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菡娘同姬謹行小定的日子很快就來了。
因著是聖上賜婚,又是親王親,小定的規格倒是高的很。
姬謹行來送小定禮的時候,看熱鬧的百姓幾乎把街道都給圍得水泄不通了。
方明淮同旁人一樣,分外好奇這小定禮到底送了什麼,他索直接換了低調些的衫,混在人羣裡頭,去先看了個夠。
因著是親王級別的親事,這小定禮,同普通人家的自然也不一樣。
一般人家在長輩面前互相換個信就夠了,而姬謹行後跟著的隊伍,擡著一溜大箱子,上頭放著各琳瑯滿目的珍寶,像是玉石假山,珊瑚盆景一類放在誰家都是鎮宅之寶的珍稀玩意,彷彿不要錢似的都擺在那打開的箱子裡,不人都看直了眼。
當然,最爲矚目的還是當首一對活雁。
那大雁被紅綢捆住了腳,卻依舊活蹦跳的著,神的很。
方明淮睜大了眼睛看了那活雁半天,這纔想起來跑回去跟姐姐們報信。
他氣吁吁往芙蕖堂跑的時候,家裡頭的長輩都聚在芙蕖堂那邊,等著謹王過來送小定禮。
方明淮年歲雖然小,但他一直早慧,又是個懂規矩的,當即端端正正的住了腳步,給各位長輩都一一行了禮。
平國公老夫人自打二房收養了阮唸白以後,一日比一日好,也神很多,今兒由綠鶯扶著手,神矍鑠的坐在芙蕖堂最上頭的椅子上,笑的看著方明淮,待方明淮禮數周到的跟各人都行禮後,這才朝方明淮招手:“乖,外祖母的心肝淮哥兒,快來外祖母這兒。”
“哎,外祖母!”方明淮脆生生的應了,跑到平國公老夫人的下首去坐著。
平國公老夫人看著俊秀聰慧的外孫,怎麼看怎麼,忍不住逗方明淮說話:“方纔跑出去看你以後的姐夫去了?就這麼沉不住氣啊。”
方菡娘坐在一旁,臉微微紅了些,忍不住看了方明淮一眼。
方明淮嘿嘿笑了兩聲,倒也不害,聲音脆生生的,一雙眸子亮晶晶的,分外招人喜歡:“外祖母,我剛纔溜出去看謹王殿下了。他的隊伍快到咱們府上門口了……隊伍可真是氣派呀!有一對活的大雁,我還是頭一次見呢!……到時候養在咱們後花園裡頭去吧!”
方明淮再怎麼早慧也只是個孩子,說著說著話題就偏到了養大雁上頭。
平國公老夫人一雙眸子亮了亮,含笑看了一眼方菡娘。
大雁,是有忠貞意義的吉祥,往常親的,哪怕是送一對死的,也算是很稀奇了。
秋二忍不住讚道:“老祖宗,您聽聽,一對活的大雁!謹王殿下對咱們家菡娘這心思,算是‘昭然若揭’了!”
這句俏皮話惹得平國公老夫人笑彎了眉:“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雖然嗔了一句秋二,但平國公老夫人話裡頭卻沒有半分責怪秋二的意思。
秋二說的這話,雖然戲謔了些,但卻是說到了心坎裡去。
安平翁主在一旁笑道:“這個季節,大雁本來就是稀罕,謹王爺那兒卻抓了一對送過來。怕是今兒過去,咱們家菡娘就要爲全京城的小姑娘都要羨慕的對象了。”
大家善意的笑了起來。
方菡孃的臉紅紅的,眼睛卻晶晶亮。
方明淮繪聲繪的描繪著他方纔在外頭看到的景,惹得一家人都笑聲不斷。
阮唸白窩在安二夫人的懷裡,一雙眸子好奇的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
安二夫人神安然,了阮唸白的頭。
在屋子裡頭待的太久了,這樣的喜事,讓唸白沾一沾喜氣,也是極好的事。
在這般歡聲笑語裡頭,很快就有人來通報,姬謹行小定的隊伍已經到了二門垂花門那,國公爺跟幾位爺親自陪著姬謹行往這邊來。
方菡娘突然就張起來。
方芝娘在方菡娘邊,了方菡孃的手,朝著大姐眨了眨眼睛:“大姐,你在害怕嗎?”
方菡娘愣了愣, 倒是也沒有否認,長長的呼了口氣:“倒沒有害怕,就是張的很……”
方芝娘小聲道:“大姐,別張呀,我跟淮哥兒永遠都會在你後的。”
方菡娘心裡一暖,了方芝孃的頭。
小定禮倒是的很快,因著長輩在場,姬謹行哪怕再想將方菡娘抱在懷裡頭,也忍住了。
他這邊請的長輩是姬家德高重的一位老王妃,一生幸福滿,先後有三子二,是京城公認的全福之人。
由這位老王妃親自將一枚羊脂玉的簪子,別到了方菡孃的發間。
方菡娘大大方方的朝老王妃道了謝。
姬謹行的盯著方菡娘發間的那枚簪子,見它在如瀑的烏髮間像是一朵別緻的花,忍不住臉上終是微微帶了一笑意。
向來冷麪的謹王竟然也有笑意,旁人看著都有些發呆了。
方菡娘擡首,同姬謹行定定的相,粲然一笑,猶如百花齊放。
……
小定禮過去後,方菡娘算是皇家承認的半個媳婦了。
也因此,同姬謹行正式親的日子也提上了議程。
因著小定禮就在年後不久,路上冰雪未融,方長庚這個做人親爹的,並沒有來得及趕上。方長庚心裡頭多有些難,三個兒長這麼大,他幾乎沒出過什麼力。這份難很快就現在了他給方菡娘準備的嫁妝上頭。
不嫁妝源源不斷的送進京城。
再加上平國公府準備的嫁妝,方菡娘怕是出嫁的時候,會來一場十里紅妝。
這日頭,方菡娘正在那將方長庚送來的嫁妝清點庫,就見著外頭有人傳話,說有人約江樓一見。
方菡娘愣了愣,問及來人姓名時,對方只說是一個許久不見的故人,想要真心實意的賀親。
方菡娘微微的揚了揚眉,淡聲道:“哦,我的故人多的很,若是一一這般見下來,怕是親都見不完。”遂打發了來人回去,乾脆利落的回了兩個字,“不見。”
對方大概沒想到方菡娘這般決絕,愣忡過後,卻又派了人過來,這次倒是沒有玩虛的那一套,直白的很,直接告訴方菡娘,想要見的人,是林浩帆。
方菡娘這才重視起來。
林浩帆的份,說起來,等嫁到姬謹行那邊去後,這就是的大外甥。
林浩帆是要規規矩矩的喊一聲舅母的。
可是從前林浩帆對的那些糾纏,讓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又尷尬又難堪。
方菡娘卻是不想等了親還要有這種尷尬的關係,想了想,林浩帆若是真心想開了,同他說清楚,雙方就是普普通通的親戚關係,倒也是一個解決問題的法子。
這般想著,方菡娘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也沒帶秋珠,輕車簡從的去了林浩帆定下的酒樓。
只是這林浩帆卻怪的很,方菡娘到了那酒樓包廂時,沒有見到任何人,只見到有張字條,上頭寫著換了個地點。
方菡娘倒是一眼就認出了是林浩帆的字,只是那地方稍微有些偏。
這傢伙,又在搞什麼鬼?
方菡娘微微蹙了蹙眉。
不過略微一想,眼下都已經到了過小定的地步了,林浩帆就是再想搞鬼,怕是也掀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來。
揚了揚眉,倒要看看,這個林浩帆玩的是什麼把戲。
方菡娘又去了林浩帆更改地點的那個地方。
這次在包廂裡倒是見到了林浩帆。
林浩帆的面前,已經擺了不的酒罈,壘的極高。
方菡娘推門進去,撲鼻而來的酒味差點將整個人都薰了出去。
方菡娘微微愣了愣,遂的蹙起了眉頭:“林浩帆,你這是搞什麼?”
林浩帆擡起有些發紅的眼,盯了方菡娘一會兒,黯然的笑了幾聲:“方菡……不,我現在該你,小舅母了?”
方菡娘不聲的繞過那些酒罈子,冷冷道:“什麼,我現在還沒親,你莫要讓人留下口舌。”
方菡娘挑了個離林浩帆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林浩帆有些憂傷的看著方菡娘。
方菡娘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實在有些忍不了林浩帆那等憂傷的眼神了,猛的一拍桌子,沉聲道:“林浩帆,我今兒過來,是看在謹王殿下是你舅舅的份上,不想讓你們親戚間難做,這纔過來的。你這般彷彿我把你拋棄了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林浩帆大概是喝多了,眼神有些迷離,並沒有因著方菡娘這毫不客氣的問話而產生什麼緒波。他眼神迷離的上下打量著方菡娘,聲音憂傷:“明明是我先遇見你的……”
先遇見個鬼!
方菡娘冷冷道:“林公子自重,我同謹王殿下幾年前就認識了。”
林浩帆這次倒是聽了進去,愣了愣。
他有些艱難道:“是不是,你一直都不相信我真的喜歡你……”
方菡娘有些想抓狂,認真鄭重道:“林公子,你喜不喜歡我,不需要我相信什麼,你明白嗎?這對我來說完全是一種困擾,請你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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