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陵嚇壞了,一方面是這一幕太驚悚,炎奴怎麼把腦袋咳掉了?
另一方面,也是關心炎奴,這是怎麼了!
馮君游連忙解釋,把劍意斷頭,與瘟神詛咒說了。
「你瘋了嘛!敢神靈!」
沈樂陵焦急不已,指尖亮起水花,滋潤在炎奴的斷頸之,加速癒合。
同時能發現,炎奴咳嗽之中,有常人看不見的疫病之蟲散出。
「老鬼……咳咳咳……我好難……」炎奴呼吸沉重,只覺得渾不舒服。
頭疼、目眩、心悸、噁心、呼吸困難……覺異叢生。
一時間本來要過來的李象周世等人,見他咳嗽,都不敢靠近了,疫病可是會傳染的。
黃半雲倒是湊近扶住炎奴,關心道:「你怎麼樣……嘶!你怎麼這麼燙!」
他手放在炎奴上,彷彿到了一塊火炭似的。
此刻炎奴渾發熱,並不是真氣所致,真氣不會傷害他,所以在匯聚過多時,僅僅向外傳遞熱,而不是傳遞給炎奴。
每次開啟熾烈模式,嚴格來說,只是外界覺得熱,炎奴自己是涼快的。
而現在是炎奴上每一寸自己在發燙,乃是單純的生病發燒。
馮君游凝重道:「人一旦病得太嚴重,就會發熱,燒死疫病之蟲。但這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扛得過去則罷,扛不過去……呃……」
說著說著,他忽然愣了,炎奴不怕熱啊。仟仟尛哾
他連忙把手放在炎奴上,仔細。
果不其然,炎奴現在的溫太高了,常人這種溫,早就死了!
但炎奴不會到傷害,再加上元氣足,所以為了抗擊這種疫病,可以不斷升溫。
「呼,熱乎乎的,好一些了。」炎奴覺溫飆升,反而痛苦減輕了。
馮君游立刻說道:「匯聚真氣,全發熱,燒死這些疫病之蟲!」
「我真氣用完了。」
沈樂陵二話不說,一把草已經塞進炎奴口中。
炎奴咽下去,立刻就擁有了五萬多年真氣。
霎時間,通發,黃半雲給他的那件外瞬間燒著。
他沐浴在熾烈中,頓覺得渾舒適許多。
等到黯淡下去后,馮君游看得仔細,他全的疫病,由到外都被燒沒了……
「我好多了。」炎奴蹦蹦跳跳。
「別抖了!」沈樂陵立刻又給他穿上一件藤甲。
「你的確好了……但只能說……治標不治本吧。」馮君游看著炎奴的繼續向外釋放各種疫病之蟲。
這些疫病本不會立刻顯現,但經過灰的強化后,幾乎是髮式增長。
馮君游搖搖頭:「只要咒在,疫病就不會徹底消失,殺之不盡,滅之不絕,不斷滋生,直至你死為止!」
他掐了個手訣,揮出一縷鬼火進炎奴,想要嘗試撼咒。
沈樂陵也同樣注一團妙水,與老鬼合力,但咒有灰保護,他們毫不能搖。
別說咒,就連那些疫病之蟲,他們想用法殺死都做不到,灰輕鬆就化解了他們這點微末法。
「你神靈,瘟神將一縷神力你,你又中了一道神詛。」
「現在這些疫病,所有的葯,所有的功法,都休想醫治,只能靠人抗。」
「得虧你發燒沒有任何副作用,再加上有熾烈模式,這才扛得住。」
說到這,馮君游有些慶幸。
發燒既是治病的,也是疫病殺死人的一種癥狀,是以這方面沒有被阻止。
炎奴可以藉此,以發燒遏制疫病。
「那咋解除這種詛咒?」炎奴問道。
「辦不到的,神靈的咒詛,非仙人與神靈而不可解。」馮君游苦搖頭,神靈的詛咒豈是他這種小鬼能解決的。
「我只能給你籠上一層鬼氣,防止疫病散播出去,不然你現在就是個超級瘟疫源。」
炎奴蹙著眉,萬分不解:「到底啥是神,啥是鬼?」
沈樂陵詫異道:「你阿翁沒有告訴你什麼是鬼神嗎?」
炎奴搖頭:「阿翁經常妖魔鬼怪一塊說,我也分不清。」
「原來如此……」沈樂陵神恍然,鄉野之人,往往分不清細節,敬畏一切怪力神,本來也搞不清楚。
再加上炎奴格直烈,鑽牛角尖,很多事跟他說不明白,想必阿翁也習慣了,繼而自己也不太懂的事,就不會給炎奴說得太詳細。
沈樂陵哀嘆一聲,炎奴但凡了解這些東西,也不至於敢神。
當即連忙解釋給他聽:「仙、妖我已經和你說過了,天道開妖靈竅,你們人類還要仙骨,妖類可以自己凝結妖骨。」
「魔,其實也是修仙者,只不過不為正派所容,行事無忌,不敬天道,修行對他們來說,只是為了力量和手段。」
「至於鬼、神,本質上都是靈……人死歸土而為鬼,歸天而為神。」
聽到這,炎奴瞪大眼睛:「我阿翁總說要落葉歸,土為安。原來人死了能變鬼?」
「那如果阿翁去世,是為鬼,還是神?」
他現在還對阿翁活著抱有幻想,沒想到聽到人死了就能變鬼,那就更要找阿翁了,死要見!土為安!
怎料,沈樂陵輕嘆,搖搖頭:「非神非鬼,化為烏有。」
「什麼!憑啥啊!」炎奴急切不已。
「事實如此……」沈樂陵抿著,不斷滋潤炎奴脖子上的傷口。
「因為人死歸土而為鬼,不過是人們的幻想。是自古流傳下來的文化傳說,實則沒有意義。」
「這世間有天道,而無『地道』。人死後想胎為靈,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擁有仙骨。」
「死後靈魂有七日不滅,若宗祠,家族香火祭拜,可能凝為鬼。」
馮君游點頭道:「沒錯,我就是如此……而如果到天子冊封,國家萬民祭拜,祭於天道,則為神靈。」
「不過封神功的可能很低,不是說天子想封就能封的,權威不足就是貽笑大方,重點還在於萬民信仰夠不夠。」
「尤其是近兩百年,修仙之風盛行,沒誰會有仙骨還留在紅塵濁世之中,既如此,萬民也不會記得他們。」
「所以迄今為止,一半的神靈為始皇帝所封,一半是武大帝所封,其他皇帝全部失敗。」
炎奴追問:「瘟神是誰封的!」
馮君游告訴他:「武帝,分封功臣為神,有雲臺二十八將為二十八星宿,又有諸多開國之臣,化為三雷、四火、五瘟神,共計四十尊神靈。」
炎奴蹙眉:「這皇帝有病?怎麼還要封瘟神?」
馮君游面一肅,生怕他口無遮攔,急忙道:「不可胡說!武帝聖德靈威,龍興舉,攘除禍,誅滅無道,是應天命而帝業,天下士族和百姓戴。」
「其冊封瘟神,乃為主管天下疾病,如此天下一切疾病皆有解法,而不至於朝廷束手無策。」
「那為何百姓還是病死?」炎奴歪頭。
「呃……」馮君游無法回答,這是個非常複雜的問題。
見炎奴不斷追問,只能說道:「有解法,不一定就有條件能治病……天下若不,百姓足食,當然遇病不憂。」
「這與瘟神無關,若無瘟神,則一切任自然,那縱然萬貫家財,也可能病死,何其苦也。」
炎奴有點明白了,沒有瘟神,則不是窮人病死,富人也會病死。
一切任自然,誰都可能得上藥石無解的疾病。
見他沉思,馮君游又說道:「如果沒有仙骨,那為鬼神還有第二種,即天道點化。」
「這和妖的來歷很像,沒有仙骨就得看天道給不給造化了。」
「若人死時執念極深,達於天,哪怕沒有仙骨,天道也有可能令其化為疫鬼災神,天道轄制,生來就是給人間帶來災難禍患的。」
「像那一目五先生,就是天道點化的疫鬼,專門吸死染病之人。而災神就更厲害了,可降下種種災害,為禍一方。」
「你不要問為什麼,這是天道秩序,哪裏降災,自有天理在,若無災神,則一切任自然,說不定哪天皇城就被地震毀滅了。」
炎奴呢喃道:「所以咱們賤民死了,最多只能為災殃麼?」
仙骨仙骨,什麼都是仙骨,天道天道,什麼都要天道。
仙家無庶民,就連變鬼,都只是貴人有資格。天道何其不公?
「為什麼沒有地道?」
馮君游啞然失笑,他怎麼知道呢?
沈樂陵歪了歪頭:「故老相傳的東西,真一半假一半的。人們都說敬天禮地,天道我是應到了,可地道卻本不存在。」
「總說皇天后土,其實只有皇天……沒有後土!」
說著,俯下,抓起一把土:「也許所謂山河水土,自然萬化就是地道吧,它自然而然養育一切,無知無覺,承載著世間萬象眾生,無無求。」
炎奴獃獃道:「萬都依賴它,它卻沒有任何要求,我覺得比你口中的天道偉大多了。」
沈樂陵將沙土撒落,吹了口氣,洗盡手中的塵埃:「天道有意人有,獨獨大地沒有心。它所有的意義都是我們賦予的,自己終究是沒有意志的死。所以天地秩序,皆由天道所定。」
「如何能讓地道存在?」炎奴茫然。
沈樂陵好笑地聳聳肩:「我怎麼知道?那是魔道中人想的事,他們不敬天,只禮於自然,甚至弄了個地獄,拷修士。」
「天地理論上應該是一齊開闢而出,如今只有天道,也許地道還沒到出現的契機吧。」
「什麼契機?」炎奴頻繁追問。
奈何沈樂陵真不知道:「這些東西玄之又玄,我連天道都弄不明白,何談本不存在的地道?總之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
「我修的是五行道,別的也不懂,所以別問,問就是火生土!」
火生土?所以是差一把火麼?
炎奴聽不懂,只是默默記下,不再追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