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國侯府位於行館以南,佔據著整整一條街。當地的百姓,形象地稱此街爲侯府街。雖說不大好聽,可得實在,著當地百姓對侯府的尊重與親近。由此可見,靖國侯在金陵當地,還是很得民心的。
兩岸梧桐夾道,雖是春日,枝葉不茂,仍可想見異日炎夏時分遮天蔽日的景象。一條青石子路,因爲車來車往而顯得十分。
“這靖國侯,倒是佔得了風水寶地。”嚴真真忍不住慨,想著如今的鐘山一帶,怕是風景更勝現代。若是能置下一幢宅子,與龍淵在金陵居,倒真的勝似神仙了。
“唉!”想到龍淵毫無下落,便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以七姑娘之能,竟然也不曾打聽得龍淵的消息,會不會兇多吉?儘管有這樣的恐懼,卻終是害怕得不敢訴諸於口。
“好好兒的,怎麼嘆起氣來?”孟子惆好笑地睇向,“你若是喜歡,往後咱們也往這金陵置一座宅子,夏日裡來住上兩月。”
嚴真真好笑地接口:“王爺難道不知道,每至夏日,金陵之熱,莫說比起京城,便是比起南方,也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是麼?你倒是對金陵多有了解。”孟子惆的目,帶上了兩分探究。嚴真真頓時心中一凜,不免暗自警惕。最近與他相得甚是融洽,倒又把自己現代那些習帶出來了,說話也不知道個忌諱。
“不過是每常出去,在茶樓聽人談論的。”嚴真真乾笑,“從前兒,我也沒來過金陵,若不然。今次也不會央著王爺帶我出來見識一番了。”
孟子惆對的話倒深信不疑,天旻子有機會遊歷的,實在是數。更何況。嚴真真在侍郎家裡並不得寵,更不會有機會前往金陵。
“這回帶你來金陵,倒是對了。 ”孟子惆喃喃自語。看著喜笑晏晏的側臉,心裡不盡歡喜。
嚴真真並非聽真。側頭待要再細問時,他卻已轉換了話題:“你對史小侯爺有什麼看法?”
“長得不錯,風度也好,講究禮儀,雖是侯爺,倒沒有架子,肚子裡也有些才學。不愧是世家出。”嚴真真想也不想,便給出了答案。自己沒有意識到,自己對史劍飛的評價,幾乎全是正面的。
在人面前,千萬不要讚另一個人。而同樣,在男人面前,也不要讚另一個男人。
“難怪你那日頻頻看向他,原來在你的心裡,對他評價如此之高。難得聽你讚揚人,想必他還真了你的眼。”
嚴真真掀著簾子悄悄地看向大街。明知道龍淵出現在街道上的機會,實在渺茫,可卻又不想放棄這樣的機會。因爲分了心,對孟子惆的話。便只似聽非聽,聞言下意識點頭:“是啊,比起王爺,倒也不差什麼。”
“是麼?”孟子惆縱然涵養上佳,也擋不住這句話的殺傷力,聲音自然而然地冷了下來
。
嚴真真猶自不覺,只是隨意地漫應了一聲,目仍是注視著街道上的人羣。很可惜,哪怕連個相似的人,都沒有。悵然若失地收回了手指,側頭正要說話,卻見孟子惆的一張臉,早已經黑得跟包公似的。
不覺訝然:“怎麼了?我說錯話了?”
“沒有!”孟子惆恨恨地瞪著。
嚴真真急忙反躬自省,自認爲最近安分守己得很,本沒有惹出什麼是非來。因此,極是迷茫。這個樣子,卻更怒了孟子惆。
“王爺,靖國侯府該到了罷?”嚴真真決定顧左右而言他。雖然知道孟子惆怒氣叢生,可並沒有滅火的義務。況且,本不知道火源,也無從滅起。
“是要到了,你可是等不及了?”
“嗯。嗯?”嚴真真答應了一聲,忽覺不對,又忙提了提聲調,表示疑問。
“你不是急著想去見那個什麼史小侯爺麼?又英俊又有才氣,你剛纔已經誇獎他很多了。”孟子惆沒好氣道。
“有麼?”嚴真真訕訕,終於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乾笑了兩聲,“這個……我是無心的,隨口說兩句客氣話罷了。”
“客氣話?”孟子惆虎著臉,“你這話倒是客氣得過了份。況且,他不在跟前兒,你倒是跟誰客氣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嚴真真小心抗辯。
孟子惆毫不客氣地說道:“唯其不是故意,方顯得更可恨。”
嚴真真無辜地睜大了眼睛:“不會這麼嚴重罷?我不過是貪看街景,王爺說的話,又沒聽得十分仔細。其實小侯爺雖然還算不錯,也也沒有那麼十全十的。”
還沒有來得及把孟子惆安過來,馬車已經停下。原來,靖國侯府,已經到了。
走下馬車的時候,孟子惆又顯得風度翩翩,出手托住嚴真真的胳膊,讓嚴真真借力的表現,更是堪可與現代那些最紳士風度的男子媲
。
這男人!嚴真真咕噥了一句,臉上卻現出瞭如朝般的笑靨。好吧,既然他做戲,也犧牲小我,陪陪這位看上去很君子的男人罷……
“一會兒應酬的時候用心著些,靖國侯家雖未裂土封王,但那也是當初主推了的。若說聖眷,尤其在這一朝,倒是比異姓王還盛些。”孟子惆在耳邊小聲囑咐。
嚴真真會意地點頭:“我明白了,一定會小意奉承,讓他爲王爺所用。”
孟子惆啞然失笑:“胡說八道!靖國侯府的人別看著彬彬有禮,其實個頂個的都高傲無比。再說,我又有何德何能,讓他們歸心?”
咦,這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謙虛起來了?嚴真真的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卻因見了在門口含笑相迎的史劍飛,而有片刻的失神。
他長得和龍淵也未免太像了些。不過,龍淵絕不會這樣的笑。如果說史劍飛的笑如春風拂面,那龍淵的笑,則是冰雪初融。
忍不住傷地嘆了口氣,胳膊間卻傳來孟子惆微微用力的一,這才邁開步。
“小侯爺,我們可來叨擾了。”嚴真真在史劍飛說了兩句類似於“筵篳生輝”的歡迎詞之後,承擔了應酬的工作。
“稱小侯爺可太見外了些,直接稱劍飛或史兄弟便可。”
“史兄。”孟子惆笑著換了稱呼,立刻顯得兩人的關係又生不同。
史劍飛爽快地應了:“孟兄。”
兩人相視而笑,氣氛……在腐盛行時代穿越而來的嚴真真看來,這關係,似乎帶著點兒小曖昧。不過,在誰是攻,誰是的問題上,仔細比較一下兩人,還真沒辦法輕易分出來。
唾棄了一口自己飛到不知哪裡去的思緒,嚴真真的臉上,仍然保持著合的微笑。而史劍飛和孟子惆越說越投機,頗有相見恨晚之意。
“難怪史兄被稱爲金陵最大的才子,果然盛名無虛。”孟子惆擊節笑嘆,“若說詠江南杏花之詩,史兄若稱第二,誰還敢稱第一?”
史劍飛投桃報李:“孟兄這首詠早石榴,又何嘗有人敢說能超越?”
嚴真真不得不承認,這兩人還真是一時瑜亮,難分軒轅
。看著兩人詩作詞,竟忘了時辰,改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乾脆打量起史侯府的園子。
他們坐在亭子裡,邊上是一片池塘。究竟是金陵第一世家,這園子也大得離譜。雖說是侯府規制,比起京城裡的臨川王府,也不遑稍讓。嚴真真想了想便明白,孟氏封王裂土,地盤並不在京城。
遙遙的,看到遠花影幢幢。高大的樹幹,是屬於合-歡樹的,雖說如今還不曾盛開,但那葉子,看著也賞心悅目。樹幹之側,便是剛綻花苞的石榴樹,再近些,便是一叢杜鵑,也是奼紫嫣紅一片,更顯得生機。
是了,比諸臨川王府,這裡的一切,更顯得有生氣。
“王妃不如也來作一首!”史劍飛的聲音,如天外飛來。因爲思緒拉得太遠,嚴真真足有三秒鐘的時間,甚至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史兄也信那外邊兒的傳言麼?”孟子惆看迷茫的模糊,出口解圍,“雖說能寫幾首歪詩,也只是靈偶現。不過是因見年紀尚小,是以纔多有優容。”
史劍飛正容道:“王爺所言未免過謙,凰詩會,劍飛可是親參與,怎會是虛名?只該說,王妃盛名無虛。”
嚴真真回過神來,才笑道:“王爺可不是替我謙虛,實在真是江郎才盡。況且,在兩位方家面前,哪裡還有我獻醜的餘地?”
“賢夫婦未免太謙了,早聞知王妃最藏拙,原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史劍飛卻嘆息了一聲,“可見劍飛招待,還不合王妃之意。”
汗,不過是懶得腦子,怎麼又升到招待不週的高度?正要再辭,孟子惆卻已笑著替答應了下來:“既如此,王妃不如勉力作一首。史兄雅達,哪至於笑話你呢!”
史劍飛這才重又展:“正該請王妃展現大才。”
唉,所以說,真不想來參加這一類的應酬,不便會扯到詩上,竟讓以爲,自己來到了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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