猶豫地拳腳相加,而對所有朋友,則會真以待……
那個愿意為了自己去得罪其他三兄弟會員的普特林是真實的,敢于在酒館門口,對那些下三濫的流氓們手的普特林是真實的,而那個與其他德蘭人站在一起,在羅維廣場當中慷慨激昂的普特林自然也是真實的。
普特林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而他邊的一切,他的同胞和同伴,曾經聽見他演講為他喝彩的民眾,以及和平報社,都不會再給他更改選擇的機會。
而這才是修格真正到憤怒的原因。
緒的劇烈波對修格的神世界產生了些許影響,在憤怒的緒之下,卡爾戎之開始扭,狂奔之鼠出了獠牙,而作為新住客,鏡中使者則出了一個沉郁且猙獰的笑容。
但之前被列于計劃當中的事項仍然需要去完,這一次,修格沒有乘坐貫通塞倫城的魔法廂車——昨夜的對這些魔法廂車的運作同樣造了影響,因此修格直接喚來了一輛馬車,并讓它帶自己前往老舒伯特的啤酒館。
悉的街道,悉的店面……
還有悉的人。
但修格卻知道,這恐怕是自己最后一次來到這間啤酒館中了。
對于啤酒館的影響相對較小,畢竟這里的顧客主都是塞倫城本地的農夫以及礦工,他們早已脈融,而且也不喜歡那些會擾平靜生活的活,唯一算得上痕跡的,便只有幾張被強行在酒館大門邊的傳單和紙條。
一個悉的影正在認真地清理著它們。
酒侍莎莉顯得更加憔悴了,那張本該充滿活力的年輕面龐上幾乎沒有多笑容,修格看著將這些傳單快速撕下,隨后又弄來清水,用力地拭著門上殘留的紙屑與膠水……
修格朝啤酒館走去,而他的腳步則自然而然地引來了莎莉的關注。
在注意到修格黃褐的頭發后,酒侍的神微微一頓:“先生,很抱歉,今天我們得到中午才會開始營業,到都一團糟呢。”
莎莉和以前一樣,不怎麼會撒謊。
修格是知道的,每次對老舒伯特撒謊的時候,右邊的眉都會不由自主地向上抬。
于是他就像那些啤酒館中的老顧客一樣出了和善且真誠的笑容,無奈地說道:“行行好,莎莉小姐,我也就只想在店里坐一會兒,昨夜實在是累得夠嗆。家里的店鋪被砸了,還丟了不東西,忙到天亮才算收拾好。”
“啊……”
莎莉意識到自己大概是因為發的緣故誤會了對方,于是連忙陪了個笑臉:“既然如此,就請隨意坐吧,我稍等一會兒就過來。”
修格點了點頭,隨后便踏了啤酒館,就和過去一樣,他走到了最里面的位置,在靠近窗戶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只不過這一次,他并沒有攜帶紙和筆。
沒多久,收拾完大門的年輕酒侍回到了店里,本能地朝角落里看了一眼,在發現那個位置竟然真的坐了人時,整個人都頓了一下,就仿佛一不小心踏了過去時空所殘留下來的泥沼。
然而幻想以及它所帶來的緒很快便退去了,莎莉終于意識到,坐在那里的并非自己記憶里那名氣質獨特、安靜趕稿的向年輕人,而是塞倫城中一名普普通通的商店店主。
有些艱難地出了笑臉,隨后來到了那張悉的桌子旁:“您之前說想要什麼?酸啤酒麼?”
修格險些便依照自己的習慣說出了多加冰與糖漿的要求,他及時地收住了口,笑著點了點頭:“啊,對的。”
事實上,莎莉并沒有聽見修格的回答,在有些恍惚的狀態中,按照自己過去養的習慣,配好了一杯加了冰塊與糖漿的酸啤酒,隨后便將它端到了那名客人的面前。
莎莉并不想在這張桌子旁多待,因此在送上了啤酒后,便開始慢慢地清掃酒館的地板,又走了神,因此直到那名客人喝完了啤酒,放下杯子離開了啤酒館后,才反應過來。
“唉,我真是……”
莎莉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嘆了口氣,隨后便走到了那角落里,準備將空杯子拿去清洗,然而這時,才發現在那杯子的下方正著一張折起來的信紙。
“這是什麼?”
帶著不解與疑,將那信紙展開,借著外面的閱讀了起來。
信紙當中的文字不多,因此莎莉閱讀的時間也并不長,在讀完當中容的瞬間,便拋下了手中的酒杯,急匆匆地奔向了酒館外,然而此時,街道之上的行人已經開始變多,在那些來來往往的影之間,卻是沒有辦法找到之前那名客人的影。
莎莉環顧四周,神顯得急切且張。
盡管笑容仍舊沒有回到的臉上,但此刻的,終于不再像之前那般失落與迷茫了。
……
重新回到街道上的修格心并沒有變得更好。
盡管他剛剛已經確認,自己已經功地將那事先寫好的信件送到了莎莉的手上,但能否真正地保證自己這位朋友的安全,仍是一個未知數,畢竟自己的逃,目前也仍舊停留在計劃階段。
來來往往的行人,各種各樣的神,雜的語言以及不安緒充斥著所有的角落,而這一切令修格心中積的那緒變得更為猛烈。
他知道,有一個人的上一定會有充足的資金,而且說不定,他還知道更多的一些“幕”。
于是,他便往南部廣場的方向去了。
和平報社以及主編菲利普迎來了自己的新一天。
相比于菲利普的,報社文員們的緒顯然要低落不,他們當中許多人的生活其實與塞倫城里的普通居民們沒有太大區別,日常的差異,無非就是白天去哪里工作,晚上又在哪里消遣而已……
但菲利普則不同。
他的世界總是要比普通人更加“多彩”一些。
這幾天他已經忙瘋了,不過忙碌的原因卻并不是因為和平報社的工作,畢竟他很清楚,自己馬上就要和塞倫城以及這家報社失去所有聯系了,他甚至已經規劃好了自己往后的生涯。
菲利普準備去德蘭,他之前就已經聯系上了遠在德蘭王國都城“麗”當中的一些老朋友,托他們的關系,他在那里搞了一套不錯的宅邸,據說位于山丘之上,甚至能夠過窗戶瞥見遠方那著名的“麗花海”奇觀,他對此心馳神往。
最后的一些工作已經安排好了。
菲利普不打算繼續在塞倫城待下去,他準備今天晚上就離開,作為一名在報社當中工作了如此之久的老資歷,他在這方面的嗅覺很敏銳,此時離開已經算是著最后期限了,直覺告訴他,再繼續待下去,會讓自己于險境!
然而,只要想到自己口袋里裝著的那張擁有驚人面額的支票、未來閑適的生活、即將到來的諸多采訪以及那還未開始筆的回憶錄……
菲利普就覺得自己重新回到了年輕時代。
報社當中同樣彌漫著一躁的氣息,還在報社當中的文員們也顯得有些頹廢,其中一些甚至只是坐在位置上發呆。
剛剛踏報社的菲利普對此非常不滿,盡管他很快就要離開了,但他仍舊覺得自己需要展現作為管理者的威嚴,于是他立即抓著這些懶、發呆的家伙指著鼻子教訓了過去,在那之后,他從同樣有些憔悴的綺莉小姐那里接過了一杯熱茶,隨后便端著它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因為要清點、整理辦公室里的重要件的緣故,他不打算讓任何一個人進來,因此他順手便將門上了鎖,而當他回過頭來時,才發現自己的位置上,竟是坐了一個人。
一個面貌普通,皮黢黑且有著黃褐頭發的陌生青年,正坐在辦公桌之后,他安靜地凝視著自己,就仿佛在端詳、觀察一雕塑。
“嘿……”
菲利普愣了一下,但他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見耳邊傳來了怪異的聲,他本能扭頭,卻看見旁的書架上,正趴著一只怎麼看都不太對勁的大老鼠,它的眼睛、牙齒以及爪子上都散發著幽幽的綠,而最為詭異的是,它竟然還長著三條尾!
驚訝與不安在菲利普的腦海當中迅速發酵了恐慌,他連忙手想要開門,但那只趴在書架上的古怪老鼠卻已然蹦了過來,它的尾就像是絞刑架上的繩索一樣,死死地纏住了菲利普那壯的脖子,在帶來窒息的同時,也將菲利普的所有聲音全部卡死在了他的嚨里。
于魔法偽裝狀態的修格走了過來,他一把拿走了菲利普的水杯,將它“溫”地放在了書架上,隨后手抓住了這家伙的領,將他暴力地向辦公室的最里邊拖去。
法師們在質以及近戰斗方面或許確實不如那些飽經磨練的戰士們,但魔力對于質的改善卻也是實打實的,菲利普的軀雖然沉重臃腫,但在修格的暴力行徑以及狂奔之鼠施加的窒息束縛當中,他本無法做出有效的反抗和掙扎,很快,這位和平報社的主編便被修格隨意地扔到了墻角里。
“斯尼奇,稍微松一點。”
修格對著狂奔之鼠輕聲下令。
“斯尼奇”是修格在來的路上給它起的名字,起這個名字的原因,主要是因為狂奔之鼠也擁有極為靈活的尾,而且它怎麼看都適合干臟活,這與修格記憶里某個奇幻系列中的一位“鼠人刺客大師”頗為匹配。
擁有了新名字的狂奔之鼠看起來即興又開心,它聽話地將自己的尾松開了一些,與此同時,修格也將一把椅子拖了過來,他一屁坐了上去,隨后拔出了結晶銃,直接對準了菲利普那張因為缺氧而發紅的胖臉。
菲利普用力地著氣,他驚恐地盯著那黑的槍口,本不敢做出太過于劇烈的作,也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見他這副模樣,修格便出了一個發自真心的冷笑,他俯下子,用結晶銃輕輕地拍了拍菲利普的臉,隨后啞著嗓子說道:“菲利普主編,莫雷爾先生向你問好啊。”
“……”
聽見“莫雷爾”這幾個字,菲利普的臉上立即浮現出了驚惶與不解之,他一邊用力地抓著那勒住自己脖子的鼠尾,一邊艱難地說道:“不……不,莫雷爾先生讓我做的事我都做了,沒有一件,而且也沒有……也沒有其他知者,我可以對梵恩諸神發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